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桑榆也是来打水的,撞见这一幕先是愣了愣,再一看,南瑜已经昏倒在男人的怀里。
她和男人四目相对,当即喝问:“什么人!”
男人危险地眯了一下眼睛,暂且丢下南瑜,身形如同鬼魅般掠上前去。
夏桑榆心里咯哒一下,转身就跑,但是没能跑多远,就被男人抓住压在地上,挣扎间,她也被勒住脖子,同样被注射进了液体。
……
叶mi shu奔到后院,只看见地上倒了的水桶,南瑜不见踪影。
……
南瑜晕晕乎乎地醒过来,发现自己身处一片黑暗之中。
颈部传来刺疼,她本能地抬手去摸,痛感正是来自于被针扎到的那一块。
待眼睛适应了黑暗,她手按着覆盖满雪的地面坐起来,茫然地环顾周围的环境。
肉眼所极处都是参天的大树和丛生的野草,月光艰难地穿过层层叠叠的枝头树叶,在地面留下扭曲的光斑,耳畔分不清是近处还是远处传来了虫鸣鸟叫声,还有某种动物窜过草丛的窸窸窣窣声,整个环境都带给人一种毛骨悚然的危险感。
认清楚现状后,南瑜的愕然不止一星半点——她竟然被人丢在森林里!
她立即往口袋一摸,shou ji也不见了。
其实就算有shou ji,在这个xin hào奇差的地方,可能也无济于事。
身旁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动,如此情景下,南瑜顾不得什么,先下手为强,她抓起地上一把雪撒过去,旋即就有一声短暂的女声惊呼:“哎呀!”
南瑜愣了愣,这个声音是……
“夏桑榆?”
“是我!”
真的是她!
南瑜想起来了,她昏迷前的确看见了她的身影!
“你怎么会在这里?”她警惕地凝眸。
不可否认,她的第一反应是——夏桑榆找人暗算她。
毕竟她们之间有太多的龉龃,更是好几次针尖对麦芒地争持过,她有动机下黑手。
“你这是什么语气?以为是我害你?”夏桑榆从她的语气中判断出她的怀疑,恼怒道,“南瑜!是你连累了我!”
她的情绪和反应不像是假的,再者如果真的是她,她也没必要把自己也弄到这里来。南瑜稍稍放心:“你也被袭击了?”
“嗯。”夏桑榆拧眉,“这里是什么地方?”
安静了一瞬,南瑜沉凝道:“可能是那几座野山。”
夏桑榆脸色微变。
野山……
她们白天还在讨论这里,说这里从来没有被人为开凿过,有各种野生的动物,还有人被咬死……
隔着黑暗,两个女人对视上,都在对方的眼中看到了同样不安的色泽。
暂且不说那个抓她们的人来者不善,就说这荒山野岭,本身就充满不可预估的危机。
夏桑榆翻找自己身上的口袋,同样没有找到shou ji,足见对方是铁了心要把她们困在这里。
南瑜即刻从地上站起来,道:“我们不能坐以待毙,你能走吗?我们得马上离开这里。”
夏桑榆一言不发地站了起来,两人一前一后,挑了一条路就走。
森林里太暗了,又没有照明工具,她们几乎什么都看不见,不得不走得很慢,饶是如此,也有好几次绊到障碍物差点跌倒。
不知道走了多久,她们还是没有走出去,反而感觉好像越发深入森林。
她们改变方向,从另一条路走,又走了一段时间,这次非但没有找到出路,还把自己给绕晕了,不得不暂时停下来休息。
南瑜坐在一块巨石上,极目望着前方,黑暗的作用下,那些树木和野草好像都扭曲成诡异的形状,一条小岔道也像一只张开口的怪兽,等着她们走进去自投罗网。
她不是胆小的人,可这片森林带给她的不止有未知的危险,还有永远走不出去的恐惧。
没有shou ji,联络不到外面。
没有居民,无法向谁求救。
没有方向,不知道朝哪里走才是出路。
天空又飘下小雪,名副其实的雪上加霜。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被绑架的时候她们都刚刚结束户外工作,身上穿的衣服还算厚实,否则过不了多久她们就会活活冻死在这里。
脖子还隐约有些痛楚,南瑜又抬手摸了摸。
那支针大概是麻醉剂。
又是麻醉剂……
这次对她下手的人,和上次在医院偷袭她的人是同一伙吗?
她自认除了断俞纵邢的生路外,没有跟其他人结过仇,所以至今最怀疑的仍是俞家人。
但是最近俞家自顾不暇,应该抽不出手来对付她,而且以俞家人对她的仇恨程度,要对付她也应该下死手,把她丢在这里自生自灭不像是他们的作风。
不,也许这两次袭击根本就是两拨人。
用药物把人弄晕并不是特别稀奇,想让一个人快速失去意识,麻醉剂等药物是最佳选择,像电视剧里演的直接把人劈晕的手法,在现实生活中几乎不可能存在,因为那种非常考验力道和位置,稍不小心就会把人打死。
南瑜思绪微乱,当初那件事她交给了沈云枭去帮她查,可是他过后只字不提,是忘记了,还是没查到?
沈云枭……
沈云枭……他知道她现在遇到危险吗?还会不会像上次那样,从天而降来救她呢?
夏桑榆的出声打断她的胡思乱想:“你到底得罪了什么人?把我们丢在这里是什么意思?”
“我比你更想知道。”南瑜吁了口气,休息得差不多了,她站起来道,“我们继续走吧。”
说着她朝一条岔道走,夏桑榆却没有跟上去,指着另一条路说:“你的直觉不准,这次听我的,走这边。”
南瑜没有意见——她本来就是凭感觉选的路,纯粹瞎蒙。
这条岔道同样枝繁叶茂,沾染着雪花的树叶在月光下泛出一道银光,像一双双苍白的眼睛,时不时响起的‘咕咕’鸟叫声,更让人背脊生寒。
“你今年几岁?”夏桑榆突然开口。
南瑜愣了愣,旋即明白过来,她也被这气氛吓到,想用说话来转移注意力,只是……这个问题问得也太……
不过她还是配合她的:“二十五。”又礼尚往来地回问,“你呢?二十三?”
“嗯。”夏桑榆心里折算着,“你属猴?”
谁能想到,她们两人竟然也有这样说废话的时候?南瑜忍俊不禁:“嗯。”
不过一边说话一边走路,的确没刚才那么忐忑,南瑜心下微松,也开起玩笑:“没想到我们也有同生共死的一天。”
夏桑榆话语讥嘲:“很遗憾和你同生共死的人不是城遇?”
“是挺遗憾的,和城遇死在一起好歹还能成为一段佳话,和你,”南瑜瞥了她一眼,叹气摇头,“孽缘。”
夏桑榆沉着脸没说话,只留下脚步穿过草丛的细微声响。
过了一阵,她又冷不丁地说:“城遇要我完成冰岛项目后离开北城。”
南瑜步伐应声停滞,借着暗淡的光线看她走在前方的背影。
驱逐本来就是一种惩罚,是因为她擅自告诉她兰花的故事,所以受到沈云枭的惩罚?
夏桑榆忽而回头:“你觉得他赶我走,是因为我让你知道那个女孩的存在心里不舒服了,还是你因为那个女孩去质问他让他心里不舒服了?”
兜来转去的一句话,南瑜听了一遍就理解出来含义,她神色并未有丝毫波动,淡淡一抿唇:“都是难兄难弟了,还不忘见缝插针地刺我,夏总监果然好兴致。”
夏桑榆坦然承认:“无论什么时候,只要能让你心里不舒服,我就舒服。”
南瑜笑笑,迈步跟上她。
冬风过境,她耳畔听到一句轻轻的:“南瑜,你其实没有比我xing yun多少。”好不容易松开的手指,又一次攥紧了。
夏桑榆选的那条路,越走越冷,可她们一直在运动,除非是气温又降低了,否则不应该有这种感觉。
南瑜站定找原地,感觉着这股寒气似曾相识,她忽的问:“夏总监,你记不记得内河的地形?”
夏桑榆也停下脚步,在回头和南瑜对视的一眼里,似乎猜到了她问这个问题的原因,沉吟道:“内河横贯三市,分别是宁城、北城和江陵市。”
南瑜毫无缝隙地接下她的话:“内河也贯穿野山,宁城就在野山后面。”
夏桑榆果然一点即通:“气温渐渐降低,很可能是因为我们在靠近内河!”
对,这种寒冷不是自然温度在降低,而是她们一步步靠近结冰的内河!南瑜喜道:“内河一定在我们附近,我们找到内河,沿着内河走,一定能走出森林!”
夏桑榆嘴角翘起,有些得意地道:“我就说你的自觉不准。”
南瑜也是笑:“北城是你的家,你当然比我熟悉。”
“快走吧。”
她们都迫不及待想要离开这里,在确定方向后步伐都不自觉加快起来。
突然之间,南瑜看到低垂的树梢上有什么东西,像是被她们惊扰到了,一窜而出,直袭夏桑榆!
“小心!”
南瑜出手极快地抓住夏桑榆的手,将她往后一拽,后者猝不及防往后一个踉跄,绊倒地上的石头扑到地上。南瑜借着外套宽大的袖子一兜,那飞窜过来的东西被她兜住丢到草丛里,旋即往草丛深处一钻就没了踪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