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林深秋，夜幕早早降临。在柏林东南市郊施普雷河畔，被原始森林包围的老森林人宅边足球场（以下简称“老林人”）以最质朴的热情和姿态，见证了柏林体育史上的重要一页。

2019/2020德甲第10轮：柏林联合Vs柏林赫塔。本文图片 视觉中国

时隔42年，德甲联赛再次出现“柏林德比”。升班马联合队在他们其貌不扬的主场迎战百年劲旅赫塔。下半时替补登场的波尔特在第87分钟利用点球绝杀“同城大哥”，帮助联合赢得了这场经典之战。联合队本赛季打入19粒进球，其中8粒由替补完成。

波尔特进球。

这场德比的意义不仅在于输赢，更在于它戳中了柏林球迷多年来复杂的情怀与长久的梦想。故事要从柏林的另外几支球队说起。

自德甲联赛1963年创立以来，柏林先后有4支球队在顶级联赛征战。上赛季依靠附加赛从德乙升甲的柏林联合是第5支。创立于1892年的老牌足球俱乐部赫塔作为柏林足球的资深代表，在德甲征战了36个赛季。然而，备受期待的“首都德比”却迟迟无缘问世。柏林塔斯马尼亚和柏林蓝白分别在1965-1966以及1986-1987两个赛季在德甲短暂逗留，巧合的是，这两个赛季柏林赫塔都不幸缺席。

在联合与赫塔的德比上演之前，柏林曾经有过四场德甲德比。一方是赫塔，另一方是叫作柏林网球的足球队。是的，创立于1902年的柏林网球起初是一家以网球和乒乓球为主项的俱乐部。45年前，德甲出现了第一场柏林德比。赫塔与网球共处1974-1975,1976-1977两个赛季，取得三胜一负的战绩。自1977年后，柏林再无德甲德比，直到联合熬到德甲。

赫塔与联合的对阵，为柏林德比赋予新的含义。这是德国统一后的德甲中首次柏林德比。赫塔与网球的对阵，还是联邦德国时期的“西柏林德比”。彼时“东柏林”球队征战民主德国的联赛，与“西柏林”球队没有交手机会。联合恰恰是有着深厚的工人血统的“东柏林”球队。

1990年，联合与赫塔在德乙首次相遇。5万多人到柏林奥林匹克体育场观看。比赛结束后，两队队员还一起去吃饭庆祝。曾经效力赫塔的前锋克雷奇默回忆说：“两队球迷彼此相拥，无论输赢，一起庆祝。”

两队在德乙中一共交手四次，双方各赢一场，另外两场以平局收官。联合资深球迷洛帕塔回忆说：“首次德比，我们遇到了很多友好的赫塔球迷，还结交了很多好朋友，至今都保持联系。”

柏林体育媒体人桑耶尔将这次相遇描述为一次巨大的情感高光时刻，但这种情感交融并没有延续下去，赫塔与联合的球迷在对足球的理解上仍有很大分歧，各自粉丝很难认同对方。随着联合遭遇财政危机，降至德丙后，两队渐行渐远。

2001年，联合在德国杯上令人意外地杀入决赛，成为德国历史上第一支取得欧战资格的德丙球队。那一年，他们重返德乙。接下来十多年，他们再次陷入窘迫，在二、三、四级联赛中苦苦挣扎。

两队的碰撞不仅限于赛场，人员交流上也做到了“你中有我”。联合现在球队中有4名球员之前曾效力赫塔。联合球迷义务劳动参与扩建的球场落成时，赫塔俱乐部也被邀请到了竣工仪式现场参与揭幕典礼。

联合队球员庆祝胜利。

联合升甲后，截至目前是三支升班马中战绩最为乐观的球队。他们在本赛季第三轮主场3:1战胜多特，令人大跌眼镜；客场挑战拜仁，险些逼平卫冕冠军；上一场德国杯比赛中3:1战胜弗赖堡，闯入16强。本场德比战，他们从一开始就拿出了必胜的决心。

联合主场“老林人”虽然有着粗糙的外表，却经常冒出新奇之举。本场在“换人”环节的现场大屏设计上，采用了柏林特有的交通信号灯——“红绿小人”的标识。红色站立小人代表下场，绿色走路小人代表替补登场。这个交通信号灯曾经是“东柏林”独特的街头风景，德国统一后，不仅得以保存，还成为当地旅游文化标识和许多老柏林人的“回忆杀”。

柏林德比，厚重的历史篇幅下，有了这样一个温暖的脚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