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楼客房,门被轻轻的敞开着。
应离笙鼓足了勇气,才推了进去:“嫣儿!”
粉色的帘帐,轻歌曼舞,她恼羞成怒的连连撕扯了下来,直到走进才看见床上那个纤瘦的身影。
隔着最后一层纱帘,应离笙,却再也走不进了。
老妈妈带着一群人这会儿刚跟了过来,看着一屋子的狼藉,愣是不敢开口。
她颤抖着手几番抬起又落了下来,好久,才轻轻的唤:“是你吗?”
无人回应
良久,应离笙才奋力一扯。
纱帘缓缓坠落,空寂静了几秒,直到,应离笙嘶声力竭的吼叫:“嫣儿!”
床上的女人穿着围兜,满头青丝散落着,一张脸煞白,早就,没有了血色。手腕上的血,还在滴落着。
一滴一滴,都落进了应离笙的心里。
刺目的红,侵湿了她的眼,血泊旁的发簪,静静的躺在那。
良久的隐忍在这一刻肆意的爆发了出来,她哭的几番欲要晕睡过去,最后还是强撑着自己,把地上的簪子拾了起来。
眸里,泛着红:“他是谁?”
“夫人,夫人,这可不关我的事啊,您千万别动怒。”老妈妈慌了,天杀的,谁知道这女子这么烈,不过是接个客,就闹出了人命。
“是,是珍玉楼的大公子,姜少爷。”
珍玉楼,南平最好的生意家,竟养了一个这样的畜生。
一双手紧紧的握了住,就连簪子刺入手心都未发掘,应离笙只觉得那股怒意让她慢慢失去理智,也慢慢犹如利剑,蓄势待发。
“人,我要带走,去拿件最好的衣裳,八台娇子送到珍玉楼!”
今日,格外热闹,从百花楼到羊肠街道。
应离笙就那样端庄的走在前头,细细看去,发里还多了一枚玉簪子,看起了来生冷了几分。
愣是谁,也不会想到,席大帅夫人在前走着,而轿子里却坐着一个死人。
珍玉楼,姜少峰听见这热热囔囔的吵闹,不禁心烦,当家作主的就骂骂咧咧的走了出来,却不想,迎面会是席家夫人。
“我当是谁,大帅夫人怎么来我府上了,您要是想买东西,去前面几家店铺就好。”姜少峰生的一张好脸,可现在却让应离笙恶心的厉害。
那发簪,在太阳下闪着微弱的光,应离笙看着他,许久,姜少峰才算是明白了什么,吓的一个步子就要往回退。
“姜少爷,急什么?不瞧瞧这轿子里坐的是谁么?”应离笙冷着脸,面无表情的回头。
“你,你要做什么!”姜少峰今日寻花问周,却闹出了人命,想必他那几房太太根本毫不知情。
“我要你,血债血偿,拿命抵命!”
声音不大,姜少峰未必听的清楚。
应离笙看着他,笑意渐深,尤其是她头上的簪子,明晃晃的让姜少峰浑身一哆嗦……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若是夫人没事,恕姜某不能奉陪!”
“站住。”来的时候,应离笙就已经做好了准备,她缓缓拿下簪子,放在手里,姿态窈窕的一步步向着台阶走去。
站在姜少峰的面前,她慢慢的俯在他的耳边道:“你记着,今日,我是替嫣儿索命的。”
话落,当着众人的面,应离笙几乎使出了全身的力气,将那簪子刺入了姜少峰的胸膛,速度之快让男人根本没有来得及还手。
回到席帅府的时候,这件事早已闹得沸沸扬扬。
嫣儿的尸身就摆在前厅,迎面,照见奶娘妈,先是一惊随后就骂骂咧咧的说应离笙疯了,给席家带什么晦气。
应离笙不恼,依然坐在正位上。
久病延绵,此番却这番姿态的坐在这,倒是唬住了奶娘妈。
大家闺秀,她又何曾见过这架势。
周若水只得知,应离笙叫她,心里早有定数,却也未想,她真的会把嫣儿的尸身搬进席家。
一身的粉色旗袍,有些媚俗,她撑着一把圆扇,慢慢走进前厅,直到看见地上那盖着白布的女人,才算是面色动容了几分:“呦,姐姐,这是谁呀,劳您这么兴师动众的。”
“跪下。”应离笙未抬头。
“姐姐怕是说笑了,奶娘还在这,我为何跪你?”
愤怒的放下杯子,摔得一阵清响:“你倒是跪,还是不跪。”
应离笙站了起来,朝着周若水走过,一个巴掌却是狠狠的打在了她的脸上,那股力气她恨不得使尽浑身解数:“逼良为娼,你跪还是不跪!”
声音抬高了八斗,吓的奶娘一屁股坐在凳子上愣是不敢发话。
周若水捂着脸,冷笑了一声:“我当是什么,姐姐说的是嫣儿啊,没错,她是我打发出去的,若不是她偷偷报信,欺上瞒下,阮大帅又怎么会过来让我家大帅受委屈?”
我家大帅?
“是为了靳南,还是你自己,你最清楚。”应离笙一把拉过她的手,不容置喙:“你今日就算是不跪也得跪!”
应离笙红了眼,若不是她一再忍让,嫣儿又怎么会死?
若不是怕自己时日无多,嫣儿又怎么会模仿她的字迹休书给父亲。
到头来,终究还是她害了嫣儿。
一脚踢上了周若水的小腿,应离笙按着她的肩膀,让周若水动弹不得的跪在了地上,原本还想着,周若水怎么这么听话,直到下一刻,楚鹤寒着脸走了进来。
“大帅,您救救若水吧,姐姐她,好生吓人呐。”周若水跪着,往前几步。片刻,泪如雨下,她依附着楚鹤的腿,小心翼翼的看了应离笙一眼。
“你这刚下床又是唱的哪出戏?”楚鹤气得不轻。
原本,他是要晚些回来的,却不想外面闹得沸沸扬扬,都说席帅夫人把姜大公子给伤了。
掀开地上的白布,楚鹤停顿了几秒:“怎么是嫣儿?”
“那就要问问你的二太太了。”看着地上的女人,应离笙红了眼。
“怎么回事?”几步坐到正坐上,楚鹤难得的和应离笙坐在一起,却是极度的不耐烦。
“姐姐用人不善,我替她管教一下罢了。大帅难道不好奇,那封信是谁写的?”周若水捏着帕子,擦了擦眼泪,哭哭啼啼道。
“一个下人,却胆敢越过主子,欺上瞒下,这可不得教训着,姐姐既然不舍,那只能若水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