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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2023-01-25 04:45:50 热度:37.1℃ 作者:网络
半夏怔住,随即恍然:「难怪皇后要让娘娘明日陷害薛嫦洁。」
木檀懵怔地从她脸上转回我脸上:「什么?」
我无奈:「右相过世,无论是甥舅之情还是君臣之义,皇上都应该有所表示,但这表示再急也可等到明日,」我轻咳一声,「他立刻赶往右相府,不是因为右相死了,而是因为武威侯回来了。」
木檀更懵了,我见一时半刻说不清楚便有些犯懒,但若赶她回去只怕她又是一夜无眠,便示意半夏煮些新茶。
我把玩着指尖的金丝护甲:「皇上现在去往右相府吊丧,等看见悲痛欲绝的武威侯自然应该抚慰两句,在武威侯哭诉长兄一生为国为君之时,兢兢业业多年却一直不得升迁的长兄嫡子赵砥忽然被人刺杀,鲜血四溅之时刺杀之人竟露出些跟左相有牵扯的苗头……」
木檀傻眼地看我:「娘娘,你怎么知道会有人刺杀?你怎么知道刺客会露出……」
半夏没好气:「自然是皇后让右相府的人假意行刺,再咬死了栽赃左相。」
木檀惊道:「皇后竟不惜让兄长受伤来栽赃薛相?」
我摸着肚子轻笑:「人在局中,就看谁舍得下本钱了。」
不等木檀的长睫垂至盖住眼眸,我便笑着接道:「等查问出刺杀之人受薛相的指使,大概还会有个忠直家仆将右相之死模模糊糊地也指向左相府,那武威侯就可以当着皇上暴怒,叫嚣要去宰薛青云了。」
木檀傻眼:「这,这怎么可以?」
我轻笑:「怎么不可以?撒泼耍混、肆意杀人就是如今的北齐军风气。武威侯一向粗莽,本就曾因几句口角活劈过三品朝臣。皇上若不肯让他去劈薛青云,那双方就可以谈谈价钱了。武威侯会说薛青云敢对赵砥下手是因为赵砥只是刑部尚书,会说若是赵砥身居高位薛青云就不敢下手,虽然勉强,但一来二去地,将赵砥封王的话就水到渠成流向皇上了。」
「皇后如此大费周章地设计这出戏,就只是为了让武威侯说出这句话?」
我唇角微勾:「就只为了说这句话。」
「可是,可是……」
半夏将新茶递给我,对木檀道:「赵氏手握兵权,但军饷却受朝廷肘制,若封异姓王,便可蓄养府兵,名正言顺地要封地要粮草了。只要赵氏开口说出这句话,皇上就必须表态,如此逼宫之举,不找个足够好的缘由,如何开口?」
我一笑:「一旦封王,封地的税赋便足以养兵,赵氏就再也不用去向薛青云要饭了。」
木檀端着半夏递给她的茶盏忘记入口:「赵氏本就手握兵权,若再有钱粮,岂不是随时都能……」
半夏接口:「造反。」
木檀急道:「那皇上岂会同意?」
半夏看我,我轻笑:「所以皇上和武威侯要谈一谈嘛,皇上这里,大致就是封王便要交出虎符。」
「那武威侯如何肯?」
「那就看谁的手腕更硬些了,」我一笑,「我觉得应该是平分秋色。」
木檀顿了顿:「若万一皇上输了……」
「皇上未必会输,他此刻多半正带大内禁军围困右相府。」
木檀大惊:「什么?这,这若被朝臣知道,明日早朝……」
「所以在卯时上朝之前,皇上必须跟武威侯谈妥。」我看着木檀轻笑,「若是谈不妥,咱们可未必有命活到明日去陷害薛嫦洁。」
木檀惊慌:「皇上率禁军围困,武威侯自然只能听皇上的,又怎会谈不妥?」
我轻笑:「武威侯的背后还有皇后,武威侯是粗莽之人,皇后可不是。若我所料不错,影都城外如今,很可能已是数万大军围城。」
木檀大惊:「什么?武威侯,他要造反吗?」
我将一个肘靠放在她腰腹处:「只要皇上不逼急了赵氏,武威侯不会造反。这天下觊觎皇位的太多,造反之后赵氏立刻会从国之柱石变成群起而攻之的逆贼。武威侯兵力虽多,但也难与北齐所有权贵为敌。」
木檀心急得用手撑住肘靠:「武威侯不想造反,那他为何要率大军围困影都?武将无旨入京都是谋逆之罪,更何况他……」
「谁说他是无旨擅入?」
木檀愣住:「皇上怎会下旨让他率军入城?」
我笑道:「皇上自然不会下这种旨意,但太后会。」
木檀的眼眸猛地一缩:「太后?太后懿旨?可太后早已还政给皇上……」
我笑道:「政权还得痛快,军权却未曾放手,所以母子貌合神离,也早非一日了。」
木檀怔了片刻:「可是,可是太后是皇上的亲生母亲,即便右相和武威侯是她的兄弟,她也不……母子毕竟更亲些,太后为何不向着皇上?」
我一笑:「谁说母子更亲?明明是自己最亲。」
木檀怔住。
我轻笑:「太后不向着皇上,更不向着赵氏,她只向着她自己。你觉得她向着赵氏,是因为皇上有实力与她夺权,赵氏却没人有这个本事,所以太后倚仗赵氏,恩宠武威侯,连活劈朝廷三品大员都不了了之。」
半夏道:「娘娘,右相一口气吊了半个多月,皇后的动作皇上尽收眼底,武威侯率军围城或许有太后懿旨,皇上应该也能料到吧?」
我笑道:「自然能,所以武威侯一入郢都皇上就要立刻率禁军悄然前往,皇上是要确保武威侯入右相府见的第一个人就是他。皇后安排的右相府戏码我能料到,皇上自然也能,他只要一直留在武威侯身边,就能阻止右相府的人跟武威侯事先排演,就能占据主动。」
木檀道:「那皇后的安排岂非无用了?」
我笑道:「自然有用,只不过戏就不会那般严丝合缝,就看皇上如何对招拆招了。」
木檀看我:「皇上会如何拆招?皇上会赢吗?」
我好笑:「这我哪里知道?我只知道武威侯不想反,皇上也不想逼他反,所以今晚双方是有得谈的。」
木檀蹙眉:「可是娘娘,皇上赶去右相府,不是要夺取军权吗?」
我一笑:「不是,皇上只想让太后丧失对军权的控制。」
木檀怔了怔:「皇上为何不直接夺取军权?」
「因为北魏已屡次进犯,武威侯是坐镇边境最好的人选,皇上想过如今花天酒地的风月日子,就不能杀武威侯夺权。但皇上又不想让太后再掌军权,所以他去右相府,是要从武威侯手中谈出半块符。」
「半块虎符?」
「皇上要让军中只认圣旨,可又不便直接跟太后翻脸,所以拿到半块虎符,可以作为折中之策。」。
半夏看我:「我也没听懂。」
我笑道:「先帝之时就是圣旨加盖虎符调兵的,太后懿旨起初也是如此,后来魏齐大战,因君臣各执半块调兵不便,整块虎符自此落入武威侯手中。武威侯与太后姐弟情深,但太后那半块虎符却未曾归还,所以武威侯粗莽一说,也很值得商榷。」
木檀道:「那武威侯岂肯将虎符给皇上?」
我笑意愉悦:「武威侯有姐弟之情,也可以有甥舅之情,哪一头给的糖多,哪一份情就深一点。听闻武威侯与右相也兄弟情深,不知会不会为长兄嫡子的王侯之位舍下那半块虎符。」
半夏道:「赵砥封王,对武威侯也极为有利,但半块虎符几乎等同半数军权,武威侯必也极难割舍。」
我笑道:「可惜今夜右相府这场好戏不能亲见,想来最差的结果就是皇上诛杀武威侯夺虎符,皇后棋高一着,令城外大军入城杀皇上。」
木檀发冷似的打了个寒战。
半夏看我:「若皇后杀了皇上,她会……」
我轻抚着小腹轻笑:「自然是给我和木檀催产,然后昭告天下皇上暴毙,扶新帝登基。」我见木檀轻颤,忙换了口风,「这是最坏的结果,只要皇上和武威侯不打起来,皇后就不至于此。即便她打算造反,也会等你的孩子生出来之后。其实你这一胎能留住,多亏了皇后和武威侯的造反之心。」
木檀楞在软榻上。
我轻笑:「你不觉得我们有孕之时皇后太过好说话了吗?她这些年清理后宫的皇子从来都是手起刀落,怎么忽然就大发慈悲地放过了你我?」
木檀惊惶:「皇后她会不会还打算害死我的孩子?」
「不会。」我一笑,「皇后给了你美人位分,却始终不让你做一宫主位,就说明她的确打算留你这一胎了。右相赵卓过世,皇后的路变窄了,她急需一个嫡子来打算将来。所以你这个生母必须是皇上的嫔妃,这样孩子才能名正言顺,但你的位分又不便太高,所以你只是个美人,只要她不晋你的位分,她对你就没有杀意。」
木檀惊喜一瞬,转念急道:「若万一是个公主呢?」
我微微垂眸:「那大致会送出宫换个男孩。」
木檀一怔,急道:「为何要送出宫?」
「因为你这一胎只能是个男孩,这样皇后才有嫡子。」我看了看她,「你想让你的女儿留在这深宫之中?」
木檀怔怔地看我:「真的是送出宫吗?不会直接掐死,再从宫外换个男孩吗?」
我不再跟她对视,半夏也不知该说什么,木檀却勉强一笑:「不会的,送出宫也不麻烦,送一个孩子出宫不麻烦的,再说我觉得我这一胎就是个男孩。娘娘,你看我的肚子,跟上次一样又圆又扁,我这次也是喜酸不喜辣,必定是个男孩的。」
我笑着点头,顿了顿才道:「我会在皇后面前尽力地斡旋,保下你的孩子。」
木檀感激地点头,又急道:「娘娘,那你的孩子呢?若武威侯今晚跟皇上打起来了,皇后便未必顾得上我们,我们可以连夜逃出宫……」
我轻笑:「你就没发现这椒房殿外,多出许多洒扫的太监吗?」
木檀僵住:「皇后?」
我笑道:「瞧着还都有些功夫,以皇后的脾性,即便到了她毫无生路的地步,她也必不会忘了杀掉薛嫦洁,还有你我的孩子,这是她这些年活在宫里的盼头,她怎么会忘呢。」
木檀脸色惨白。
半夏对我不满:「娘娘,你又吓她做什么?滑胎了你会接生?」
我笑道:「滑胎了正好不用接生。」
半夏气道:「你……」
我扁扁嘴:「她自己要问的嘛,我本来困得很,现在反倒精神了。」
木檀勉强地笑道:「是我要问的,娘娘既不困了,那便多跟我说说,我回房也是睡不着。」
我想了想,笑道:「你知道皇后为何要让我等到如今才去陷害薛嫦洁吗?」
「不是要等司天监的箴言吗?」
我一笑:「我腹中胎儿平安预示着皇上长生,这箴言早在三个月前就被皇上笃信了,为何那时不立刻让我滑胎陷害薛嫦洁?皇后为何生生地拖到如今?」
「不是为了让皇上越发舍不得这个孩子……」
我一哂:「只要这胎儿能昭示皇上长生,那薛嫦洁蓄意杀害就必定会激怒皇上。皇后拖到今日,是因为她要等右相过世的契机。她要让所有惊雷同时炸开,薛青云在宫外谋害赵卓赵砥,薛嫦洁同时在宫内谋害我腹中皇子,才有可能让皇上疑心薛嫦洁是否私下听从薛青云之令。此时再有司天监箴言,再炸出薛嫦洁腹中是他人之子,才能让皇上疑心薛嫦洁真正想谋害的是谁。」
不止木檀,半夏也木立当场,半日才道:「薛嫦洁入宫封嫔,是那小太监宣的旨,那时薛嫦洁就已经入局。皇后,当真可怕。」
木檀怔怔地道:「什么小太监?」
半夏摆手:「你就好好地养胎,随便听两句乐呵乐呵得了。」
木檀与她相熟,有些气:「我听懂了!」
半夏瞥她:「你听懂什么了?」
木檀脸色涨红:「皇后的筹算,武威侯,还有皇上,我都听懂了!」
「那你说皇后是怎么布局的?」
「……」
我抿唇轻笑着看她们二人斗口,大致还能笑一个时辰呢。
做木檀真好,别人说什么她便信什么。
若卯时之前皇后的人先来,那我进宫当日在芳华殿看见的好戏必会复刻在我这椒房殿。那满地狼藉中被三棱刺将手足钉入华表柱,被净身用的月牙刀一次次地剖开腹部赏玩的女子之中,必定有我和木檀。
若卯时之前皇上的人先来,我摸着小腹,那慈宁宫佛堂,就是它的安息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