虽然事物如旧，但是故人已新。
不再是故人了。
“当然不是，你突然回来，我还没怎么适应。”阿相强笑了一声，解释道。
“不对劲，你很不对劲。”
“我哪里不对劲了？真的，是觉得有点意外。”阿相手中忙着，嘴上还回答着韩蝉的问题。
她记得那会第一次见谢相的时候，平时若是遇到了什么事，说起话来就是前脚不沾后脚边。
慕淮也在这个时候看了她一眼，韩蝉瞬间明白，慕淮也有和她一样的猜测。
但却未曾多言，随后装作有意无意地提及几句，提及婚事的时候，谢相总是会有些不自在。
他提到名字时，慕淮好似觉得有些耳熟。
“你认识？”阿相从慕淮口中听到柳絮这个名字，问道。
韩蝉同时也望着他。
“嗯。”慕淮也不想多说。
“淮哥哥，你什么时候认识的？我怎么不知道啊？”
“不久之前，我没有告诉你，你当然不知道。”慕淮回答一句，但怎么听起来有点怪怪的。
韩蝉轻咳一声，“不久之前是多久？”
“就是不久之前。”慕淮微微一笑，故意回答着韩蝉的问题。
话落，韩蝉和谢相突然都笑了。
此时韩蝉端起案几上的冷茶再喝两口，将干涩的嗓子润了润，才踩着飘忽的步子出了山海苑的门。
谢相还想着让我们多坐一会，但慕淮没有同意，似是有些着急。
一路回谷，慕淮很少说话，韩蝉总觉得眼皮一直在跳，
她心慌得厉害。
回到神医谷之后，慕淮又若无其事一般，带着她到亭子里喝喝茶，聊聊天。
平常到太普通了。
倒是让她更心有余悸。
那会在亭子里，慕淮突然朝着韩蝉伸出手来，他贴在她胸口的滚烫的手渐渐冰凉，眼中灼灼的光辉也渐渐暗淡，只余一派深沉的黑，半晌，移开手掌缓缓道：“阿滢，来世，你定是我的。”
慕淮从来都没明确表示过她对他的爱意。
这应该是第一次，同时也应该是最后一次。
看着慕淮一天一天更苍白的脸，却无能为力。
每次看到慕淮或许走路都走不稳，却还强颜欢笑，给自己找一些听起来合理的理由搪塞过去。
韩蝉应下了，“好，下辈子我等着你。”
第42章
韩蝉和药童一起在神医谷里给慕淮造了一个墓。
她陪着慕淮陪了整整一夜，第二日便同神医谷内的药童告别。
韩蝉不能在谷内待的太久，毕竟眼下西周和大歧之间的战争还没有结束。
她不能一直留在这。
韩蝉出谷时，便遇上了顾纵野留在山谷外的手下。
“皇后娘娘。”
她稍愣，也知道顾纵野不会那么轻易地放弃，她问：“陛下现在人在哪？”
“皇后娘娘请跟属下来。”
韩蝉一路跟着他，到了边疆的一处军营。
军营四边都是山，伤员一个接着一个被军医抬了进来。
她皱着眉，上前找了顾纵野。
顾纵野一言不发，不知是不是在因为她去了神医谷这件事而生气。
还是因为别的什么。
他领着他们到了一处边疆的树林。
在丛林的半山腰，可以看到对面西周的军营。
只是刚站在那没多久，西周的刺客便从树林各处跳了出来。
轻语急剧地喘着气，一直往山林深处跑，心里想道：“我这里造了什么孽啊，本来就没吃饭没力气，要是被追上了，还得死在这群刺客的手里。”
顾纵野突然停下，韩蝉感觉到顾纵野紧紧握紧的手，“怎么了？”
“我们走不了了。”顾纵野虽然面无表情，但是眼中隐隐带着一丝担心。
闻言的轻语瞬间崩溃。
顾纵野给了轻语一个眼色，随后他们渐渐地尽量走开一点，免得被西周的刺客一网打尽。
他转过头看了看韩蝉，他的眼神像是在询问什么，带着犹豫不决和担心。
而韩蝉则温婉一笑，点了点头。
这时，本来相握住的手渐渐松开，走到距离顾纵野两米左右的对面，他们三个人形成了一个三角。
忽闻一声狼地长啸。
顾纵野眉头一皱，没想到西周的人居然还在这里养了狼。
随即狼人开始袭击，狼举起爪子轻语拿剑横挡，随后两侧又各来一只，他右脚一踏，同时也借助着前面那只狼的力量，踢着它的胸口。
在空中打一个后空翻，再两脚踢翻两侧的狼，在稳稳落地的同时，一剑横起，那两只狼就变成了两截。
后面的那只再次冲来，一眨眼间，轻语已将剑穿入它的胸膛。
韩蝉前方以及后方皆有狼，她微微侧看，缓缓后退。
那三只狼渐渐走近，爪子开始蠢蠢欲动。
突然，它们开始同时攻击，韩蝉脑子灵光一闪，准备使用藏在手腕上的袖箭。
忽然间她凌空而起，那三只狼人便撞在了一起，韩蝉从它们后方落下，随后转过身，韩蝉拔动袖箭中的蝴蝶片，梅花袖箭就像闪电般向狼人飞去，猛得击中要害，三只全部倒地。
顾纵野则缓缓举起剑，一剑插进了狼人的身体里。
那些狼在痛苦地嗷叫着，没过多久，地上就多出了一批狼的尸体。
西周的刺客连一个都没有现身。
韩蝉不禁怀疑，西周的刺客是在利用这些狼来消耗他们的体力。
到后面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第43章
“这些人真是打了一个好算盘。”
韩蝉笑了笑，耳朵微动，抬手拨动蝴蝶片一气呵成。
一箭便射向了树上一处昏暗的地方。
紧接着，一个黑衣人就从树上掉了下来。
轻语缓慢地向他靠近，查看了一眼他确定断了气之后，才向顾纵野示意。
顾纵野走近了些，轻语搜了搜他身上的东西。
也只搜出了一对飞镖，上面是淬过毒的。
轻语不禁看了一眼韩蝉，感叹道：“皇后娘娘，您的这个武器上一次是淬了麻药，这一次杀伤力这么大，直接把人……”
韩蝉轻笑着，“因为对付这些没有价值的西周刺客，还是杀了比较好。”
片刻之后，他们寻了一处山洞坐下休息着，韩蝉说道：“轻语，你们有没有随身带着药？”
轻语也明白了韩蝉的意思，立刻起身道：“带了。”
韩蝉点了点头，接过轻语手里递过来的药品。
然后把药瓶的瓶塞拿出来，靠近顾纵野。
待轻语把东西递过来，就出去守门了。
轻语走后那一瞬间，顾纵野便脸色突变，严重的咳嗽了几声。
韩蝉皱了皱眉，本以为顾纵野的身上就受了一点抓伤，但是她伸手去给顾纵野把脉的时候，就察觉到了很不对劲的地方，问道：“怎么回事？你的脉象这么又乱又虚弱？”
顾纵野缓了缓，才用已经变得沙哑的声音说道：“应该是那爪子有点问题。”
“爪子？”
韩蝉特意重复了一遍，还提高了声音。
为的就是让外面的轻语听到，好派人去查一查那个狼爪子上面是不是有问题。
顾纵野极速喘着气，只可惜韩蝉只会最简单地把脉，不会查这些毒到底是什么。
更不会医治。
若是这个毒会危及生命的话……
“你还有什么别的地方不舒服吗？”韩蝉追问道。
顾纵野摇头，“就是有些喘不过气来，没有别的。”
韩蝉帮顾纵野脱掉衣服，小心翼翼地给顾纵野上着药。
她在洞内生起火后，让顾纵野休息一会，自己出去找了苏羽。
“你认识药草吗？”
苏羽想了想：“平时我中毒，也是在山上采药的。”
若是从前的韩蝉，她自己一个人上山采药也没有问题。
现在的韩蝉，是没有这个能力了。
苏羽没过一会就把药草采了回来。
韩蝉捣了捣了药草，最后敷在了顾纵野的身上。
深夜子时，外面下起了雨。
顾纵野突然起身，站在了洞口处。
韩蝉也跟着追了出去，站在他的身旁，细密的雨水砸到他的眼睫，汇聚成豆大的水珠，而后坠落。
她有些生气，道：“陛下，您的伤刚好，淋雨做什么？”
顾纵野喉结浅浅滑动，声音很轻：“阿滢，你是在关心朕吗？”
没一会，顾纵野地膝盖一软，扶住洞口才稳住身形。
“你怎么了？”韩蝉问。
他的喉结上下轻滚，眼角被不知什么东西熏上了点红：“膝盖痛。”
“膝盖？”韩蝉还以为他是膝盖受了伤，但是掀开一看，里面根本一点伤都没有。
韩蝉还以为顾纵野在骗她，猛地把他的衣裳甩开，“你膝盖没受伤。”
顾纵野摇头，竟有些委屈：“不是，是膝盖是旧疾。”
“朕，去了一趟西禅寺。”
西禅寺？
韩蝉欲言又止，想起西禅寺那一千个台阶。
她难以置信地问：“你该不会？”
顾纵野没有回答，只是他垂下眼，自嘲般地扯了扯唇角，声音低哑至极。
“只是阿滢，你还是不愿意同朕一起。”
随即韩蝉看向了顾纵野喊疼的膝盖，似乎明白了什么。
韩蝉轻哼一声，扶着顾纵野进入了山洞。
“知道自己的膝盖有伤，还要在外面淋雨，陛下是不怕自己这双腿废掉？”
顾纵野仿佛在韩蝉的语气中听出来她的生气，心里悄然升起一顿愉悦。
韩蝉端起药碗，一点一点地喂给顾纵野。
她真的从未看懂顾纵野，顾纵野分明说过，不爱她。
却偏偏在她消失之后，去西禅寺跪一千台阶求缘。
但是缘分，应该是自己争取的。
第44章
顾纵野亲临边疆的行踪，是可以暴露在外的。
他早就准备好了让西周的人把注意力全部都放在他的身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