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你打了一笔钱,今晚从我家搬走。」收到这条消息的时候我正在吃早餐,乳白的大理石桌上摆着的报纸好不显眼,一张放大的照片占据了整个版面。照片上,一个女人靠在祁言的肩膀上害羞地笑着。三年前,我跟祁言被狗仔拍到,也是以这样的方式公开了恋情,然后顺理成章住进了他的别墅里。...
「连未之。」
之后的故事是那么的水到渠成,我成了祁言的情人。
我从来就清醒地知道他根本不爱我,也将一切分寸都拿捏得很好。
他把我安排在别墅的客房里,我就不会主动跑去他的主卧,也从来假装看不见主卧床头柜上摆着的那个、跟我六分像的女人的照片。
也正是因为这样,交往一年以后,他身边的女人换了又换,只有我还在他身边。
他会拥抱我,亲吻我,也会在欢愉的时刻亲昵地喊我「连连」,可是每月银行卡里那多出的几万块钱都会时时刻刻提醒着我,我们不是恋人,我们只是这种各取所需的关系。
其实他大可不必如此,因为我图的从来不是他的钱,我也根本不在乎他爱不爱我,又跟多少女人睡过,我只是想多见他笑一笑,因为他笑起来的样子,真的像极了喻清。
3
房子是我早就物色好的,早在祁言打算抛弃我之前,我就想要离开他了。
那张照片里的于夏,穿着白色的裙子,眼里乘着腼腆的笑意,我只见过一眼,就记住了这副模样。
于是后来,我有意无意朝着这副扮相靠拢,我把头发染回黑色,不也再穿高跟鞋。
每当祁言看到我这副模样,眼神都温柔的似乎能掐出水来,他把我的头发别在耳后,然后轻轻拥我入怀。
我知道他透过我,看到的是另一个人,可谁又不是呢。
我费尽心力地讨好他,也不过是为了博得他的笑容,然后拼命地想象那个少年的影子,渴望有那么一刻能骗过自己。
直到再也骗不了我自己为止。
即使祁言跟他长得再像,他们终究不一样,没人能代替得了喻清,就像我永远代替不了于夏一样。
于是我找到了一个长得比我更像于夏的女孩,安排她出现在祁言的世界里,我告诉她于夏的喜好和穿衣风格,告诉她怎样才能让祁言沉沦。
而我知道,祁言一定会上当的。
果不其然一个月后,我就收到了那条短信,然后自然而然地抽离。
我丢掉了所有的白裙子跟帆布鞋。
然后坐在公寓的沙发上,直到眼前的烟灰缸堆满了烟头。
我从来不是祁言以为的那种涉世未深的女孩。
烟雾缭绕间,我再一次不可避免地想起了喻清。
我十六岁,乖张、孤僻。
父母离婚各组了家庭后,我就如同一根浮木般,没人需要,也没人在意。
是喻清的出现,让我的世界照进了第一束光。
那时的我性子古怪,成绩也不好,老师安排喻清坐在我旁边,指望他能带动我学习。
我在看到那张座位表后就摸清了老师的意图,于是连带着对这个陌生的同桌都带上了敌意。
我趴在桌子上背对着他睡觉,希望他感受到我的不待见以后识相滚蛋。
或者像我之前的几任同桌一样,受不住地跟老师打报告说要换座位。
可是他没有。
我睡了两节课后醒来,看到身旁写字的他后不耐烦地踢了踢桌子。
他扭头看我,然后点了点我书桌上整齐叠好的新书,说道:「刚刚你睡着了,我就帮你领好了。」
想要发的起床气一下子泄了回去,我有些无措地说了声,哦。
他又问我:「你叫什么名字?」
「连未之。」
他说:「好名字。」
4
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半夜了,手机里除了几条系统的短信再没有其他。
我有些自嘲地勾了勾嘴角,祁言现在应该已经在新女人的温柔乡里不可自拔了吧。
我潦草地收了收桌子,又起身去冲了个澡,回来时,手机的未读消息接连蹦出。
是祁言的妹妹发来的微信:「你跟我哥分手了?」「你现在在哪?」「你们是不是吵架了?」
我只发了个「嗯」回答她的第一个问题,然后就关上了页面。
她被家里保护得很好,自始至终都认为我跟祁言谈的是与常人无异的恋爱。
她来过别墅,也见过我,会甜甜地喊我嫂子,也会拉着我的手跟我说:「连连,我哥真的对你不一样,你是第一个被他带回家的女人。」
那时候的我装作羞涩地抿了抿嘴,内心却没有因为这句话掀起一丝波澜——
他当然放心我,因为他知道我不哭不闹,即使把我安排在身边,也不会对他造成什么影响。
至于祁钰,想来应该是看到了那张报纸,以为我们起了什么矛盾,殊不知我只是一只被放生了的金丝雀。
我关了手机,却没想到祁钰的电话直接打了过来。
那头的她带着哭腔:「嫂子你快回来吧,我哥发了好大的火啊……」
我一愣,问道:「怎么回事?」
「我不知道啊,今天我跟他一起回家,他听王姨说你走了以后,把手边的东西都砸了。」
「总之,你先回来吧连连……」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好,你等等。」
司机开到别墅区时,已经接近凌晨三点了,一楼却还是灯火通明。
因为走时没有带走钥匙,我只能按了按门铃,是王姨过来给我开的门。
她看到我时的神情十分复杂,是惊喜,又夹杂着些许为难。
祁言的声音从后方传来:「谁?」
我绕过王姨走了几步,屋子里的设施摆放得整整齐齐,一点也没有刚被摔过的痕迹。
祁言穿着睡衣坐在沙发上,神情冷漠地看着我,「你来干什么。」
我迟疑地开口:「是祁钰让我来的……」
「够了,」祁言打断我,「你以为这里还是你家?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他站起来,一步步走到我面前,居高临下地望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