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学老师依旧推了推眼镜,眼里的轻蔑悄然划过,低声嚷:「回座位,下课再说。」对我,或者说对蒋艺,她只有这几个字,仿佛那些作恶者,就该被饶恕。老师,我的座位不能坐了。」勾起唇角,我淡淡吐出几个字。轻飘飘的几个字,对于蒋艺来说,是从来不会有的勇气。我比蒋艺要高很多,声音也要更粗犷些。为什么没有一个人发现端倪?...
我,爸妈,那么努力地教会她热爱这个世界,可你们扼杀了她想活着的勇气,丝毫没有悔意。
数学老师依旧推了推眼镜,眼里的轻蔑悄然划过,低声嚷:「回座位,下课再说。」
对我,或者说对蒋艺,她只有这几个字,仿佛那些作恶者,就该被饶恕。
老师,我的座位不能坐了。」勾起唇角,我淡淡吐出几个字。
轻飘飘的几个字,对于蒋艺来说,是从来不会有的勇气。
我比蒋艺要高很多,声音也要更粗犷些。
为什么没有一个人发现端倪?
或许是因为被排挤得多了,蒋艺的一切,在其他人眼里,都变得无关紧要。
还好这是个私立学校,像我们这样小门小户出身的,家庭履历从不被注意,否则蒋艺还有个双胞胎姐姐的事儿,不会没人知道。
那么我要扮演她,将会更加困难。
可是你看,现在,我甚至不需要去刻意模仿她,因为没有人会注意到她。
数学老师一脸反常地看了看我,头一次,她想走过去看看蒋艺的座位。
倒数第二排,最容易让人忽略的那个座位,一直埋头的那个女孩的座位,不自然的情绪滋生的时候,唯有眼神是最真诚的传递。
她正要走过去,段雨站了起来,「老师,班长都让她回座位了,她就是这样特立独行,搞得像我们不让她回座位一样。蒋艺,快回座位啦!我们都等着上课呢!」
短短几句话,将一切归于只是学生之间的玩笑,调皮的语气好像能解决一切荒谬。
听到这话,数学老师又不屑地笑了笑,将一切归于学生的调皮,语气开始严厉:
蒋艺,现在正是关键时刻,能不能把心思放到学习上,快点回座位!」
老师,我的座位不能坐了;老师,可不可以再往后走几步。」
我求她看看我的座位,看看这里有多狼藉。
祈求的语气,却又好像命令一般,我在心里叫嚣着,能不能再往后走几步,就几步,你就能看到阴沟里的人在怎样艰难地生活。
什么时候班级成了严重的等级划分区?
前排的学生理所应当地享受榜样的荣光,长相优越的学生调皮地将施加给别人的绝望变成欢乐。
而阴沟里的人就好像待在水牢里一样,看着黑板上解救自己的公式,又在别人的欢乐里,失去了生命。
老师,再走几步,好吗?」我再次求她。
为什么,为什么不多走几步,为什么偏让我的妹妹受苦?
为什么,为什么你是学生的光,却没能照耀在我妹妹身上?
那样的目光,空洞却又泛着坚毅的光,她动摇了。
亲眼看着段雨的眼神变得紧张,一步一步,像是踏入了地狱的门。
长长的教室里,那么多的学生,她一个一个地看,又觉得陌生。
恶臭的味道,闻着就想吐……
那些垃圾袋,掩埋在前排学生高高扬起的头颅后,掩埋在欢声笑语之中。
或许她永远都不会发现,只要我继续忍下去回到座位,继续掏出书本学习上善若水,所有的一切又会掩埋在时间里,任我的妹妹,掩埋在黄土里。
那个会笑会调皮的妹妹,那个记得我一切爱好的妹妹,那个说,要等我得了冠军后第一个拥抱我的妹妹。
留给你们的是快乐对吗?
我们呢?
无尽的痛苦和黑暗,像爪牙一样撕扯着心脏的疼……
我不想流泪,可我想我的妹妹。
前排的学生挡住了她的座位,后排又是摄像头的盲区,在这个一切看成绩的学校,没有人会在意一个在阴沟里看不见阳光的女孩。
郎朗的读书声要多大,才能掩盖住颤抖的心脏。
这是谁干的?」数学老师终于停住了脚步。
她有些哽咽,吞了一口气,又问。
班里忽然变得安静起来,只剩下板凳推拉的声音。
没有一个人承认,承认他们是同伙。
她又继续问,「这是谁干的?」
语气不善,谁都能听得出来,我爽快地擦擦泪,这才刚开始而已。
段雨颤颤巍巍地举起手,满怀歉意地说:
老师,我不小心将垃圾袋放到那里了,我告诉蒋艺让她帮我拿走的!」
她慌忙地暗示我,颇具威胁。
我歪着头嘲笑地说:「我并不记得你什么时候跟我说过这句话。」
你们用垃圾填满我的课桌,我的课本被垃圾染脏了,我的书桌到处刻着恶心的字。你们做这一切,并没有获得过我的允许。」
我并没有和她们开过这样的玩笑,也从没,说过,允许她们把垃圾放在我这里。」
掷地有声,像是石头一般,控诉着她们所做的一切,可是,这远远不够。
数学老师忍了一口气,终为人师,不可受辱。
我会告诉你们班主任,蒋艺跟我去办公室。」
她提着书又一步一步回到了前排。
段雨扔给我一个眼神,威胁又可怕,她气得将书本扔到了地上,
我挑衅地看着她,笑着,笑得很潇洒。
走到段雨跟前,我悄悄说了句:
是谁告诉你们,做这样的事情不会有报应?世间皆有因果,万物终会循环,世界循环了无数遍的道理,始终都在说着一件事:你若做恶,终会自戕。」
段雨,你的报应,要来了。」
走出教室,我按下了录音笔的暂停键。
手机里的照片发给了金律师,他回话,「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