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比丘穿了件橘色冲锋衣，墨镜架在齐肩的头发上，牛仔裤包着笔直的腿，裤脚扎在浅筒的蹬山靴里，说不出的飒爽。来吉尔吉斯斯坦当然不能错过群山雪原，她刚刚通过两个月的vr集训，整天被困在虚拟空间终于有时间出来放放风。

比什凯克银行人比较多，因为旅行支票不通用。入境后在首府外各省市换钱比较困难，银行现金有限。

卡比丘抻个懒腰，形形□□的旅客不是三五成群就是成双成对，只有她孤家寡人。来之前朋友还玩笑说吉尔吉斯斯坦民风彪悍，男人在街上看中哪个女孩就能直接抢回去，要是真艳遇就从了。

艳遇，她是没撞着，撞到了千年难得一遇的暴、乱。

她刚办完业务要离开，蒙黑头巾的匪徒朝银行扔进来一个玻璃瓶，“砰——”爆炸巨响，卡比丘脑子一片空白，她以为碎片会刺进她皮肌，鲜血会喷涌而出就像她在虚拟世界经历的那样。只是，那时她不会感觉到疼，而现在……膝盖磕在坚硬大理石痛得眼泪一瞬充满眼眶，背上像被千斤重的大山压着。

碎片没有刺伤她，鲜血也没有喷涌，她被男人罩在怀里，银行玻璃门碎成渣砸在男人背上。

匪徒拿着冲、锋、枪、闯进来，银行顿时乱成一锅粥。

男人抖着碎片从卡比丘身上离开，她还保持被扑倒在地的姿式动弹不了。

“吓傻了？”男人太高，卡比丘要使劲仰头才能看清他的脸，一双眼睛又黑又亮，鼻梁高挺，脸部立体清晰的轮廓冷静中戾气丛生。

卡比丘终于回过神，撑起来，“刚才谢谢你，你有没有受伤？”

男人扭扭脖子，玻璃渣子自他肩膀抖落，“管好自己。”

陆续进来三个拿匕首的匪徒同伙将人群全部集中在银行大厅中央控制。拿冲、锋的匪徒朝天开了一枪，“我们不会乱杀无辜，也不是来抢劫银行，只要在天黑之前政/府答应我们的要求就会放你们回去。如果有谁作出逃跑举动，别怪我让他吃枪子。”

人群全都挤在一堆瑟瑟发抖，卡比丘被人潮挤到男人身边，脸都快贴进他胸膛，淡淡的肥皂味，干燥好闻。男人黑亮的眼睛一直盯着举枪的黑头巾匪徒，像蓄势待发的猎豹伺机一口咬断敌人脖子。

卡比丘费劲与他挣开点距离。

“小命都快没了，还怕被占便宜？”他这次声音里带了点调、戏。

卡比丘尴尬别开脸，“你知道他们是什么人吗？”

“吉尔吉斯斯坦的反动派，昨天在总/统府游/行/示/威要求总/统辞职，与警方发生激烈冲突死伤上百人。”男人说得很慢，余光都没瞟她一下。

“所以他们拿警察没办法就来伤害无辜市民？”

男人终于垂了下眼瞧她，这姑娘，从发生爆炸到现在都表现出超出常人的自持。

“一定会有人来救我们的吧。”周边人群战战惊惊小声问了一句。

卡比丘安慰道：“一定会。”

男人唇线弯了一下，冰冷的眼睛像看一群蝼蚁，“总/统昨晚已经飞离/首/都，谁会管我们死活。”

人群中有人哭起来，一个，两个，三个……嘤嘤缀泣。突然有人站起来大喊，“别杀我，放我走，求求你们，放我走……”那人疯狂往大门跑，没跑出几步，黑头巾匪徒果断开枪，那人应声倒地左腿上多了个血窟窿在地上打滚嚎叫。

卡比丘瞪了男人一眼，虽然他刚刚才救过她，但他太没人情味了。卡比丘霍然起身，匪徒的枪口已经对准她眉心，“蹲下去！”

“我是医生，那个人需要救治。”卡比丘出示工作牌。

匪徒怒吼，“我叫你蹲下去。”

地板上伤者痛苦嘶吼的声音和着浓重的血腥味，那是死亡的气息，是卡比丘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真实的接触死亡，原来比虚拟更加恐怖无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