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妃鲜血淋漓的手颤抖着，干裂的嘴唇一张一合：“皇上……”
萧容瑾淡漠地收回视线，甩袖而去。
次日。
颜落星醒来后发现自己在萧容瑾的寝宫，眼底顷刻泛起落寞。
为何她总是逃不出这方寸之地，哪怕死都不能。
她吐出一口浊气，忽觉有些不对。
颜落星抬起手，恍然发现不像之前那样瘫软无力。
她攥住床沿，缓缓坐起身。
“长公主。”进来的绿芜见她坐起来了，忙放下药上前扶她。
颜落星抬眸：“我不是掉进水池里了吗？怎么咳咳咳……”
绿芜轻拍着她的背，解释道：“是皇上救了您。”
闻言，颜落星愣了愣。
萧容瑾救了她？
她紧皱起眉，心底却无法升起一丝对他的感激。
这“救”与“杀”又有什么分别。
颜落星掩去眼中的情绪，正想问些什么，下朝的萧容瑾回来了。
绿芜行礼告退，殿内只剩他二人。
萧容瑾坐在她身边，无比自然地揽住她：“姐姐，你受惊了。”
说话间，他眉眼间的温柔像是一片让人沉溺的汪洋。
仿佛只要抱着颜落星，他心中所有的焦躁和疯狂都能被平复。
颜落星抿抿唇，扭头沉默。
萧容瑾眉心微不可察地蹙了蹙：“为何不说话？”
“皇上想让我说什么？”颜落星淡淡道。
两人此刻的相处不仅不是姐弟，连君臣都算不上。
她真觉自己就像萧容瑾豢养的一只鸟，困在笼中供他取乐。
萧容瑾弯起的唇角一僵，却仍旧耐着性子安抚着她：“我知道姐姐不喜欢皇宫，等我忙完了，我带姐姐去江南玩好不好？”
颜落星沉叹口气，合上满是疲倦的双眼。
入夜。
萧容瑾看着背对自己熟睡的颜落星，指尖绕着她一缕黑发。
细细的嘤咛让他一顿，朝她靠近了几分。
“谢容时……”
一声复杂而无意识的呼唤让萧容瑾心猛地一震。
他手立刻紧紧攥起，眼眶也似是被妒火烧的通红。
头皮的痛意惊醒了浅眠的颜落星，还没等她反应，身体忽然被一股蛮力翻了个面。
萧容瑾那张冷峻的脸在瞬间放大，连同嘴唇都被狠狠堵住。
颜落星瞳孔骤然一紧，恼怒慌乱地推搡着他：“放开我！”
岂料萧容瑾一把攥住她的双手抵在她头顶，如巨山般她困在身下。
颜落星心一沉，惊恐地望着那双似是丧失理智的眼睛。
“别再想他。”
第十八章 听话
颜落星怔了怔，不觉想起刚刚的梦。
她想起了自己和谢容时成婚那日，还有那天谢容时默许侍卫杀了展风的事。
与他所有的记忆都变成了颜落星心上的刺，只要回想就会疼的要命。
偏偏她悲戚的眼神挑起了萧容瑾更多的妒恨。
他眸光一暗，低头再次俘获那嫣红的唇瓣。
颜落星浑身一颤，疯狂挣扎：“你……你疯了吗！我是你姐姐！”
萧容瑾呼吸沉重，胸膛剧烈起伏起来。
他看着身下两眼泛红怒不可遏的颜落星，哽声问：“姐姐，你以前不是最心疼我的吗？”
颜落星神情一紧，咬着下唇不言。
“我被欺负，你会挡在我面前替我出头，我受伤了，你会给我上药逗我开心，母后死了，你说你永远都会在我身边……这些你都忘了吗？”
一滴泪水砸落在颜落星脸上，烫的她心微微发窒。
萧容瑾眼神彷徨，就像迷失了方向的孩子。
可下一瞬，他目光又升起令人头皮发麻的痴狂：“是姐姐先离开我，不过没关系，我还是把你找回来了。”
萧容瑾紧紧看着颜落星，恨不能将她身上每一处都烙上属于自己的印记。
从知道她走进自己的心中时，他只想摧毁她身边任何可以让她放在心上的事物，包括人。
他只想她一无所有地全心全意依靠自己。
颜落星苦笑，喉间哽塞的说不出一句话。
想不到是自己曾经对他的爱惜为现在的困境埋下了伏笔。
若手持刀剑的敌军能要了她的命，那绵里藏针的萧容瑾便能折磨她的精神。
杀人不见血莫过于此。
萧容瑾渐渐平静，伏在颜落星胸膛上轻声道：“姐姐，你要听话，不然我会难过。”
这一夜，他将她抱得比以往更紧，而颜落星却彻夜未眠。
萧容瑾上朝，颜落星撑着身子倔强地推开想要搀扶她的绿芜。
在几次险些摔倒后，她终于能稳当地走路了。
颜落星扶着宫门，喘了几口气后朝外走去。
绿芜没有阻拦，但始终跟在她身后。
颜落星看着一堵堵高墙，眼眶微微泛酸。
她要离开这儿，如果继续待在萧容瑾身边，迟早有一天她会被折磨疯。
经过永春宫时，颜落星忽然听见里头有哭声。
一个宫女拿着满是血的细布，面色苍白地走了出来。
可见颜落星站在门口，吓得立刻跪倒：“长公主……”
“里头是谁在哭？”颜落星微喘着气问道。
“是……”
“长公主，皇上一会儿就下朝了，奴婢送您回宫。”绿芜快步上前。
闻言，颜落星眉目一拧，径直朝宫里走去。
里头的宫人见她来了，又惊又怕地跪迎。
当颜落星看见床榻上的玉妃时，不由愣住了。
不过才两日，玉妃的脸已经惨白到感受不到她的美艳和柔媚。
她视线下落，眸色一怔。
玉妃的手指都不见了，只剩下了隐隐可见白骨的手掌。
那狰狞的伤口让见过血肉横飞的颜落星都心生寒意。
“她的手是怎么回事？”
面对颜落星的问话，无人敢回答。
这时，痛的只知道哭的玉妃终于感觉到她的存在，满是血丝的双眼噙满了恨意。
“颜落星！你，你这个……祸国殃民的妖女，你不得好死！”
第十九章 安静
玉妃深恶痛绝的话让颜落星心一紧。
祸国殃民。
她兴许是真的做了祸国殃民的事。
绿芜面色一变，立刻让人将颜落星强行带走。
颜落星勃然大怒：“你们这是干什么？”
“长公主恕罪，若皇上怪罪下来，奴才们吃罪不起。”绿芜硬着头皮道。
闻言，颜落星眸光一暗：“是皇上做的？”
绿芜低头没回答。
颜落星想起玉妃那个眼神，再想起自己落水一事，隐约猜到了什么。
玉妃都落得这个下场，那些抬轿的太监会怎么样？
她攥紧衣角，一字字问：“那天抬轿的太监呢？”
然绿芜紧皱着眉，仍旧不敢回话。
“说！”颜落星不耐地低吼一声。
绿芜赶忙跪地：“全部都被……被腰斩了。”
颜落星一怔，不由踉跄了一步。
忽然，天空飘起了雪花，一点点落在她头上肩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