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又过了快一周。
陆霁川突然回家了。
仿佛之前的一切都没有发生,他没有陪陶思,也没有再提陶思,而是带了她喜欢吃的草莓蛋糕,将她揽在了怀里。
“笙笙,之前是我不对,我以后都在家陪你好不好?”
景笙不知道他为什么会突然转变,但到底年少情深这么多年,她更愿意相信,或许之前是她想多了。
他不可能爱上自己的替身的。
只是,因为陶思屡次三番救他,才不忍心扔下她一个人罢了。
自从死过一次之后,她更知道身边人的可贵,不愿意把大部分时间都放在冷战和吵架上。
她没再问什么,回抱住陆霁川,静静地点了点头。
这天之后,陆霁川就真的没再离开过。
出除了每天去公司,其他时间都陪在景笙身边,也再没有提起过陶思。
他们好像真的回到了从前。
生命里只有彼此的时候。
景笙不安的心也终于渐渐安定了下来。
很快,到了她生日那天。
陆霁川特意推了一天的工作给她过生日,带她去星海公园的草坪看露天电影。
再次来到这里,景笙心中满满的回忆。
当年,他就是在这儿给她告白。
那个夜晚,那场焰火,那个满眼只有她的少年。
此生再难忘记。
看着布置得与十六岁一模一样的场景,景笙不由有些动容,“原来你还记得那天。”
陆霁川亲昵的抱住她,“我当然记得。”
十六岁的陆霁川,正是少年意气,年少轻狂的时候。
唯独在跟她表白的时候慌了神,短短一句话,也因为紧张说的磕磕绊绊,吻她的时候,连耳朵都红了。
年少的慌乱最动人心。
那是他们,最相爱的时刻。
很快,露天电影开始。
陆霁川将景笙抱在怀里,,两人互相依偎着。
中途,他的手机却总是在响,但陆霁川只是看了一眼,就不再管。
次数太多,景笙终于忍不住提醒他,“你不接吗?”
陆霁川神色淡淡:“推销的,不用管。”
景笙点了点头,没再放在心里。
直到电影过半时,他起身离开去上厕所。
留下的手机又突然响了起来,景笙低头一看,以为又是推销本想帮他挂断。
却看到了一个奇怪的备注。
没有名字,只有一个数字。
十二。
以前读书的时候,她听人提过,恋人,朋友,家人都是十二画……
所以,备注十二,代表,那是那个人最重要的人。
她心头微颤,下意识按了接听。
下一秒,陶思委屈的声音传了过去,“霁川,我错了,我再也不对那个实习男医生笑了,你别生气了好不好?以后我保证只对你一个人笑,我真的好想你……你这么没来看我,醋也醋够了呀……”
那一瞬间,景笙浑身血液逆流,冷汗沁透后背!
而下一秒,手里的手机就被抢走,陆霁川看见通话,直接按了挂断。
随即,沉着脸对她道:“为什么要私自接我的电话?”
这样冷冰冰甚至带着责怪的语气,景笙陌生无比。
他说的每个字,都像是踩在她的心脏上,她整个人都像被凌迟一般,被撕扯到破碎淋漓。
她抬眸看向陆霁川,连呼吸都在发抖,“可我不接的话,还不知道,你这阵子之所以回家陪我,居然是因为……在生陶思的气!”
她甚至没办法说出吃醋两个字。
因为可笑。
太可笑了。
陆霁川怎么可能会因为吃别人的醋,所以才回来陪自己?
可这居然就是事实!
今天所有的美好,都被这一通电话打碎。
陆霁川一滞,随即道:“你想多了,我只是想回来陪陪你。”
“是吗?”景笙强压下心脏处袭来的疼痛感,缓缓抬起头,望向陆霁川,“你看着我的眼睛,再说一次,你回来陪我,只是因为我,不是因为陶思。”
“陆霁川,你,看着我说一次。”
面对她的追问,他表情愈发不耐。
“为什么你总是要介意陶思?我跟她真的没什么。”
真的没什么……
那你为什么,不敢回答我。
剑拔弩张之际,陆霁川电话突然又响了。
这次景父景母打来的,说陶思又在医院昏过去了。
陆霁川显而易见的慌了。
挂断电话后,看着景笙微红的眼,也意识到今天是她的生日,不该跟她吵架。
他放缓语气,却动作着急的拿起外套,“笙笙,刚刚是我语气不好,我跟你道歉。”
他话虽如此,可景笙明显看出,他的心思已经不在这儿了。
果然,下一秒他穿上外套匆匆要走:“现在陶思出事了,我必须先走,下次再陪你补过生日。”
多可笑……
多可笑啊……
天空突然传来雷声,是快要下雨的前奏。
雨下了一夜,景笙便淋了一夜。
翌日清晨,骤雨初歇。
景笙嘴唇发白,却仍坐在原地,一动不动。
陆霁川,再也没有回来.
这时,她的手机震动,收到了一条信息。
是陶思发来的。
【对不起啊,景小姐,我不是故意打扰你和霁川约会的,我有让他回去,但他不肯,担心我,一定要陪着我……】
而后,附上了一张陆霁川守在她床边睡着的照片。
看着那张照片,她瞳孔发红,再也忍不住,直接拨了号过去。
那头,电话很快接通了。
没等她说话,景笙张嘴,一字一句冷声道:“陶思,你不必这样挑衅我,需不需要我提醒你,你得到的一切从何而来?如果不是跟我有几分相像,你觉得,陆霁川、我爸妈,他们会多看你一眼吗?”
“我只说最后一次,够了,不要再玩这种幼稚的把戏。”
说完,她直接挂断了电话。
她受够了陶思看似无辜的挑衅。
一向温和的人,也忍不住露出身上的刺作为反击。
她强撑着身子站起来,脸色惨白的回了家。
回家后,她洗了个热水澡,却难受到在浴缸里睡着了。
醒来时,才发现自己浑身发烫。
淋了一夜的雨,俨然是发烧了。
她强撑着穿好衣服,走到客厅想找一找退烧药。
忽然,门猛地被推开。
景笙半睁着眼,看见陆霁川一身寒意的走过来,出口就是质问:“你到底跟她说了什么?你就这么容不下陶思吗?”
景笙甚至还没反应过来。
直到陆霁川把一封信甩在她身上。
她这才知道,这是陶思留下的告别信。
信里说,知道景笙接受不了自己,所以她一个人离开了,以后再也不会打扰他们。
字里行间都在表达,是景笙把她逼走的。
看着陆霁川眼底的怒气,那一瞬间,好像连发烧都没那么难受了。
还能有什么比看见他这副模样更让她难受?
景笙将信扔掉,冷冰冰道:“请你弄清楚,是她自己主动要离开,我没有逼她。”
“她车祸的伤还没好!”
“是伤还没好,还是你不想离开她!”
景笙不想再听他找的这些理由,再次逼问。
面前的男人微愣,看向她的眼神有些陌生:“景笙,你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
景笙也想问。
是啊,我们又是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
而这时,别墅的大门再次被推开。
景父景母神色焦急的走了进来。
显然也是为了陶思失踪的事。
一进门,他们就对着景笙劈头盖脸一顿指责。
“你怎么回事,不是跟你说了不要刺激思思吗?”
“她身体不好,前阵子又出了车祸,一个人孤零零跑出去,没钱又没住的地方,万一出点事怎么办?”
“笙笙,你以前很善良的,怎么现在这么狠心。”
三个最亲近的人都站在她的对立面。
一句一句数落她的过错。
景笙双手紧紧攥着,只觉得心脏在热血的包裹下,剧烈跳动,全身的血肉都仿佛被割裂一般,眼前越来越模糊。
铺天盖地的崩溃终于彻底将她击倒。
她眼前一黑,猝然昏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