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迟章谢拂意》男女主角是萧迟章谢拂意,是小说写手萧迟章所写。小说内容章节生动充实,文笔极佳,实力推荐,精彩内容:戚蓝蓝抱着萧迟章的手臂挂在他身上,闻言摆摆手:“不、不行,我爹给我立了死规矩,不能在外过夜!”郑嵎大笑:“天高……”他说那两个字时声音轻下去,“皇帝也远,隋阳王在西北还能管住你?”...
明月孤悬。得意楼前结灯挂彩,牌匾下走出来一群摇摇晃晃的膏粱子弟。
萧迟章步履踉跄,却在郑嵎靠过来时不着痕迹地退开,郑嵎不以为意,大着舌头道:“小王爷,温香软玉都给您备好了,怎么急着走?”
戚蓝蓝抱着萧迟章的手臂挂在他身上,闻言摆摆手:“不、不行,我爹给我立了死规矩,不能在外过夜!”
郑嵎大笑:“天高……”他说那两个字时声音轻下去,“皇帝也远,隋阳王在西北还能管住你?”
戚蓝蓝还是摇头。
郑嵎只好道:“好、好兄弟,我就不送你们了……明儿、明儿咱再来!”
萧迟章酒意上脸蒸出一片酡红,和一众狐朋狗友相继道别,又看着戚府的家仆把戚蓝蓝扶上马车才转身往相反的方向走。
洛都没有夜禁,朱雀大街灯火通明。萧迟章十分熟悉的转入得意楼后的隐蔽小巷,彻底没入黑暗后他原本摇晃的步子重又变得稳健起来,眼中迷蒙散去,双眼熠熠,轻佻风流被夜风吹散,显露出刀锋似的薄凉。
皇帝赐下的宅院挨着宣阳坊,只住着两三个人,入了夜就一片漆黑,萧迟章摸黑进了自己屋,倒头便睡。
翌日一早萧迟章是被况春泉急促的敲门声唤醒的,萧迟章让他进来,边换下昨日的脏衣,就听况春泉道:“公子,郑嵎昨夜在得意楼溺亡。”
萧迟章系衣带的手一顿,宿醉被这消息搅得烟消云散:“是意外还是——”
况春泉摇头:“暂时不知,消息是小王爷让人送来的,”萧迟章凝神听况春泉继续道,“宫里来了人,皇后娘娘要见你。”
“你让他稍等片刻。”萧迟章快速说,思索着里头的厉害关系,郑嵎是太子的妻弟,他在得意楼溺亡,案子照理该交给京兆府或者三法司,但偏偏皇后又在此时传唤,太子非中宫所出,此事得慎之又慎。
他换了身衣服,待收拾妥当去往前堂已是半盏茶后。
堂上坐了个面白无须的宦官,年岁不大,生得俊秀,着了件深蓝葡萄藤纹圆领,正端着茶轻抿。
况春泉道:“劳怀恩公公久等,我家公子来了。“
萧迟章颌首,面上有恰到好处的迟疑,怀恩并不与他寒暄,见萧迟章收拾妥当就领着人上了入宫的马车。
此时春寒料峭,琉璃瓦上覆了一层薄霜,禁中更冷,萧迟章出门时只着了一件单衣,行至琼华阁前脸上已被风吹得血色皆无。
琼华阁嵌的是琉璃窗,不点烛火也是明亮光灿。殿内陈设简洁,挨着内阁议事堂,向来是皇后议政之所。
怀恩打起帘子请他进去,暖融热气扑面而来,冷热交替,萧迟章不自觉打了个寒颤。
怀恩向阁中人叩首:“娘娘,萧大人到了。”
萧迟章缓步上前,拜见过上首的皇后,便拘谨的站住。
“阿章来了,不必拘礼,坐吧。”皇后戴着珍珠捻丝凤冠,珠光照出眼角细纹,她近年来从延熙帝手中拿过了奏对批红之权,开口时雍容镇定。
萧迟章坐下,阁中安静下来,只能听见细细风声。
“也有些日子没见你了,”皇后道,“在京中可还适应?”
萧迟章中规中矩的答:“多谢娘娘关心,臣一切都好。”
皇后关切道:“你也是自家人,若有不适只管开口。”
萧迟章偏头,坐姿稍稍懒散,漫不经心道:“洛都温秀养人,臣觉得再好不过了。”他原以为皇后召他进宫是为着昨夜的事,但观其态度似乎又不是。
萧迟章入京这半年早同一众纨绔子弟混熟了,成日吃酒招摇,皇后当然也有所耳闻。
不过萧迟章身份尴尬,皇后说他是自家人,却也不是真的想管教他。他继母是皇帝的亲妹妹永宜公主,按理他也该唤皇后一声舅母。但宫中与萧家彼此心知肚明,建安王萧见青是抛妻弃子尚了公主,他同永宜公主不说有深仇大恨,但也决计不可能和睦相处。
皇后拢了拢袖口,指尖染着丹蔻,道:“去岁你在贡船案里受的伤可好全了?”
去年淮、扬二州进贡的两船丝绸瓷器在风浪中尽毁,皇帝要拿押运贡船的两州府兵问罪,皇后派了禁军和锦衣卫同去。那时萧迟章刚入禁军,日常就跟着修宫殿挖池塘,没个功绩。这桩事本轮不到萧迟章去,也不必禁军和锦衣卫同去,内里龌龊自不必说。
萧迟章险些在淮州丧命,回了京都便得知两州府兵哗变被锦衣卫镇压的消息,萧迟章面上不显,高高兴兴地接了赏赐,把在淮州遭遇刺杀的事情烂在肚子里。
洛都里没人想他活,他偏偏命硬。
萧迟章笑笑:“本就是小伤,不碍事。”
“既然不碍事,你在禁军当值,差事也该上点心,日常点卯都不去,叫人看见了不好。”
萧迟章一点便透,谨慎说:“臣上心着呢,不过有几回戚世子拉着臣吃酒,臣不好推拒,这才误了时辰。”说着他绷直了腰背,“臣一定不会再犯。”
“年少轻狂,你在贡船案里立了功,如今叫你在禁军领个闲差也确实委屈。”皇后清清淡淡地说。
萧迟章不以为意,面上笑道:“这中郎将的位置旁人求也求不来,臣不过沾了陛下和娘娘的光,才领了这么个好差事,戚世子都还艳羡得紧呢!”
说到戚蓝蓝皇后便慢条斯理的端了茶盏:“你别听他混说,当初陛下让戚世子在禁军领参军一职,他却嫌禁军差事繁重,硬生生磨着陛下让他去了鸿胪寺,去了也不好好当差,你可别学他。”
萧迟章嗤了一声:“戚世子心野,可耐不住被拘在禁军。”
“是啊,”皇后抿了口茶,“陛下常说你同他在一处把心也混野了,日后不好同建安王交代。这不,陛下起了心思,想让你去锦衣卫当差。”
萧迟章一愣。锦衣卫虽是天子利器,但如今的都指挥使蒋征是谢家出身,皇帝想往锦衣卫里插人都要看皇后脸色。萧迟章摸不清皇后是何用意,当下只推拒:“臣在禁军当差都做不好,如何能去锦衣卫。”
皇后头上凤钗一点,慢条斯理道:“陛下自然是相信你,去了锦衣卫可别再如从前在禁军似的,好好当差,别让陛下失望。”
皇后一锤定音。
萧迟章只好应是。
又闲话几句,皇后面上便起了倦意。萧迟章略一思怵,问:“娘娘,臣听说昨夜郑公子死了?”
皇后面上倦意褪去,喜怒不辨的说:“你消息倒是快。”
萧迟章叹口气:“是昨夜郑嵎请臣吃酒,散席的时候他还亲自送臣和戚世子出了门,怎料今早一起竟听说他死了,臣实在惶恐难安。”
皇后神色淡淡:“昨夜他失足落水,人救上来时就没气了,太子妃因此已经病倒了。”
“姑母不必担心,太医已经去看过了,太子妃只是一时伤心,并无大碍。”皇后下首的宫装丽人温言细语道。她穿了一身胭脂红裙,额间描红,鬓边珍珠流苏衬得脂光若腻,眼风轻轻掠过无端让萧迟章想起曲桑河的软水。
尤其雪白颈项上一粒细小红痣,丽得让人心惊。
她是皇后的侄女,有着谢家人如出一辙的美貌和金玉养出来的雍容华贵。
皇后似乎有些惊讶:“你去瞧过了?”
谢拂意低声说:“太医来回话时您还歇着,昨夜您没睡好,我想叫您多睡会儿。”
皇后皱了皱眉,不太高兴谢拂意去了东宫。
东宫非皇后所出,与外戚的夺权之争朝野皆知,太子的妻弟在花楼溺亡的消息一旦传出便会连累东宫成为笑柄。
“此事已经交由大理寺,你就别管了。”皇后对此事似乎不欲多说,转头问身旁的内宦,“陛下不是要见他吗?你领他去吧。”
那内宦穿着掌印大太监才能上身的绯红补子,花白的头发梳得一丝不苟,面容却不显老:“是。”
萧迟章由掌印大太监汪全领着出去,心内苦笑一声,他只睡了半宿,面对皇后时又打起十二分的小心,实在累急,但上有召,下不得推,只好打起精神。
他到明理堂时延熙帝刚起,头戴香叶冠,一身宽袍广袖飘飘似仙。
“阿章来了。”延熙帝咳了一声,汪全立即奉上了一盏清茶,他抿了口热茶缓缓嗓子,“坐。”
延熙帝已过不惑,身材瘦削,眼下两抹青黑不退,被酒色掏空的脸上有着明显的倦怠。他近些年来渐不理政事,萧迟章上一次见他还是入京那日,皇帝连他名字都记不得,草草说了几句话就让他出宫。
“用过早膳了吗?”延熙帝常年修道,膳食清淡,内侍已经在摆膳了,“陪朕再用点。”态度意料之外的温和。
萧迟章早起便入了宫,此时被食物的香气一勾才觉得自己饿的前胸贴后背。他在延熙帝面前放松许多:“谢陛下体恤,臣正觉得腹内空空呢。”
延熙帝觑他:“你在皇后那没吃些茶点垫垫?”
萧迟章苦笑:“娘娘威严,臣不敢在她面前放肆。”
“你同戚蓝蓝放肆得还少吗?”延熙帝净了手,“朕可没少收到弹劾的折子。”
萧迟章欲言又止,不知该不该开口问延熙帝将他调往锦衣卫的事。
“知道朕调你去锦衣卫的事了?”延熙帝似是知道他想问什么,道。
萧迟章点头,皇帝此举实在让他百思不得其解。
“你在贡船案里表现得很好,皇后都同朕说了,”延熙帝道,“锦衣卫的兵马司掌着纠察百官,好好干,别让朕失望。”
锦衣卫里头也分实差和闲差,如擎盖司、扇手司都是给世家勋贵子弟混资历用的,常行走于御前,好升迁,而班剑司、兵马司这种负责侦察、缉捕的就是又苦又累还不讨好,挨骂的也是他们。但延熙帝让他入兵马司,这是真正让他握了权。
萧迟章吃了一惊。又是贡船案,萧迟章在阎王殿门口滚了一遭,知道这桩案子里头水深,不敢往下查,但现在他免不得要让自己沾上浑水了,至少死也死得明白。
萧迟章的手掩在桌下掐住自己掌心,平静道:“臣定不辱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