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鹏号入轨前的30分钟

时间:2022-11-10 11:59:54   热度:37.1℃   作者:网络

跌宕起伏的故事,就看小说《长鹏号入轨前的30分钟》,主角为许延松王嵋景小说精选:...


许延松,“长鹏”号货运飞船的船长,刚刚对机组下达了起飞指令。副船长王嵋景回答并复诵了起飞指令,将正推杆前推到头。


“起飞推力调定!转速99%!”王嵋景中气十足的男声喊道,他的声音顺着耳机话筒,显得震耳欲聋。


“检查!”许延松回答道。此时推背感已经开始显现,这台货运飞船开始加速了。


火星的大气虽然与地球相比显得有些不值一提,但是相比月球来说,已经算得上浓密了。为了更好地利用大气条件,“长鹏”号及其同系列的往返飞行器都安装了翼面,从而更好地利用升力上升。在21世纪的人看来,起飞阶段的货运飞船由于其大的夸张的翼面,比起宇宙飞船来,更接近飞机。


火星的引力很小,随着火箭燃料喷涌而出,飞机很快地上升到了过渡高度。副船长检查了飞机信息事项页的天蓝色“过渡高度”信息,并且进行了报告:“过渡高度!高度xxxx!”


许延松随即下令:“接通爬升推力!”随着王嵋景的回答,长鹏号四台主发动机被点燃了。远超起飞时推力的强劲动力带来了极大的过载。座舱里的人好像被人一把推到了椅子背上,他们的脸上,脖子上不同程度地浮现了皱纹,他们好像瞬间老了二三十岁。飞船开始以大仰角爬升,此时机翼再继续保留显然没有什么必要了,不合时宜的升力会干扰飞机爬升。“全收构型!”随着这个命令,飞机的翼面安装角被调整至0°,下翼面的扰流板伸出,现在机翼已经不产生升力了。它将保持这个形态直到长鹏号回到火星,并且开始进近着陆。


“接通自动驾驶仪。”这位老船长有条不紊地下达着指令,在接通自动驾驶仪前他们还需要完成起飞后检查单。


“起飞后检查单”第三机组成员柳如玉普通话字正腔圆,没有口音。他一条条念出检查单的项目,而王嵋景作为起飞阶段的副驾驶进行一一回答。当最后一条,“构型全收——”“检查!构型全收!”得到了回答,驾驶舱里的气氛随之一松。很快,程序机构断开了四台发动机的推力,飞船处于惯性前进状态,就等着入轨之后再次点火了。


“奥林匹斯山,不管看几次还是很壮观啊!”王嵋景的座位许延松的右手侧,感叹到。许延松点点头,舒展了一下躯干,现在已经没有什么重力了。他将肩带解开,碰了下正在忙着给王嵋景散口香糖的柳如玉说:“小柳啊,这一趟不是有一个见习机组嘛,现在到航行段了,让他来前舱吧。”小柳把通信频道切到乘务舱,叫见习驾驶员进来。


一个白白净净,一脸雀斑年轻人出现在了第四机组的座位上。他看上去比三位前辈都要“块儿”,这是长久生活在地球的痕迹。钱德拉很有礼貌地打招呼,“船长好!副船长好!三座好!”


“好,先坐下吧,一会儿就要二次入轨了”失重后,长鹏号驾驶舱的设施可以从飞机模式调整成宇宙飞船模式。许延松把座椅调整到向后,方便和机组说话,王嵋景也同样转向后方。许延松打量着这位和自己孙子差不多大的年轻人,“刚毕业?”


“不是,我还在上学。”钱德拉把安全带扣好,大方地一笑。“我保留学籍学的驾驶,今天恰好是第一次跟机组”钱德拉才刚三十一岁。


“蛮少见的嘛,那你大学专业学的什么啊?”许船长对这个年轻人很有兴趣,而且火星-地球空间站航线漫长而遥远。他也好久没见到新面孔了。在和火星空间站对接前有一段不长不短的时间,正好可以聊聊天。


“我大学主修的编程和传媒,辅修极限运动。我上航校是用GAPYEAR上的。”


许延松乐了:“你的GAP有一点长喔!”全驾驶舱都被逗乐了。柳如玉问钱德拉学的哪一项极限运动。他回答说每一项都有课程教,但是毕业的时候可以选择自己最喜欢的进行职业训练。柳如玉感慨时代变化快,自己上大学的时候还是固定内容训练,毕业了直接当职业运动员。“别看我现在这样,我年轻的时候可是亚太地区短道速滑的银牌。我参加过亚运会的!”


王嵋景打趣道:“你才五十岁,就倚老卖老啊?许船长都九十多岁了也没说自己老啊?”他这也不全算是拍马屁,经历过四次干细胞治疗的许船长不仅没有老态,而且连白发都很少。他整体换发出一种奇怪的状态,外形像中年人,但是气质上很是沧桑。


干细胞治疗虽然有伦理风险,价格也足以让普通的富裕家庭打消念头。但是这对于许延松都不是问题,他曾经作为运输机飞行员多次出国执行非战争军事任务,又参与了三次战争。退伍前成为第一批空间飞船实验型号的驾驶员。从俄制飞机到运-20,从早期的原型机到长鹏号,他一辈子都在经历学习-改装-再学习-再改装的过程。不论是资格还是钱,他都不缺乏。这个岁数和半头黑发不仅仅是他个人的招牌,也是他尊崇地位的隐喻。


“其实GAPYEAR学飞行不是件费时间的事情。我个人对这个事儿挺上心的,基本上一下了学就去上课。除非学校课业重我就暂时不上课。我用了十四个月考下了执照,中间我偶尔还做做直播什么的。”钱德拉显然很自豪,“时间分配的好就事半功倍。”


王嵋景回忆:“我们那时候有资格做飞船驾驶员先要学开飞机,我是五十岁才申请上太空的,那时候我都开了十来年客机了。以前换职业都不好换,现在你多方便,宇航员还是运动员想换就换。”虽然看着老,但是王嵋景可是如假包换的七十岁。尽管没有进行过干细胞治疗,可传统的保养方式也让他的精力和身体保持在良好的状态。他显现出一个标准的七十岁中年男人的所有特征。家庭条件虽不如船长,不过出身贫寒的他已经非常满足自己现在的局面了,船队驾驶员搭组是不固定的,但是他很愿意跟许船长多一起飞一飞。


许延松表示同意:“他们学东西也比我们那时候快,而且现在教育也更加科学了。现在一个年轻人,从启蒙教育一直到职业教育,三十就能毕业工作。要按一百年前的教育方式,四十岁也毕不了业”


王嵋景有点小抱怨:“那是产业惯性。学习要是上得了二十年的学,以后改革那就得上二十五年!百万槽工衣食所系,不好往下减的,只能越来越多。——我小时候我妈鸡娃我,我就安慰自己:等我十八岁就好了。可是呢?我大学之后又加了个入职前教育,又苦学了好多年,二十六才毕业。”


许延松给他泼点儿凉水:“现在入职要学的东西也多啊,以前的工业基础都是内燃机的,多简单。你那时候都是强电弱电,复杂程度起码翻番。我孩子当初还想早点毕业呢,可是毕业了,就他两眼一抹黑的情况,也不敢上岗啊。”


柳如玉也帮腔:“没错,我是在火星出生的,算是第一代土生土长的火星居民,在我童年时代,不仅要学习地球的基础知识还要学习火星的知识、空间站的知识。”他做出个无奈的表情:“我爸爸妈妈都是第一批来火星开矿的产业科学家,他们辅导我做作业都直摇头!”他两眼睛一转,“所以到了地球居住,我说什么也不学习了,我就搞体育运动。”


钱德拉说:“现在体育运动比二十年前还要流行。我的同学好多都是上半年班,做半年体育运动员。当然是业余的那种。”


柳如玉有点后悔:“错过了最好的时间了,人最适合竞技体育的时间就那么几年。现在只能在台下当观众了,不过也挺好。”


王嵋景有些奇怪:“呃,为什么职业还七拼八凑的?”


柳如玉显然比他的前辈们接触生活多一些。他解释道:“现在国家富裕了,有几亿中产阶级,生活富足之后就愿意多消费多休息,人多了,也就都能轮换着工作和休息。现在更多的家庭也是把不同的工作当做是一种娱乐,因为天天玩,很快就会玩腻。”他为了帮助解释,就打比方:“你玩足球玩累了,就会想去玩篮球,篮球天天打,没意思的时候会想要打乒乓球对吧?现在的人也是这么做的。”


王嵋景显然不是第一次听说类似的改变,但是这却是第一次有人面对面跟他解释自己子孙辈是这样对待工作的。这让他有点恍惚,飘出一句美国谚语:“生活给你酸橘子,我们用辛勤的工作把它酿成橙汁。”


许延松想了想说:“王(副)船长啊,现在都讲究劳逸结合了,你看咱们船队里面啊。”他顿了顿,看王嵋景已经回过神来了。“那些六十五岁以上的,都喜欢干一年,休息休息,每次都是到了时候了必须休假了才去休假,那些年轻的都是干一轮休一次,都是把着休假的前限去休息。”他看向钱德勒,问他:“你这次跟机飞行完事之后你是不是也要休假啊?”


钱德勒眨了眨眼睛,没有同意这个说法:“我回去啊,我想把学业完成,然后打算开个广告公司,我和我的同学当合伙人。我执飞火星殖民地的时候他负责,他有半年会去大农场帮他父亲的忙,那时候我要是不飞行我就能接手。或者我可以去网络公司当程序员,敲代码其实有种给无生物赋予生命的感觉,我还蛮喜欢的,或者我可以去当义工。”


“和我那时候真的大不一样了”许延松、王嵋景和柳如玉都这么想着。随着科技的发展。农业的革命最先改变社会的面貌。大量先进技术的注入首先重塑了这个人类最古老的职业。随着先进农业的基础设施化和国有化,肉蛋奶开始前所未有地注入所有人的食谱。各个国家过剩的人民自我实现的诉求不仅仅体现在大小战争上,也投射在新一轮的空间开发上。最初是地球轨道上的数据中转超级计算机组,可以永远留存在尖峰时段提供数据服务。配套而来的太空冶炼厂和太空工业乘着金融泡沫的翔云扶摇而上。而地球轨道没有遮挡的强烈日光又迅速催生了规模空前的空间水培农业。为了解决天文数字的资源难题,补上缺口,火星这一低重力,矿产埋藏浅的行星很快得到了开发。最后,“长鹏”系列应运而生。一趟几个月的时长,不论是飞船驾驶员还是用户都还算可以忍受。地球和火星都变得喧嚣和繁荣。


正出神间,第五位机组成员,“FMS飞行管理系统”用系统人声发出提示:“距离入轨点火还有321——”推背感再次出现。飞船借着额外的速度变轨,前往绕火星轨道。


机组暂时没有什么事情了,各人客气一番之后便分开。副船长王嵋景打算去自己的舱室和家人打一通星际电话。钱德拉想要利用这段时间再熟悉一下座舱设备,五十出头的柳如玉跟他似乎很投缘,哥俩借航行的机会正好实习一下。随后柳如玉将回到宿舍跟自己在火星的伴侣视频,而钱德拉,会留在驾驶室监控设备运转,负责对外联络一段时间。


长鹏号是有客舱的,与乘务长联系之后许延松通过了驾驶舱和客舱的气闸,飘到了飞船的后部。


在经过一个观察窗的时候,他发现有一个小孩子,约莫十岁的模样,头靠在圆窗的边沿,望向无垠的星海。


童年有的时候不经意间留下的一缕情感、一瞥画面,会安静地躺在记忆的深处,在你辗转于生活的远端的时候突然触动它,然后当年的记忆如雪崩般爆发。


瞬间,许延松回到了九十年前,他大约十岁,在去往家乡的t124次列车上没有买到坐票。倚靠在车厢连接处的观察窗边,额头靠在观察窗上,皮肤被窗框弄得冷冰冰的。小许延松内心空落落的,望着急剧后退的东北大地,怅然若失。


不知为什么,过去的种种就是这么突然地唤醒。他揉去眼角的泪水,若无其事地飘到小男孩对面,和他攀谈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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