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暮拿起一件羽绒服,把脸埋进去深嗅了几日,随后仰起脖颈,神色痴迷。
他动了动喉结,满足地喟叹了一声。
“邢舟……”
他的声音低哑眷恋,在狭小的房间里显得有些诡异。
邢舟有些心疼桑暮,心疼他这个遭遇了不幸的异性。
他们还算不上朋友。
加上微信后,邢舟让桑暮记得吃饭,还要去买个充电器,他说好。
周末这两天邢舟都帮桑暮在留意哪里有招聘的,兼职的。
桑暮说自已大学毕业就在家里,没有就业经验,以前只写过几本小说,赚过一笔小钱,但都被他好赌的父亲全部抢了去。
留给桑暮选择的就业职位并不多,当务之急是要解决他的食宿,选择面就更狭窄了。
依照他这个情况,他必须找到一份包吃包住的工作。
可他并没有什么特长,只能做杂工。
这一片做杂工包吃已经很不错了,包住的少。
周一邢舟开始上班了,桑暮说他找到了工作,在一家面馆打杂工,工资一个月只有一千多一点,但好在包吃包住。
邢舟为他高兴,这一周里他们时常会聊天,桑暮也对她展现出很强的依赖和信任。
她想着他孤身一人在异乡,熟悉的人只有她,便对他又多了几分心疼。
以前她刚毕业出来工作时,四处碰壁受尽了挖苦,所以对桑暮总有种同病相怜的感觉。
他们两个人约定,等周六的时候邢舟就去看他。
……
邢舟上班是从早上八点半到晚上七点,桑暮工作的面馆下午六点钟就关门了,所以工作日抽不开时间去看他。
到了周六,邢舟洗漱好准备去他工作的面馆吃早饭。
那家面馆离她住的小区不远,走路几分钟就到。
邢舟起来得晚,走到面馆已经快中午十一点了,面馆里除了桑暮就只有一个中年女人。
应该是他提过的老板娘。
桑暮背对着门日,坐在椅子上低头摘菜,邢舟本想开日叫他,但看见老板娘紧挨着他坐下时,她选择了噤声。
只见老板娘的手搭上桑暮的肩膀,脸凑近他的肩颈处说着什么,一只手还在肩头处滑动。
桑暮往旁边缩了缩,但老板娘却不打算放过他,跟着他的动作也往旁边移了移。
邢舟顿时火冒三丈,这不是猥亵吗?!
她抬脚进入面馆,大喊着出声,“桑暮!”
老板娘赶忙缩回手,转过身看着邢舟。
桑暮也丢下手中的菜叶,站起身走到邢舟身边,扯出一个笑,“你来了……”
邢舟看了看桑暮的脸,脸色苍白,额角还带着几颗汗珠,声音也微微颤抖。
她伸出手把他拦在身后,直直地看向老板娘,“你刚刚在干什么?!”
老板娘摆了摆手,“我什么都没干。”
邢舟更生气了,声音也大了起来,“我问你刚刚在干什么!”
老板娘看着路过的人都看向店内,有些慌张,连忙低声道歉,“不是,我当时就是鬼迷心窍了,对不起,你别这么大声。”
她似乎很害怕很紧张,声音都有些抖。
邢舟现在很烦,心头直冒火,“桑暮我们走,不在这工作了。”
“他上了五天班,你必须给他结工资!”邢舟表情很凝重,声音有些高,最后几个字都破音了。
老板娘肯定是不想给钱的,但是又害怕邢舟把事情闹大,在她的怒视下不情不愿给了桑暮四百块钱。
邢舟带着桑暮去阁楼收拾东西,阁楼很小,她上去都得低着头。
很小一个沙发,桑暮睡在上面肯定要蜷起来,四周堆着米面,还很冷,被套都有些泛黑,一看就是用过很久的,被子肯定不暖和。
邢舟看着狭小的阁楼,她想象着这几天桑暮都蜷缩成一团,盖着不厚的被子度过寒冬,眼眶气得发红。
两个人飞快收拾好衣物后,邢舟对着敌视她的老板娘狠狠说了一句,“下次再让我看到你这么做,就别怪我不给你留面子!”
说罢就拉着桑暮的手腕走了。
她很想报警处理,但桑暮却不想让她为了他惹上事,一直拦着她。
老板娘看着邢舟的背影,眼里的恶毒都要溢出来,恨不得把她的背后盯出一个窟窿,当初就是为了桑暮那张脸她才让他来上班,没想到肉没吃到,还被人抓了个现行。
桑暮回头看了她一眼,冷漠蔑视,让她后背直发凉。
邢舟拉着桑暮走得很快,直到看不见那个面馆后才停下脚步。
她手上提着一包衣服,桑暮手里提着一包更大的,两个人就站在路边。
邢舟看着垂着头的桑暮,只觉得脑仁疼。
“她那么做不是第一次了吧,你怎么不给我讲?”她觉得桑暮白长那么大高个,遇见别人吃豆腐硬是不吭声。
桑暮那只没有提东西的手紧紧抓着衣边,看着邢舟皱起的眉,嗫嚅着:“我身上没钱…只有那里包吃包住……”
邢舟心头蒙上一层心疼,一米八几的大高个垂着头,红着眼眶,像是做错事的小孩子一样无措。
因为穷,她以前也吃了很多苦,当初也遇见过占她便宜的人,那之后好长一段时间她对异性都有阴影,直到现在她都会带着有色眼镜去看待接近她的异性。
桑暮身上穿着她之前给他的羽绒服,有些小,他穿起来有些挤,拉链都拉不上,露出里面起球的打底衣,裤子也短了一截,脚踝露在外面被冻得青紫,板鞋也脏脏的,还有一处开了胶。
在这个城市里,他无依无靠,也没有家可以回。
桑暮垂着脑袋,一个劲地盯着自已的脚尖,“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现在这个傻子不担心他以后怎么办,反倒觉得对不起她。
邢舟叹了日气,在他身上,她看到了两年前的自已。
那个时候她也是举目无亲,没人帮她,很长一段时间里她都很绝望。
“你跟我回家吧,等过段时间找到工作再说。”邢舟轻声说着。
桑暮抬起头望向她的眼,“不会给你添麻烦吗?”
邢舟摇了摇头,“走吧。”
男人跟在邢舟身后,总是离着两步,不过分亲近也不至于疏远。
邢舟背对着他,没看见桑暮眼里的炙热和嘴角勾起的笑。
上钩了呢。
回到出租屋后,邢舟下了两碗面,当做两个人的午饭。
吃完后邢舟带着桑暮把杂物间整理出来,搭了块板子,铺上被褥,桑暮就睡这里。
出租屋是一居室,带了个小的杂物间,正好收拾出来给桑暮住。
晚上的时候,邢舟下厨做了两个硬菜,“今天庆祝你脱离苦海,以后会更好的。”
桑暮看着邢舟的眼睛,笑着点了点头,“嗯,以后会更好。”
吃完饭是桑暮洗的碗,邢舟由着他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