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遂意慢慢的睁开眼,没有一丝血色的脸色有一种病态的美。她反应有些迟缓,一时间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侧过脸看去,发现她正吊着针水,烫伤的地方也已经裹上纱布了。随后,她就看到了一脸复杂的温暖。...
沈遂意慢慢的睁开眼,没有一丝血色的脸色有一种病态的美。
她反应有些迟缓,一时间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侧过脸看去,发现她正吊着针水,烫伤的地方也已经裹上纱布了。
随后,她就看到了一脸复杂的温暖。
沈遂意扯唇笑道:“你送我来的么,谢谢暖暖。”
“不用谢,我不是你,做不到铁石心肠,今天就算是一个陌生人倒在地上,我也会救。”温暖意有所指的话,犹如一把利刃再次插进沈遂意心脏的位置,让她得不到丝毫喘息的机会。
沈遂意微微敛眸,如今她已经学会,怎么忽视内心的疼痛了。
这些痛,积年累月,痛着通着就习惯了。
沈遂意挣扎起身,靠着床头坐着,没再开口。
“你为什么一直在吃避孕药?”正当病房内寂静无声之际,温暖忽然目光复杂地凝视着她,“你应该不是乱来的人……难道,你还一直和秦隽在一起?”
沈遂意的神色一滞,苍白素丽的脸庞有一瞬间的无措。
她低垂着头,沉默了好一会才喃喃开口,“我们一直都在一起,他恨我入骨,所以想将我留在身边反复折磨,他说,我们要这样彼此折磨一辈子。”
温暖满脸不可思议,随即又被气笑了,“疯了,你们都疯了。”
她一时之间,竟不知道哪个人更贱。
“沈遂意,午夜梦回的时候你会不会想起秦祁?你的心不会痛吗?你怎么敢继续留在秦隽身边的?你到底是有多贱啊?!”
沈遂意满脸悲伤,暗淡的目光中透着一股浓烈的哀戚。
“暖暖,那我该怎么办呢?我爱秦隽不比你爱秦祁少,离开他我又该怎么活?”
“或许我就不该活着,如果两年前那场车祸,死的人是我就好了,这样秦祁就能好好活着,你和秦隽也不会因此恨我,而我也不用像行尸走肉一般,在你们的痛恨下苟活。”
“明知道会有这样的结果,当初何必要那么狠心绝情,连打一个求救电话都不愿意?”温暖闭上眼睛,神色悲戚,“因果报应,果然报应不爽。沈遂意,以后在路上再相遇,就当不认识吧。”
温暖离开后,空荡荡的病房里只剩下沈遂意一个人。
她落寞悲寂地坐在床上,呆呆地看着天花板出神,浓郁的悲伤弥漫在她周围。
不过,她就愣了一会便回过了神,她不喜欢医院里消毒水的味道,几乎没有犹豫,她一把拔掉手背上的针,就要下床。
正在这时,病房的门突然被推开,一个四十多岁,穿着白大褂的医生带着一个护士走了进来,看到被沈遂意拔掉的针,医生顿时皱起了眉头。
“你知道自己病得有多重吗?居然敢随意拔针!”
医生的声音带了一声怒气,他想护士示意了一下,“去帮她把针扎回去。”
“是。”
沈遂意不想继续留在医院,柔声拒绝,“我就是淋了点雨,着凉了,回去睡一觉就好。”
“着凉?”医生摇了摇头,看她的眼神中带了一丝怜悯,“这是你的检查报告,看一下吧。”
沈遂意闻言,有些迟疑地接过报告。
阿尔兹海默症和不易受孕的两个病症,瞬间就映入了眼帘。
沈遂意的眼眸狠狠一震,仿佛惊雷爆开,炸得她回不过神来。
“阿尔兹,海默症?这”沈遂意难以置信地念出这几个字,震惊是她怔愣了十几秒,却始终无法相信,“这怎么可能,医生,我才二十四岁,这个病好像是老年痴呆吧,老年人得的,我怎么会得呢,你是不是搞错了?”
在两人交流的同时,护士已经把针重新扎了回去,并调整了液体的流速。
医生推了推眼镜,轻声道:“阿尔兹海默症是老年期常见的一组慢性进行性精神衰退性疾病,但这不代表不会发生在年轻人身上。”
“你最近有没有遇到这样的情况,你前脚刚做完的事,后脚就忘了,又或者你前面刚打算要做什么,但下一秒又忘了自己要做什么?”
沈遂意回想这两年,自己确实记忆力大不如前,也经常会出现突然间忘记自己要做什么的情况,更甚至……
很多别人说过她做过的事情,她却丝毫没有记忆,比如那一段,将她钉在罪人柱上的录像……
一股窒息和强烈的不安席卷周身,她开始害怕了,恐惧感比任何时候都要强许多,难道,她真的丢下秦祁一个人走了么,因为她病发了?
她忘记要救人了,所以,所以……间接害死了秦祁哥哥?
沈遂意的脸色惨白如雪,她不敢相信这个残忍的真相,原来他们说的都是真的,她竟然真的袖手旁观,才害死了秦祁哥哥……
她想呐喊想痛苦,却发现痛到极致是发不出声的。
浑身痉挛邃痛不止,她像一个找不到浮木的溺水者,恐惧与绝望将她笼罩起来,愧疚感铺天盖地的袭来,彻底将她击垮……
医生见她脸色很差,道:“你不用太悲观,按照你现在的病情判断,应该只是中期,建议尽早治疗,我会给你开一些药,按时服用可以有效延缓病情。”
医生的话将沈遂意拉回了现实,她忽然想起,母亲曾经说过,父亲就是因为这个病早早的就去世了。
她从小记忆力就不好,后来程度加深,大学和秦隽谈恋爱的时候就经常丢三落四,被他说过很多回,她都没当回事,只当是自己习惯不好,不爱记事。
这两年记性更差了,她也只当是生活太压抑了导致的,她不想记着那些令人痛苦的事情,便觉得忘了也挺好。
却从未想过,是她生病了。
泪水无声滑落,瞬间就沾湿了米白色的衣领,沈遂意犹如一个扯线木偶,神情僵硬哀戚,满目悲凉。
医生轻轻叹了口气,柔声安慰,“只要控制得当,这个病的存活时间还是很长的,你真的不用太担心,不过,治疗这个病需要家属配合,找个时间让你家人陪你过来吧,有些事,我也需要跟他们说一下。”
家人?
她这样的人,也算是有家人的吧,至少,她的生母的确还在。
沈遂意的眼神黯然,“好。”
医生走的时候,药水刚好也吊完了,护士把针拔了,等他们离开后,沈遂意一个人待在病房里,呆呆地看着房间里的某一处,眼神苍白死寂。
她拖着如同木偶般机械的双腿,一步一步往门外走,却意外看到站在门外满脸泪水,脸色苍白的温暖。
温暖原本是走了的,但是烂好心的性格,促使她又跑了回来,却没想到,竟会听到这样一个令人心碎的消息。
沈遂意苍白着脸,不知是过于震惊还是过于打击,她竟难以挤出其他神色来,“暖暖,你怎么在这里?”
温暖含泪看向沈遂意,神情悲戚,“车祸过后的事情,你是不是,真的不记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