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叶今日竟然起来了，便招招手：“湘儿，过来，为父瞧瞧。”
柳湘叶看着精神头不错，妆容精致，面色红润，走上前一步，朝柳守裕一拜：“女儿给父亲请安。”
“起来吧。”柳守裕伸手扶了扶，他眼见着柳湘叶出落地越发亭亭玉立，自然是心满意足，问道：“近日身体如何？”
袁氏抬头，与柳湘叶对视一眼，暗暗点头。
柳湘叶笑道：“女儿身体安康，多日不给父亲请安了，还请父亲原谅女儿懒怠。”
“如今正是三伏天，女儿家皮肤娇嫩，不常出来走动也是正常的，父亲不怪。”柳守裕淡声关怀道。
袁氏可算是逮着机会跟丈夫搭话，说道：“湘儿虽然没有给夫君请安，可湘儿的孝心天地可表，梦里睡觉都喊着夫君呢。”
她脸上的谄笑使得柳守裕倒有些心思接话：“是吗？湘儿如此純孝。”
柳湘叶梦魇的时候自然是喊着人的，可喊的不是大房主君，而是梦里那个半边脸都是血的柳绿沉，明明半脸血的柳绿沉只有在闺学那一幕，可这一幕却日日夜夜都折磨着柳湘叶。
柳绿沉扶着盛氏出来的时候，堂屋里的众人都停下寒暄，静立着。
柳绿沉扫视一圈，目光落在柳湘叶那怨恨自己眼神里，两眼一对视，柳湘叶飞快地低下头去。
柳绿沉心头一笑，原来柳家四姑娘也知道做贼心虚。
人要是做了亏心事，连眼神对视都不敢光明正大的。
“给母亲请安。”
柳家大房主君带着人跪了一地，柳绿沉自然也跪在下首。
不一会儿，盛氏便说道：“都起来吧。”
众人起身，盛氏第一个关怀对象自然是多日不见的柳湘叶：“湘儿，听闻你前阵子病了，如今身子可是大好了？”
柳湘叶在盛氏面前远远没有在大房主君面前自在，她规规矩矩应道：“回祖母，湘儿前阵子厌夏，如今已经大好了。”
“是吗？”盛氏半信半疑地观察着她的气色，脂粉下的气色红润有光泽，倒是瞧着更好了：“你母亲调理得不错，如今瞧着倒像是大姑娘了，不知袁氏可有留意人家？”
盛氏言下的大姑娘便是要物色人家出嫁的姑娘了。
到底是十五六岁的姑娘，柳湘叶平时心思再歹毒如今也是红着脸，低头不敢接话。
袁氏从凳子上起来，微笑应道：“婆母缪赞了，湘儿还小，媳妇还想留她两年。”
盛氏听出她的话外之意，柳湘叶的婚事只有父母做主，还轮不到她这个老婆子，顷刻间，盛氏的脸色便冷了下来，寒声道：“姑娘家的婚事，自来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有袁氏你操心，湘儿自然是有福的。”
盛氏这就是不管柳湘叶婚事的意思了。
柳守裕刚要开口让他母亲还是参详一二，却被袁氏的一礼打断了话头，袁氏道：“媳妇多谢婆母体谅。”
柳守裕见此，挥了挥袖子，对袁氏的擅做主张略微不满。
柳四姑娘的婚事，今日之事略带一过，柳守裕今日推迟上衙时间，自然不止为了这点小事，他更看重的是未来一个月太子下扬州监考的事情。
“母亲。”柳守裕拱手道：“再过月余，便是乡考，届时太子亲临扬州监考，太子下榻之处，儿子希望是咱们府邸。”
说到正事，其余人都正襟危坐，连同柳绿沉，都仔细听着。
“原本按照规制，太子出巡是要住离宫，可离宫建在扬州城外，不利于太子监考，我儿可上书谏议，柳家在城东有一处别院，是空置的房子，住那儿，离贡院不足五里距离，正好。”盛氏道。第39章 缘由
柳守裕问道：“母亲，太子若是下榻柳府，让柳府更加蓬荜生辉……”
最重要是，府中姑娘众多，太子不论是挑中了哪一个，都能给柳家带来更多的助力。
盛氏自然看穿这位大儿子的心思，却有些不耻。
盛氏与老太爷年轻时候擅长钻营，盛氏打理内宅，老太爷专攻朝堂心术，两人里应外合，最终选定了还是皇子的当今，这才有了柳家近二十年的富贵生涯。
可他们的大儿子，一点都没有遗传到她与老太爷的果敢智慧，整日只想着怎么将家中的姑娘们送出更大价值。
“官家虽年迈，可精神头是足的，储君储君，是准备着的君主，是还未正式登基的君主。”盛氏话音一落，柳守裕自然是站起来告罪：“儿子愚钝。”
“如今金銮殿上坐着的还是官家，柳家与太子的走动，合该隐秘些才是。”盛氏对全家人数落道。
袁氏首当其冲，她虽然没见过太子的面，可她娘家与太子府走得近，钱财和物帛，早就砸下去不少，如今哪是说隐秘便隐秘的。
“婆母多虑了，媳妇对官家和太子都是一样的尊崇心思。”袁氏道。
柳守裕微微皱眉，便呵斥道：“母亲的话岂容你辩驳。”
袁氏糟他这一呵斥，眼神呆了呆，随即一股愤恨涌上心头，还好柳湘叶扯了扯她的袖子，才让她将此气忍下：“是。”
“母亲，袁氏乃妇人之仁，还望母亲别往心里去。”柳守裕拱一拱手，道。
盛氏喝了一口浓茶，说道：“袁氏也是一番慈母之心，她盼着四姑娘有出息，我这个做祖母的也不能挡着你们谋划，只是，靠美色诱主，到底不是长久之计，若是你有你父亲五分的谋划天赋，倒也不用如此费心。”
这是点着柳家大房主君的脸，说他不如父辈。
柳守裕脸上红一阵紫一阵，半响后，才请示道：“儿子愚钝，还请母亲教诲。”
“传闻如今太子妃贤良淑德，且育有一子，娘家是望族，地位稳固，轻易撼动不得，与其将目光放在太子后宫，不如将目光放在前朝。”盛氏道。
柳守裕给她道了一杯茶，虚心受教：“母亲说的极是。”
眼看着丈夫听从婆母话，袁氏有怨言也不敢多说，只心头憋着气。
“飞章课业自来不错，若是能在乡试中拔得头筹，不怕太子的目光不落在柳家。”盛氏道。
柳飞章一直安安静静听着家中人的谈话，不涉及他的部分不会出来应答，如今盛氏明着点他了，他才坦然出来一拱礼：“是，祖母放心，侯爷也说了孙儿的课业至少前三甲。”
“那便争一保三。”盛氏在目光落在大孙儿身上，欣慰笑道。
柳飞章自然也是信心满满：“是。”
柳守裕和袁氏看向朝气蓬勃的儿子，眼中也是欣慰之色。
只是，提到柳飞章的课业，盛氏不免问了雍文候一句：“侯爷如今是飞章的亲师，他又是探花出身，平日里教导飞章辛苦，你们合该备重礼厚谢才是。”
柳守裕和袁氏对此并无异议：“是。”
家中事宜安排妥当后，最后自然是姑娘们的课业也耽误不得。
“上次闺学里姐妹相争的丑闻，我不想再看到，明日起，闺学重开，青居先生是我花重金请来的女先生，若是再有上次事件，无论对错，都随青居责罚，休想求情。”盛氏严厉道。
柳家几位姑娘都正襟危坐起来：“是，祖母。”
请安毕，柳绿沉扶着倦了的盛氏回内屋，盛氏问道：“明日起，你便要兼顾掌家和课业，应付起来有些吃力，掌家这件事，要不要祖母帮你一二？”
“祖母。”柳绿沉摇了摇她的衣袖，故作要强道：“柳家家仆个个听话勤勉，且掌家的规矩都是祖母您定下的，每日里孙女只需要点个卯便回屋歇息着，这有何难的？”
盛氏略一思索，倒也是，大户人家的掌家规矩是一早便定下来的，掌家者只需要沿用和改新体制便可，若不是有大宴会要办，每日里都是枯燥的丫鬟婆子柴米油盐酱醋茶。
“你若是忙不过来……”盛氏见她年纪小，便有怜惜之意。
柳绿沉依偎进她的怀里，哼道：“祖母莫不是看不起我？”
“此话怎讲？”盛氏问道。
柳绿沉道：“我嫡姐在我这个年纪是闺学和掌家两手抓，两手都不耽误，莫不是祖母觉得我不行？”
“行行行，祖母觉得你也行！”盛氏见她娇憨可爱，搂着疼爱，忆往昔：“你嫡姐是府上最好的姑娘，她闻鸡起身料理家事，天亮便去闺学受教，当时的闺学先生对她是赞不绝口，好评如潮。”
柳绿沉安静听着，压着心头的酸楚，问出她一直求而不得的问题：“祖母，既然姐姐如此好，为何不将她嫁个好人家？为何要嫁去盛京那般远的地方去？”
盛氏拍着她背的手一顿，长叹一口气，说道：“越有才华的姑娘，越得家族培养，关键时刻，也是被看重的姑娘挺身而出救家族于水火。”
“救家族于水火……”
柳绿沉的心像灌了铅一样，从慈安堂回来，一直都是失魂落魄的状态。
“姑娘，这是怎么了？”绣禾卷帘问道。
红绸端了五红汤进来，让绣禾把帘子放下，说道：“姑娘月事来了，将帘子放下，仔细着凉。”
而例行给主子汇报的暗卫消失后半刻钟出现在前院。
雍文候刚刚洗完澡出来，便看到暗卫，问道：“今日如何？”
暗卫事无巨细都汇报，末了说一句：“七姑娘今日心情不好。”
雍文候一紧张，问道：“是何缘由？”
“听闻月事来了。”暗卫道。
雍文候：“……”
入了夜，睡得沉的柳绿沉闻见鼻息间有艾草香，且身子暖烘烘的，似乎抱着一堵暖玉，浑身暖洋洋的，肚子也不痛了。
次日，睡出一身热汗的柳绿沉闻着屋内似有若无的艾草味，问红绸：“昨夜可有人来过？”
红绸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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