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才愤愤不平道,“小姐这一趟病的这么厉害,也不见大人来。”
竹立心直口快,性格毛躁些。
梅开胆大心细。
听竹立这般抱怨主子,难得的没有呵斥。
可见她心里对耶律肃如此绝情的做法也有不满。
夏宁倒不像是生气的模样,一边转着团扇玩儿,一边道:“别忘了我这外室是胁恩威逼得来的,若没有两年前那一遭,耶律肃大可找一个家室清白的姑娘,或是身边底子干净的丫鬟做外室,而我估摸着还在青楼里打转呢,哪能有眼下这松快日子可过。”
竹立仍不甘心,“便是阿猫阿狗养了两年也该有了些情分,更何况小姐还是——”
见越说越离谱了,梅开才喝止。
夏宁收了团扇,倚在美人榻上,眨着杏眼,一派纯粹的问道:“竹立觉得我像是猫还是狗呢?”
竹立啊了声,显然没跟上夏宁的思绪。
梅开接了话茬:“狗子衷心也显得蠢笨些,小姐更像是猫儿才是,我听说东罗有一猫儿毛发纯白细洁,碧色眼珠子,眼神花气,走路跳跃背影婀娜多姿宛若舞姬。”
竹立也有了兴趣,“真的有这种猫?南延这儿的猫都是黑猫花猫,一股子野性,看着就让人害怕。”
“可惜。”夏宁摇着扇子叹息。
竹立问道:“小姐可惜什么?”
“这几年市面上的黛子、胭脂多为西疆货,又贵又难用,东罗产的黛子胭脂高价难求,许是两国边市不畅,否则咱们还能使点银子让商贩抱只白猫来养养。”
“小姐真想养的话,不妨这个月大人来时,去求求大人?”梅开难得见夏宁开口想要些什么,出主意道:“本来小姐的病因是大人赐的药,这半月遭了这么一茬罪,看着消瘦了许多,即便大人心如磐石冷硬难热,见到小姐形容消瘦了难免会怜惜一分,小姐再撒娇磨磨大人,指不定就能将白猫抱来。”
竹立不如梅开聪慧,应和道:“梅开姐说的极对!”
“容我想想。”夏宁有些心动养猫一事,垂眸细思。
她一生注定无子,身边虽有梅开、竹立等人,但终究等她老了不配做外室了,这些姑娘们也该去寻找自己的幸福。
而圈养的猫狗却只能赖以主人存活。
养只像自己的白猫添个乐趣,想来还不错。
白日里她们才说过东罗白猫一事,夜里张嬷嬷便来与她说耶律肃即将出征东罗。
夏宁正在泡脚,闻言有些意外。
“何时出征?”
嬷嬷道:“听府里管事说这月底大军出发。”
“东罗路途遥远,再加上两军交战,恐怕没个一年半载凯旋不了。”夏宁微蹙着眉,嘟囔着道。
张嬷嬷为她添热水,见夏宁状似担忧,内心欢喜。
大人来时,她殷切伺候。
大人不来,她不盼不念。
就是这回病的那么狠了,大人没来她也没一句话的不满。
如今总算见到她担忧大人了,嬷嬷可不欢喜么。
接着又听见夏宁嘟囔道:“这一去一年两年的,月钱应该不会漏了我……嘶——”
张嬷嬷手一抖热水加多了,烫的夏宁连忙提起脚来。
“小姐没烫到吧?老奴这不中用的!”张嬷嬷自责起来,又忙着查看夏宁的脚,见她只是皮肤略红了些,这才松了口气,“小姐恕罪,我这就去拿药膏来擦。”
夏宁毫不在意的摆摆手。
张嬷嬷麻利的取了药膏来擦拭,膏体粘腻,涂了也不能立刻钻被褥里。
她就坐在床边,晾着双足。
张嬷嬷顺势坐在踏板上,语重心长道:“小姐该为自己多做些打算才是。大人眼下虽只您一个外室,但东罗尽出美人,届时凯旋,陛下必会赏赐美人、财富,那些妖精做派的东罗人定是以妾位进府,而非外室,小姐住在外面,总不如府里那些个妖精日日都能见到大人。”
夏宁应了声,一派认真道:“不如我去求大人允准,让我女扮男装随军可好?”
张嬷嬷:……???一脸震惊。
夏宁啧了声,又觉得不妥:“就我这外貌条件,肯定办不了男装,干脆假扮成贴身丫鬟得了。这一去一年半载日日相对患难见真情的,说不准大人一回来就允我进府当妾室了。”
张嬷嬷:………………怎么还越说越离谱了!贱籍、娼籍不能为高门大户妾啊!
夏宁接着叹息,“忘记贱籍不能为妾,不如、不如——”她转了下眼珠子,眼波流转狡黠多谋,“我卷了细软趁此逃走?这富贵足够我和丫头们在偏僻镇上购置良田开间铺——”
张嬷嬷忍无可忍:“夏宁娘子!”
夏宁从善如流,含笑道:“嗳!您请说。”
撞上她笑意满满的双眼,张嬷嬷只觉得自己气的心口直跳,快要憋死过去。
“算了!老奴无话可说!”老人家气鼓鼓的端起脚盆,临走时还恨铁不成钢的瞪她一眼,“旁人的外室哪个不小酒小菜、荷包袜子的送着,唯恐主子疏漏了自己,您可倒好!”
看着张嬷嬷生气的样子,愈发敦厚可爱起来。
夏宁憋着笑,捏着嗓子撒娇道:“人家也不差呀,哪回将军来时不全身心的伺候着,第二日下不来床的模样嬷嬷不都知道嘛~”
张嬷嬷一张老脸被她说的通红。
不是臊的,而是气的。
端着脚盆扭身就走了。夏宁再也忍不住,捂着肚子笑的在床上打滚。
张嬷嬷关心自己是真。
可刚才那可爱、好笑的模样也是真的。
夏宁滚得太欢快了,一不小心从床上噗通一声掉下去。
她刚才过于开心,以至于忽略了门外的动静。
正打算爬起来时,一抬眸,瞧见了推门而入的耶律肃。
耶律肃是习武之人,听力极好,在门外就听见了他这外室的笑声,两人相处时多在床笫之间,见惯了外室妩媚撩人的一面,却不知道她还能这样大笑。
第4章 不能伺候大人
更没想到的是,他居然看见外室从床上滚到了地上。
她见到自己似是有些意外,面上不见往常那副风情之态。
又是这种不设防备的表情。
明明是个以色侍人的外室。
想起她方才与张嬷嬷的对话,耶律肃心中更添一份厌弃。
当面那些表忠心诉深情的话张口就来,背地里却是个无情无义的东西。
夏宁的反应慢了一拍,在看见耶律肃露出不悦的表情后,她只当是自己的失礼坏了大将军的规矩,以极快的动作从地上爬了起来,屈膝见礼,脸上还不忘露出惊喜交加的笑容,“奴见过大人~”
她的身姿窈窕,身上穿着微透材质的里衣,掐出纤细盈盈不堪一握的腰肢来。
又恢复了妖精做派的外室行径。
耶律肃冷哼了一声,跨步走入,并未直入里间,而是在四方仙桌旁做了下来。
夏宁迎了上去,端茶倒水的伺候。
见他没有拒绝自己,便站在他的背后,酥手轻按在他健硕的肩膀上,娇声道:“奴好生高兴呀,听嬷嬷说大人即将出征,将有一年半载不能伺候大人,正心里难受的紧呢,一抬头就看见大人站在奴家的房门前,在奴眼里,犹如神兵天降。”
耶律肃端起冷掉的茶水一口饮尽,声音里听不出喜怒,“我在院门就听见了你的笑声。”
夏宁:……失算,忘记这人耳朵好使了。
她娇媚的哎呀了声,按着肩膀的手往耶律肃的胸前缓缓探去,嗓音更魅了一分,“奴白日里难受了一整日,张嬷嬷实在看不过去,夜里为了宽解奴家,与人家说了几个逗趣的笑话,哪知道刚好就让大人给撞见了呢,真是~”
她嘤咛一声,装作羞涩难堪,将脑袋埋在他的肩膀上。
手却不安分,在他胸前轻轻东扯一些,西摸一下。
上身还状似无意的蹭着他的后背。
四处点火。
毕竟这位大将军来就是纾解的。
月底大军启程,他身为主将在之前肯定忙的不行,哪还有空来临幸她,这一回过后,下一次还不知是何时呢,这次可不得将人伺候好了。
是以,夏宁的动作愈发大胆。
口中还带着点娇嗔的叫着:“大人~”
耶律肃的语气浸满霜寒,“是什么逗趣的笑话,也说与我来听听。”
夏宁愣了一瞬。
耶律肃这语气不善。
她愈发柔情蜜意的伺候着,“不过是些拿不上台面的笑话,恐污——”
下一瞬,胡作非为的手被擒住,来自腕间的力道痛的夏宁低呼求饶:“大人?”嗓音仍是柔软无辜的调子。
耶律肃仿佛没听见她唱戏般的哀求,粗粝的大手狠狠攥住了她的手腕,用力一拽,生生将人从身后拽到了跟前。
夏宁不曾设防,被拽了个踉跄,整个人跌坐在他脚边。
心里泛起慌乱。
眼底愣是不透一丝恐慌,只见一汪幽幽动人的水雾缭绕。
“这小院你住的就如此不甘?”耶律肃压下些身,阴影之下的面容沉沉,眼神冰冷,压迫力瞬间袭至,恐怖骇人。
一息之间,夏宁的念头百转千回。
难怪今日语气不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