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砚知疑惑:“不方便说吗?”
“我的意思是,你有没有什么私事要问我?比如我为什么要这样对你?比如我……”
“沈警官这样做自然有沈警官的道理。”
傅砚知打断他,“你要是想说,该我知道的我自然会知道。”
乔苒眉头一皱,心乱如麻。
上车前他其实已经做好了坦白一切的打算,但是听见傅砚知这番论调,他难以遏止的想起之前的那三年。
毫无疑问,和傅砚知在一起的那三年,是他最快乐又最煎熬的三年。
每当到了深夜,他就会捏紧了警徽。
想那上面究竟沾满了多少同僚的鲜血,才让他卧底到这个地步,他怎么能够对秦世汉的女儿动心!?
可无论怎么提醒自己,他依旧越陷越深。
爱上一个注定不能爱的人,清醒着沉沦……
傅砚知说的对,她不无辜。
她用着秦世汉剥削来的钱,过着国家百分之九十九的人都过不上的生活。
她挥金如土,她高高在上。
可秦世汉做的一切她终究不知情。
自己也确实不该利用她的感情去抓获秦世汉……
对国家和人民他问心无愧,可对傅砚知呢?
他始终是亏欠的,亏欠到午夜梦回都会看见她哭的红肿的双眼,看见她声泪俱下的问:“为什么?”
乔苒偏头,扫了眼副驾驶的傅砚知。
在心里悄然感叹:世间安得双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
傅砚知觉察到他复杂的视线,别过头看向窗外。
就这样沉默着,车也驶进了赵家村。
乔苒在赵诚家门外停下,解开安全带下车,绕到副驾驶想要抱傅砚知下车。
傅砚知却先一步打开车门,忍着疼下车。
她径直越过乔苒搀扶的手,走进赵诚的家门。
乔苒眼底闪过一丝微不可查的失落,接着紧跟着傅砚知进门。
农村的自建房都是大差不差。
只是赵诚家的格外简陋,只堪堪用红砖垒砌成两三间房,什么装修都没有。
屋子里也空空荡荡,除了必要的桌子和床,其他一概没有,甚至连房间都只有两间。
进门后,一股难以言喻的味道扑鼻而来。
傅砚知捂住鼻子往里走,终于在最角落里,看见了浑身沾满鲜血的赵梅!
第26章
傅砚知的心上像是被人狠狠劈了一刀,鲜血不止,疼痛难忍。
她没有丝毫犹豫大步向前,将赵梅搂进怀里。
“赵梅,是我,是秦老师。”
傅砚知不断抚摸着她的头和背:“对不起,是老师来晚了……”
赵梅愣愣的,黑白分明的眼睛转了转。
好久之后,才回过神,抓紧傅砚知的衣角:“秦老师……”
低软的声音如同重锤砸在她的心上,傅砚知霎时眼眶通红,声音哽咽:“老师在。”
赵梅吸了吸鼻子,泪如雨下:“老师……老师……”
纵使血腥味刺鼻,傅砚知还是搂紧她,想将身上仅有的温度传递过去:“赵梅,老师在的。”
赵梅骤然放声大哭,撕心裂肺的声音让傅砚知也忍不住掉眼泪。
乔苒站在门口,目光沉沉的看着两人的背影,垂在身侧的指骨握的泛青。
不出五分钟,赵梅的声音就哭哑了。
傅砚知低声哄她:“不哭了,老师来了,有什么事情可以和老师说。”
赵梅抽晚.晚.吖泣着,头低低埋着:“老师……我对不起你,那天赵海深……我都没有帮上你。”
傅砚知想起那天,赵海深给她灌迷药,赵梅被推到一边。
她小心翼翼的掀开赵梅的额前发:“你不说我都忘记了,那天你被赵海深推开,有没有受伤?”
赵梅轻轻摇头:“没有。”
傅砚知舒了口气,轻声开导她:“你还小,即使在场也不能怎么样,赵海深人高马大,一个能打你5个。”
赵梅揪紧了衣服,不讲话。
傅砚知看着她:“能告诉老师吗?你这一身的血是怎么弄的?”
赵梅深深垂下头,泪珠一滴接着一滴的落在衣服上,晕开早已干涸的血迹。
傅砚知不催她,只是静静的陪着。
好久之后,赵梅才再次开口:“秦老师……你会讨厌我吗?”
傅砚知坚定的语气给了赵梅一丝丝勇气。
乔苒走到傅砚知身边,神色是说不出的复杂。
赵梅抬头看了他一眼,又迅速低下头:“秦老师……”
傅砚知握住她的手,看向乔苒:“沈警官,你能先出去吗?”
乔苒迟疑一瞬:“我就在门口,有什么事情就叫我。”
直到看着乔苒的背影出门,赵梅才带着哭腔开口:“秦老师,是我杀了我爸……”
傅砚知心中大骇,惊了好久才颤手摸赵梅的头:“别害怕。”
只是这话不知道是安慰别人还是安慰自己。
她下意识问:“除了我,你有和别人讲过吗?”
赵梅红着眼摇头:“我不敢,我不敢告诉别人,很多人问我,我害怕……”
她很贪恋头上这片刻的温暖,却很克制的将头挪开:“老师,我身上很脏,你不要沾上了。”
“能跟老师说说,你为什么……”傅砚知顿了顿,“或者这几天发生了什么?”
赵梅点头:“那天赵……赵老师那样对你,我很害怕,就回了家……”
“我爸他喝了酒,想要对我动手动脚,我不想,我用碗砸了他,他很生气,要动妹妹……”
“妹妹还那么小……”赵梅说着,又忍不住开始掉眼泪,“我就拿刀砍了他……”
“他晕了过去,我带着妹妹躲到柴房。”
她咽了咽喉咙,脸上满是惊恐:“第二天……他就死了。”
“秦老师,我会坐牢吗?”
第27章
赵梅紧紧拽住傅砚知的衣角,像是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傅砚知答不上来,只能说:“梅梅很诚实也很勇敢……”
自从赵诚死后,赵梅的精神一直紧绷着,她一直没睡,任由谁哄都没用。
现在吐露了心事之后,赵梅反而放松下来。
傅砚知哄了几句,她就睡了过去。
傅砚知手上有伤,没法把赵梅放到床上,只能压着声音:“沈警官?”
话音刚落,乔苒就缓步走了进来。
傅砚知用眼神示意让他把赵梅抱到床上,乔苒了然。
走近轻松抱起赵梅,放到一旁的床上。
傅砚知松了口气,想起身时才发现四肢都发麻痹,僵的使不上劲。
乔苒一眼就看穿了她的窘迫,走到傅砚知面前蹲下。
小心翼翼的握住她的腿,轻柔揉捏。
男人手上的热度瞬间穿透了棉裤,如春季雨水落在大地上一般,慢慢侵入傅砚知的小腿。
傅砚知顿时烧红了脸,抬手想要阻止。
乔苒先一步开口:“别动,疏通一下血液,很快就好。”
或许是他太过于有信服力,傅砚知悻悻收回手,不再乱动。
乔苒垂眸,手上动作井然有序,思绪却飘回到从前。
五年前,他和傅砚知到东南亚旅游的时,遇上动乱。
傅砚知替他挡了一刀,在大腿上留下一处十厘米长的伤口。
他特意去找中医学了按摩的手法,给傅砚知按腿。
当时他还承诺过,会无条件答应她一个要求,可后来……他却连最告知傅砚知秦世汉的近况都做不到。
“沈警官……不用按了,我好了。”
傅砚知的声音唤回乔苒的思绪。
他面无表情的收回手,“赵梅的口供,还麻烦你帮忙。”
提起这个,傅砚知起身看了眼床上熟睡的赵梅:“沈警官,我们去外面聊聊吧。”
乔苒颔首:“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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