盼盼轻糯的声音问道:“是不是很丑?”
刘月连忙摇头,“不丑,不丑,很好看,像长了一朵牡丹花呢。”
她说话的时候,眼泪一个劲掉落。
她还问道:“你知道牡丹花吗?”
盼盼懵懂的眼神看着她,摇摇头,“不知道。”
“牡丹花就是……”
刘月用最温柔的声音给盼盼解释着牡丹花的样子,说话间,还顺道安排了站在门口进也不是退也不是的丈夫。
“你去给盼盼弄点吃的,正好今天母鸡下了鸡蛋,你弄点鸡蛋花给她吃。”
陈忠应了声,这才进了厨房。
鸡蛋花指的是用锅装上水烧开,然后将鸡蛋打开,蛋液放进水里搅拌煮熟就可以了。
因为煮的不多,水很快烧开,就可以把鸡蛋打进去,用筷子拌均匀。
不一会,一碗鸡蛋花算是做好了。
陈忠往鸡蛋花加了盐和花生油,一股喷香的味道冲着鼻子而来。
在陈忠端过来的时候,被妈妈安抚许久的盼盼,情绪也好了不少,没了那么多紧张害怕。
闻到了香味,盼盼眼神也变馋了,朝着走来的爸爸看着。
她咽了咽口水,却不敢说半句想吃的话。
刘月把盼盼的一举一动都看在眼里,既心疼又无奈。
“来,盼盼,咱们吃鸡蛋花,吃完再好好睡一觉,知道吗?”
盼盼点了点头,算是应下了。
刘月喂的很慢,看着盼盼瘦削的小脸,很是心疼。
大概是饿的厉害,盼盼吃的还有些着急,给烫得呛了下,夫妻俩紧张不已。
等处理好盼盼吃饱,刘月就哄着盼盼躺下睡觉。
“听妈妈的话,好好睡一觉,知道吗?”
小盼盼认真的点了点头,听话的闭上眼。
只是,当刘月正准备起身到时候,一只小手却突然抓住她的手。
刚闭上眼的盼盼,正睁大着眼睛看着刘月。
盼盼问:“妈妈,我以后是不是都在这里了?”
孩子语气没有任何安全感,似乎在担心自己会不会再离开去别的地方。
刘月用手在她脸上轻轻抚摸,说道:“对,以后你都在这里,这里就是你的家,我是你妈妈,这是你爸爸。”刘月指着旁边的丈夫。
她还告诉盼盼,“我知道你心里害怕我们不是你的爸妈,放心吧,你就是我们陈家的闺女,因为你和你爸爸长得很像。”
盼盼听到这话,朝不远处的新爸爸看了眼。
她看不出来两人哪里相似。
可大人既然说像,那应该就是像的吧?
问完自己担忧的问题,盼盼也没再纠结,听话的再次闭上眼睛。
大概是盼盼太累了,她刚闭上眼睛没一会,进入睡眠的沉重呼吸声传了出来。
刘月这才放心的给孩子掖好被角,领着丈夫出了房间。
不同于在孩子面前的轻松带有笑容,刘月脚刚一跨出房门,眉头紧蹙。
她看向丈夫,对方眉眼的愁不比她的少。
夫妻十几年,也算是有默契了,双方一对上眼,就知道互相有话说。
为了不吵到孩子睡觉,夫妻俩离远了才说话。
“现在咱们自己的孩子回来了,你有什么想法?”刘月问丈夫。
陈忠抿了抿唇,说道:“这事我刚才跟咱爸也说过了,既然是咱们陈家的种,不管啥样,咱们都养着,就算孩子脸上那块红斑影响了以后,咱们也得养着,毕竟是咱们生的。”
“再说了,孩子有五个哥哥,就算以后真嫁不出去,留在家里,每个哥哥给口饭吃,她也饿不着。”
刘月点了点头。
几个小子虽然皮了点,但是都是不差的,妹妹这个样子,哥哥帮忙提一下也是没事的。
不过,她也有自己的疑虑。
“我生产的时候,咱们家的人都在,生出来的孩子当时都没说有红斑的,全部都健康的很呢,怎么何家养着养着就成这样了?”
当年刘月怀第六胎的时候,也算是高龄产妇了,几个小子虽然在家里生的,但是到了六胎的时候,没生产前就不大好,所以快生的时候,陈家就领她去了镇上的医院。
而到了当天就发动了。
当时生下来的时候,孩子是健康的,没任何红斑。
陈忠皱着眉头,没说话。
听说盼盼脸上那块红斑,也是后来慢慢长的,也不知道怎么,越长越大,现在才虚五岁,左边脸颊往上,已经遮住了四分之一的脸。
“你说,会不会孩子身上有毒啊,都攻在脸上?”刘月着急道。
要不是孩子和自家男人长得很像,刘月都不敢相信,这会是自家的孩子。
她又说道:“要不,把孩子带医院检查检查吧,我听说有些人身上有毒,就会攻出来在皮肤上的。”
听着妻子焦急的声音,陈忠只能温声劝道:“你别着急,这个事情别着急,先看看究竟怎么回事?到时候才能对症下药,现在直接去医院,医生也未必检查的了什么?最主要咱们家也没钱。”
听到这里,刘月脸色顿时垮了下来。
正是因为这个,所以乐乐跑得比什么都快。
穷,那就是死罪啊!
不过她还是听从了丈夫的意见,“行,这事先慢慢来,现在先把盼盼安顿好,孩子的户口你到时候去派出所弄好,至于名字,可得改了。”
盼盼在何家的原名叫何盼娣。
何家加上当时的盼盼有三个女儿了,想要生儿子的何家人,给孩子取了盼娣的名字,可几年过去了,何家并没有生儿子,连怀孕的动静都没有。
“那改成什么?”陈忠问道。
“都叫她盼盼,咱们就叫她陈盼吧,也算是咱们千辛万苦盼来的闺女了。”刘月说完,顿了顿,“何家取的那名字我不喜欢,不过这个盼字不差,你看成么?”
陈忠觉得这名字也好听,“行,就叫盼盼,陈盼,好听。”
比盼娣好听太多了。
被夫妻俩议论着的盼盼,正睡的安稳。
大概是这几天的不安定,让孩子吃不好睡不好,好不容易有这么舒服的场所,睡眠也变得好了,连呼吸都是粗重的,可见多累。
外头的阳阳还在为妹妹的离开的哇哇大哭,却根本吵不醒她。
刘月进出虽然很轻,但是还是能感觉到孩子的疲惫。
她上前看了又看,满眼都是心疼。
温柔的手轻轻抚摸着孩子的额头,看她额头出汗了,又把被子掀开一些,让孩子睡的舒服。
虽然这五年来没有相处过,可大概是血缘的缘故,刘月第一眼看盼盼,就给自己一种十分熟悉的感觉。
而让何家人不喜欢的脸上红斑,在刘月眼里,不单止不嫌弃,更多是心疼孩子。
小心翼翼的握着熟睡孩子的小手,明明该长肉的软糯小手,却很是瘦且粗糙。
陈忠走进屋去的时候,刘月正擦着眼泪,默默为孩子哭泣。
他小声的安慰着,“别哭了,孩子现在回来了,以前不管受什么苦头,现在回家就好了。”
何家对孩子不好,单看盼盼的模样就知道了。
就算再穷困的家庭,一个几岁孩子也不至于养成这个干巴样,不像孩子,反而更像个老人,没有活力,整个人死气沉沉,加上瘦得脱相,看起来就更怪了
面对自己的女儿变成这样,陈忠心里说不出的难受和痛苦。
何家当年可是以为盼盼是亲生的,对亲生孩子就是这样照顾的么?
而事实现在摆在眼前,他也不得不去相信何家人对孩子有多不好。
至于,他并不会嫌弃孩子,甚至不要孩子。
要是这样的话,他和牲口还有什么区别?
——
盼盼这一觉睡到太阳都下山了,才从床上醒来。
看着周围陌生的环境,孩子眼底里先是露出紧张恐惧。
显然,刚睡醒的她还有些迷糊。
直到屋外有人走进来。
“盼盼醒了。”刘月连忙上前,笑着问道。
看见是新妈妈,盼盼警惕的眼神这才放松下来。
她点点头,又四周看看,声音如蚊子那样问道:“我睡好久了吗?”
刘月看了眼外头的天,想着也是有好几个小时了。
不过她还是应道:“没多久,你要是还困就多睡会,又不用干什么?睡好了才能长大。”
说着,她又关心问孩子,“你饿了没,妈妈去给你做点吃的吧?”
盼盼看着妈妈的脸,然后摇摇头,“我不饿,妈妈。”
“妈妈”两个字,小家伙喊得很轻,生怕喊太大声,惹得面前的妈妈不悦。
因为以前的妈妈就是这样的,她每次叫她,她都不会很开心的应答,甚至不开心的时候,还会拿她出气。
刘月听着这个称呼,笑着点了点头,“不饿就先下来玩会吧!”
“嗯。”
在妈妈的帮助下,盼盼小心的下了床。
而门口,此刻正站着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