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景记忆是指对特定时间和地点发生事件的记忆。情景记忆能力的严重衰退被认为是痴呆症最早期的临床核心症状之一。随着年龄的增长，大部分老年人的情景记忆会出现衰退，但也会有一部分老年人（通常被称之为“超级老人[superagers]”）情景记忆能力随年龄增长的衰退程度很小，甚至是至少与年龄小20~30岁的健康成人保持在一致的水平。

超级老人的情景记忆能力为何能保持良好，截至目前科学家们尚未探明其背后的潜在机制。近日，《柳叶刀》子刊The Lancet Healthy Longevity发表的一项纵向分析研究，为我们带来了全新的见解。这项研究揭示了超级老人相较于普通老人不同的大脑变化，以及超级老人的生活方式、社会经济、健康特征。论文强调，当前这项研究系“目前规模最大、针对≥80岁超级老人的纵向队列之一”。

截图来源：The Lancet Healthy Longevity

论文指出，既往部分神经影像学研究的结果表明，与普通老人相比，超级老人大脑“海马”体积更大、“前扣带回”皮质更厚、脑皮质萎缩更慢。然而，其中大多数研究的样本量较小，且仅为横断面研究（针对特定时间点、特定范围内人群的研究）。当前研究团队希望能够通过一项名为Vallecas Project的大型、纵向老年人群队列，获得超级老人的深度表型数据（纵向、大样本数据）。

在这项研究中，研究人员对超级老人、年龄相匹配的普通老人的大脑灰质体积进行了横断面（单个时间点）和纵向（不同时间变化）分析；利用机器学习的方法识别超级老人与普通老人之间存在最大差异的群体统计学（包括性别、受教育年限）、生活方式或临床变量因素。

研究人员从Vallecas Project纵向队列中选取了认知功能健康的受试者（年龄≥79.5岁）进行分析。所有受试者基于自由和提示选择性记忆测试（FCSRT）、三项非记忆测试（波士顿命名测试、数字符号替换试验、动物词语流畅性测验）的评估结果被归类为超级老人和普通老人。

超级老人和普通老人的具体分类标准如下：

• 超级老人：FCSRT评分不低于50~56岁年龄段平均值；三项非记忆测试的结果与对应的年龄和教育水平平均值相比，得分更高，如得分更低则差距不超过一个标准差。

• 普通老人：FCSRT评分达到对应的年龄和教育水平平均值，上下浮动在一个标准差内。

根据方案设计，研究人员将收集受试者长达6年的随访数据，并将其用之于纵向分析。

总体而言，共有64例超级老人（平均年龄81.9岁；女性占59%）和55例年龄匹配的普通老人（平均年龄82.4岁；女性占64%）被纳入最终分析。超级老人和普通老人的中位随访次数均为5.0次。统计数据显示，与普通老人相比，超级老人受教育水平显著更高。

横断面分析的结果显示，与普通老人相比，超级老人内侧颞叶、胆碱能前脑、运动丘脑具有更高的灰质体积；纵向分析的结果显示，与普通老人相比，超级老人大脑总灰质（特别是内侧颞叶区域）萎缩的速度更慢。

生物标志物方面，分析结果显示，超级老人与普通老人体内痴呆症血液生物标志物的水平相似。值得一提的是，超级老人与普通老人痴呆症高风险遗传因素（APOE ε4）的携带比例也并不存在差异。论文指出，超级老人和这些认知健康的普通老人或许都对神经退行性疾病存在一定的“抵抗力”，但超级老人在年龄相关性情景记忆衰退方面或许具有更强的先天性抵抗力。

研究人员利用机器学习工具对89种群体统计学、生活方式以及临床变量因素进行分析，分析结果显示，移动速度（基于起立-行走计时试验结果）、心理健康状态（基于状态-特质焦虑量表[StateTrait Anxiety Inventory]）是超级老人与普通老人之间差异最大的区分因素。

其他区分因素按照差异性程度从高到低分别为：老年抑郁量表（GDS）评分、适当的睡眠、功能活动问卷（FAQ）评分、国家成人阅读测试（NART）评分、中年活动水平、是否具有糖代谢异常病史、音乐背景、婚姻状况、手指敲击测验（TAPS）结果、是否具有高血压病史。

▲超级老人与普通老人不同生活方式、临床变量因素的差异程度（图片来源：参考资料[1]）

具体而言，与普通老人相比，超级老人步态速度、手指敲击速度（基于手指敲击测验）方面的表现结果更好，这反应了超级老人具有更好的行动能力（包括精细运动能力）、敏捷性以及平衡能力。此外，与普通老人相比，超级老人的状态-特质焦虑量表（包括状态焦虑和特质焦虑）评估结果、抑郁症评估结果、睡眠质量也更好；更少具有糖代谢异常或高血压病史；中年阶段生活方式更加积极；分居或离异的比例更高。

值得一提的是，当前分析提示，超级老人更有可能具有音乐背景（无论正式或业余）。论文指出，这与既往研究中发现的“中年之前接受过正式音乐训练的人，晚年阶段情节/语义记忆能力更强、大脑灰质体积更大”相一致。

总体而言，当前这项研究的结果表明，超级老人与普通老人在大脑结构、临床因素、生活方式特征方面都存在显著的差异。与普通老人相比，超级老人更有可能存在“行动灵活”、“积极向上”的特征。

参考资料

[1] Marta Garo-Pascual et al, Brain structure and phenotypic profile of superagers compared with age-matched older adults: a longitudinal analysis from the Vallecas Project. The Lancet Healthy Longevity. DOI: 10.1016/S2666-7568(23)00079-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