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港来山》主角为乔蓝周暮云,这本书内容合理,情节上没有太多的漏洞,文笔不错,值得慢慢品品味:朱志鑫的手背在后面,霓虹灯里的光,污的朱志鑫的五官都糊在了一块,刘耀文看不清他的表情,仍然大声说,“你回去吧。”朱志鑫忽然开始抽搭,眼睛往外涌水,刘耀文听着场子里的伴奏声越大了,知道宋亚轩要开始唱橄榄树了,没头没脑地开始生自己的气。...
宋亚轩在里头唱道,不要问我从哪里来,我的故乡在远方。
刘耀文说,“是不是又有人欺负你了?”烟烧到尽头,刘耀文咬的不那么紧,半坠不坠地掉烟灰。
朱志鑫说没有。
刘耀文想快快回去,里头的橄榄树唱到尾声那个音一直吊着,像朱志鑫的一颗心也吊着,他向来不敢同刘耀文讲些没辈分的话,这时候只知道哭,白净的脸上挂泪珠,怎么都可怜。
刘耀文叹了口气,外套是花五十块买的,牌子货,顶宋亚轩一百根俄罗斯雪糕,他在霓虹灯下解扣子,朱志鑫被大外套围住,像洋片里头寻亲的婴儿,刘耀文给他拉拉链,朱志鑫望着他,刘耀文一低头,顿了顿,搂住朱志鑫的双臂,盯着那双在灯下的琉璃眼睛说,“你到底想说什么,志鑫。”
刘耀文遇见朱志鑫的时候,朱志鑫还叫朱芝心,倒也不是他妈成心要取这个名字,而是给改的艺名。朱志鑫他妈是老场子的妈咪,底下拉皮条,后来闹出两件吸大麻的事破败了,妈咪自己也吸,拿不出钱拿儿子去卖,改了个女气的艺名,叫宝贝芝心。
刘耀文听完后没说话,他想马嘉祺拎他去卖给老女人,或是给肥男人干,嘘了一声怎么也不敢想下去了。
他遇着朱志鑫时,他恰好被他叔叔救下来,顶着个写的跟狗爬似的芝心牌子,套着白丝袜,在呜呜的警声中被塞进警车里,那么小一只,对折扔了进去,刘耀文站在场子外头的风里凑热闹,看朱志鑫的脸映在车玻璃上,没有表情,只有光一下一下泼到他眼睛上,从眼珠漫到眼角。
他看着警车载着芝心开远,警笛声飘进炊烟里。
刘耀文想,这姑娘生的不错。
后来重逢了也震惊了一下,朱志鑫穿着男生校服被壮汉打,马嘉祺以前骂他,什么都不会,打架倒是有一套套的。刘耀文扑上去就打壮汉,打人打的凶,嘴巴里的川渝脏话也不停,打的半张脸淌血河才收手,骂骂咧咧地坐下。
朱志鑫不敢看他,只低头小声问他,“你是谁?”
刘耀文按着半边猩红色的脸,痛地哀嚎了一声,“我以为你是个女娃!”
不算太久,刘耀文看着朱志鑫,觉得他长开了,眼皮儿都翘了起来,脸也越白了,衬的嘴巴红。朱志鑫嘴唇抖了抖想说话,开口仍是一声,“耀文哥。”
他嘴里吐出个我,就颤着不敢说下去。
刘耀文摇他,“你赶紧说啊。”
里头的快歌开始轰轰响,朱志鑫摇了摇头,退了半步,眼睛黏在刘耀文脸上,半天才从吞吞吐吐地说话,声音被轰隆隆的快歌给吞了,在刘耀文的耳朵里同鼓声嚼碎。
朱志鑫的告白里杂着鼓声。
“我想和耀文哥耍朋友。”
刘耀文懵懂地看着他,想,朱志鑫的声音好细啊,和宋亚轩不一样,宋亚轩每天站在铁窗前练高音,啊啊哦哦嗓子像是被砂纸磨过, 随口唱上一句,气质像王菲,咬字又比天后绵长,悠悠地拖着曼妙的长音。
刘耀文回过神说抱歉。说的小心翼翼又莽撞。
朱志鑫拢着外套低头问为什么,声音在发抖。
是不是因为我以前坐台?
朱志鑫这么问。
刘耀文皱眉,“你想多了。”
他回答地很真诚,满脑子宋亚轩,“我喜欢会唱齐豫的。”
刘耀文跑回场子里,正巧是第十三个节目,马嘉祺陪丁程鑫去后台,场子里是乒乒乓乓高脚杯碰撞的声音,刘耀文脱西装还去后台,急急问那正上妆的丁程鑫,“宋亚轩呢?”
丁程鑫边往脸上抹粉边说,“被妈咪领去了,说给奖金,可能有一百呢。”
刘耀文一颗心被冷水浇透了,强打着精神继续寻宋亚轩,场子前头的沙发贵一般人不敢绕,妈咪坐在靠吧台的位置点钞票,刘耀文瞧到她的红披肩,开司米的,卖刘耀文跳死了的半个月工钱,刘耀文站在她后面,鲜红鲜红的指甲同夹汗的钞票黏在一起,刘耀文一下子出声,吓得妈咪的红披肩从皱巴的颈窝边落下,像是烂苹果被削了层皮。
妈咪骂他,“小种撒,莫吓我,吓死了捂。”
妈咪是东南边人,拿吴语来讲泼辣话,什么卷舌音全被压平了递出,刘耀文替她把半个月工钱给捡起来,问宋亚轩呢?
妈咪支吾了一声,喉咙咕噜一下,说,“侬哪晓得——”
刘耀文看了她一眼,“你撒谎。”
妈咪急了,想用吴话再骂上一句,刘耀文却从兜里掏打火机啪地拽过红披肩要点,密密实实的羊绒被火苗舔成团黑乌,妈咪惊叫,“停呐!噶贵的羊绒!”哆嗦了一声喊,“在梁老板那!我想给他赚点小钱花!”
刘耀文手抖,抬头看看这昏暗的歌舞厅,玻璃球一闪一闪地照着前头的卡座,刘耀文想起他过来找妈咪时还特地绕过,心跳出了嗓子眼,他跑的飞快,撞倒了三四个酒保,玻璃渣子碎在脸上开花,痛地他呼吸声都变急带喘,他没办法思考,他只知道宋亚轩在唱歌,在他脑子里唱橄榄树。
为了天空飞翔的小鸟
为了山间轻流的小溪
沙发上有挣扎的影子,老板的身子肥腻,压的身下人只露出一片雪白无力的脚踝,刘耀文提起老板的领子,老板的胡须上爬着亮晶晶的泪珠。刘耀文听见一截断续的呻吟抽泣声,梁老板的高喝飘到远远的撒哈拉,他听着那截声音一下子震破耳膜,撞进心眼里,拳头没章法地滚在梁老板脸上,碾出条条乌青,梁老板大喊,“反了反了!”
刘耀文好像听见宋亚轩流泪的声音,心脏一抽也跟着哆嗦掉了一滴眼泪,更不要命地揍下去。
脑海里的宋亚轩唱啊。
为了梦中的橄榄树 橄榄树
刘耀文挥完最后一拳,他听见宋亚轩歇气般的声音,弱的像片薄纸,好难过的样子,“替我打死他吧。”
刘耀文又听到眼泪掉下来的声音。
刘耀文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把宋亚轩给拖出来的,最后背着人在重庆的大道上走,宋亚轩不说话,肋骨磕在刘耀文背上,瘦的刘耀文背着疼,凌晨五点,快到天亮,他们正爬到家门口的长梯,宋亚轩咬着刘耀文的肩头,一声不吭地掉泪珠子,一路走过,只在长梯前附在刘耀文耳边轻轻说了句。
“我来之前,没人告诉我,大陆是这样的。”
刘耀文背着他爬上一阶又一阶台阶,许久才回答,“快了,大陆的好时候要来了,重庆的好时候要来了。”
他抬头看东方的鱼肚白,继续慢慢说,“我们的好时候也就要来了。”
日头快要升上来,长梯的路灯从下到上慢慢灭了,他们走一阶灭一盏,灯光扑通扑通地消进白天里,宋亚轩忽然喊他名字,“刘耀文。”
刘耀文嗯了声继续向前走。
宋亚轩说,你转过来。
刘耀文偏过头。
头顶的灯光啪地消失了。
牙齿磕到牙齿。
他们在长梯上接吻。
吻到尽头最后一盏灯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