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宪的谦让：让了太子位，又让美妇人

在唐朝的历史上，李旦当了两次皇帝。李旦第一次为君时，立长子李成器为太子，后来，李旦被其母武则天废黜，李成器的太子之位也随之失去。武则天被赶下台后，中宗李显即位，李显之后，李旦再次当了皇帝。李旦之所以能再次为君，关键是李隆基灭了韦氏一族。

李成器是长子，之前，就当过太子；李隆基是三子，却平乱有功；立谁为太子？李旦犹豫不决。这时，李成器说：“储副者，天下之公器，时平则先嫡长，国难则归有功。若失其宜，海内失望，非社稷之福。臣今敢以死请。”意思是说，太子是事关国家安危的职位，太平时节应立嫡长子，国难之时应归有功的，如果处理不当，臣民失望，对国家不利，我斗胆恳请立老三，不然，我就去死。说完这话，李成器“累日涕泣固让，言甚切至”，最终，李隆基当上了太子，成为皇位继承人。

李隆基即位后，是为唐玄宗。开元四年（公元716年），李成器改名李宪，封宁王，实封累至五千五百户。唐玄宗对宁王李宪非常好，有什么好东西都会跟李宪分享，“愿与兄弟等同保长龄，永无限极”，李宪也被哄的悠哉游哉，整日吟诗奏乐，过着非常富贵的生活，玄宗对这个老兄也非常放心。由于让了皇位，唐玄宗成了当时的主角，史料中对李宪这个宁王的记载非常简略，但唐代孟綮笔记小说集《本事诗》中却记载了这样一件事。

《本事诗》记载，“宁王宪贵盛，宠妓数十人，皆绝艺上色。宅左有卖饼者妻，纤白明晰，王一见属目，厚遗其夫取之，宠惜逾等。环岁，因问之：‘汝复忆饼师否？’默然不对。王召饼师使见之。其妻注视，双泪垂颊，若不胜情。时王座客十余人，皆当时文士，无不凄异。王命赋诗，王右丞维诗先成，云云（王维诗《息夫人》）。……王乃归饼师，使终其志。”

翻译成现代文，意思是说，李宪家中美女不少，一天，他突然看到有个买饼商贩的老婆，一见倾心，于是给了商贩一些钱，把该女子买了下来，非常宠爱。一年后，李宪问该女子，你还想你以前的男人吗？女子默然。李宪于是让人叫来商贩，女子注视着前夫，眼泪哗哗的。当时，有不少文人在场，王维也在，李宪让他们应景作诗，王维才思泉涌，就作了首《息夫人》。李宪看完后，动了怜悯恻隐之心，于是，把女子还给了其前夫，遂了女子的本心。

王维《息夫人》曰：“莫以今时宠，难忘旧时恩。看花满落泪，不共楚王言。”什么意思呢？王维讲了一个故事。公元前680年，楚王灭了息国，将息夫人据为己有。她虽在楚宫里深受恩宠，生了两个孩子，但一直忘不了先前的丈夫，在富丽华美的楚宫里，看着本来使人愉悦的花朵，却是满眼泪水，始终不和楚王说一句话。王维结合历史，塑造了一个受着屈辱，但在沉默中反抗的妇女形象，阐明楚王无论如何都无法收买息夫人的心，新宠始终难抵旧恩。

在王维笔下，“莫以今时宠，能忘旧日恩”这两句不仅说的是息夫人，也是说的商贩之妻。此情此景，如同历史重演，李宪明白了这样一个道理：买得到人，买不到心。他虽然贵为王爷，但在一个普通女人心目中的地位，还不如一个卖烧饼的，感情的问题不能勉强，最终，忍痛割爱，大度地把该女子让了出去，让他们夫妻重新团圆了。李宪让过储君之位，也让过商贩之妻，这个故事让我们丰富了对李宪此人的认识。李宪活了六十三岁，死后被玄宗谥为“让皇帝”。

（全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