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吧。你如实说,朕或许会饶你一命。”
“不关娘娘的事。”
红蕊见计谋不成,知道自己没有好果子吃了,刚烈如她,直接撞向了旁边的柱子:“娘娘,奴婢对不起您,先走一步了。”
没有人阻拦。
除了绿枝,但绿枝没拦住。
“不要!”
“砰!”
红蕊一头撞向柱子,缓缓倒了下去。
“姐姐!红蕊姐姐!”
绿枝颤着双手爬过去,扶起地上的红蕊,看她满面鲜血,双眼紧闭,不知死活,眨着一双泪眼,看向床边的几人,哭着哀求:“陛下,风国师,娘娘,救救她,救救她啊。”
桑宁其实有些羡慕红蕊的,想死就死了。
世界上有比她可怜的人吗?
连死都做不到。
“你——”
她抓着贺兰殷的衣袍,想说些什么,一张嘴却吐了口血,随后,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桑宁!”
第44章 他不能让她“侮辱”下去了
桑宁这次晕厥,又一睡不醒,躺了三天。
这三天,风雀仪衣不解带地守在床边,为她扎针、研究新药单、亲自煎药,有那么一次,她的呼吸没了,真的差点死掉了。
但她到底没死掉。
最危险的时候,月桑殿进出医者无数,连民间的医者也请来了不少。
动静大到太后都来了。
太后想着妖妃大闹选妃宴时的精神奕奕,对比现在面色惨白、一动不动如同死尸的样子,还以为自己曾经闪过的恶念发挥了作用,回去之后,念了一夜的佛经,隔天,也病了。
贺兰殷得知消息,忙去探病。
那时,御医刚诊了脉,就说了太后的病情:“回陛下,太后娘娘无碍,就是心事太重,忧思成疾,引发了头疾。容臣开个药方,太后娘娘再注意宽心休养,便会好转了。”
贺兰殷听了,放下心来,摆手让他下去开药方、煎药去了。
等御医离开,就问了:“母后因何事而忧心?可否告知儿臣,也让儿臣为母后解忧?”
太后躺在床上,看到儿子这么说,便道:“你向来聪慧敏锐,真不知哀家的心事吗?”
贺兰殷沉默了,不知为何就想到了昏迷不醒的妖妃。
说来,他这几天没像风雀仪那样整日整夜守在月桑殿,甚至没去看她几次,一心埋头政事,连上三天的朝,处理政事,颁布法令,连下好几项惠民政策,期间,还去了一趟军营,慰问了士兵,同他们训练到了晚上才回宫。
他自觉一点没有被妖妃的病情影响,也自诩是个勤政爱民的好皇帝,他们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母后,朕这几天做的很好。”
他想表明自己没被妖妃影响,哪怕妖妃死了,他也不会被影响。
但知子莫若母。
儿子异常的忙碌更让她忧心——他像是在害怕什么,所以,不停用忙碌填补自己的心。
“是啊。”
太后抓住儿子的手,柔声说着:“你做的很好,比之前都勤勉,大臣们都说你是个好皇帝,但阿殷,娘知道,你心里不痛快。”
她抛开太后的身份,以一个母亲对儿子的真心同儿子说话,想他朝自己敞开tຊ心扉。
母子间有什么好遮掩的呢?
她懂他内心的柔软与脆弱,也包容他这颗初识情爱的赤子之心。
可惜,贺兰殷不想袒露自己的脆弱,也不想被人窥见自己的内心,遂朗声大笑:“母后多虑了。儿臣没有不痛快。儿臣很好。您怕不知道,那个叫红蕊什么的,都供出来了,足有五十万两白银呢!”
意外之财,意外之喜。
妖妃迟迟不肯说,他不还是知道了?
她还想跟他谈条件,这下她什么条件也别想谈了。
等她醒来,他会把她看管死死的,但凡她有一点自伤的苗头,他都给她掐死在萌芽状态。
她别想死。
他也不会让她死的。
“够了!你还要自欺欺人到什么时候?你连哀家都要隐瞒吗?”
太后见儿子迟迟不肯敞开心扉,就很生气:“你是怕哀家伤害她吗?哀家说了,你想做什么就去做,便是喜欢她,也可以大大方方的喜欢。”
贺兰殷没接她的话,油盐不进一般问:“所以母后在忧心什么?”
太后说:“我忧心你,爱着她,却伤害着自己。”
贺兰殷:“……”
他的感情已经外露到这种程度了吗?
那他还真可怜呢!
他收回手,扯了扯袖子,盖住自己有些颤抖的手,一本正经地说:“母后多虑了。儿臣不会伤害自己的。”
太后见他执迷不悟,气道:“既然不会,那也该让敬事房准备起来了。”
贺兰殷点头道:“一切随母后的意。”
他太顺从了。
过分的顺从往往意味着无声的反抗。
太后叹气,更忧心了:“你是皇帝,你不需要随任何人的意。反而是哀家,想着一切随你的意。还是那句话,你喜欢桑氏,哪怕给她名分,哀家绝不说一个不字。但那桑氏,病弱之体,非长寿之相。你对她用情过深,终不是好事。想想你婶娘,她难产去世的时候,生生要了你小叔的命啊。”
贺兰家的人流着痴情的血液,从来娶妻,从一而终,她是真的怕。
贺兰殷还不懂她的恐惧,依旧是嘴硬的很:“儿臣志在天下,岂会被一个女人绊住腿脚?母后实在多虑了。”
太后见此,无奈了,也麻木了,摆手说:“罢了。哀家话到此处,你好好想想,莫让自己留下遗憾。”
“谨遵母后教诲。”
贺兰殷站起来,躬身一拜,转身离开了。
自始至终,他都没松口,但是,一出了太后的懿安殿,就直奔了月桑殿。
他何尝没听懂母后的暗示呢?
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
她想他趁着她还活着,好好爱她,莫要留下遗憾。
可惜,她真的多虑了,那枝花儿没心没肺,根本不喜欢他。
他是皇帝,九五之尊,坐拥天下,万民敬仰,却得不到一个女人的真心,简直是奇耻大辱。
他不能让她“侮辱”下去了。
月桑殿
桑宁也确实没心没肺,一醒来,看到蓬头垢面的风雀仪,就嘲笑了:“风国师,你怎么成难民了?”
那满脸的胡茬、满眼的红血丝,头发还有些油,因了没打理,发髻松散,碎发凌乱,如果衣衫褴褛一些,真像个难民了。
风雀仪正单手撑着额头小憩,他已经三天没好好睡觉了,困倦得厉害,但一听到她的声音,哪怕她声音很小,还是立刻醒来了。
他睁开眼,果然看她醒了,一双狐狸眼恢复了从前的灵动狡黠,精神似乎也不错,很是高兴,哪怕被她嘲笑了,还是很高兴:“你终于醒了。”
同时,第一时间伸手给她把脉,确定她脉搏恢复了些,才接着说:“没事了。你会越来越好的。”
他看着她笑,憔悴不堪的脸色,反而显出一种溺人的温柔。
桑宁也看着他笑,还盈盈笑着点了头,一张嘴却是语带杀意:“是啊,谢你救命之恩,以后定要你以命相偿。”
第45章 强制爱才是真的爱
风雀仪并不把桑宁的狠话放在心上,像是逗弄她,还饶有兴趣地说:“行啊,如何让我以命相偿,我拭目以待。”
桑宁气得抓起床边的枕头就砸他。
风雀仪没有躲,接到手,抛回床上,笑道:“看来力气恢复了。恭喜娘娘了。”
桑宁抓起枕头,再次砸向他:“滚!”
风雀仪很听话,接住枕头,再次抛回床上,真的就滚了。
当然,他并不是怂了,而是知道自己形象糟糕,都在她心里成难民了,自然要回去好好打理一番。
他抬脚跨出殿门,跟公主贺兰惠遇到了。
贺兰惠拿着几串糖葫芦,正嚼着,看他的狼狈样,很是惊讶,差点噎着了:“风国师,咳咳,你、你怎么搞成这样?”
风雀仪没解释,扫了眼她手里的糖葫芦,提醒一句:“如果她想吃,就让她吃两颗,记住,两颗,不可多吃。”
贺兰惠听了,下意识点了头,正想问妖妃怎么样了,就见他迈步走人了。
她拿着糖葫芦进殿,瞧见绿枝正伺候着妖妃洗脸、刷牙,惊喜道:“妖妃,你可终于醒了。你再不醒,这皇宫就要血雨腥风了。”
她这几天留意着月桑殿的动静,皇兄虽然没常来看她,但请来了那么多的医者,可见,还是对她很上心的。如果她死了,皇兄一怒之下,或许会大开杀戒呢。
桑宁洗漱好,喝着绿枝端来的雪莲茶,一眼瞧见贺兰惠手里的糖葫芦,顿时来了食欲:“小公主,给我一串呗。”
贺兰惠不是小气之人,本来买糖葫芦也是给她吃的,就送她一串了:“喏,给你,我生病时,就吃这个,一吃就好了。不过,刚风国师说了,你只能吃两颗。”
桑宁接过来,一边欣赏着糖葫芦的色泽,一边随口问着:“两颗?确定不是两串?你听错了吧?”
贺兰惠摇头,一脸认真:“没有。不是。就是两颗。我听得可清楚了。”
“两颗吃个毛?”
桑宁咬下一颗,觉得酸甜爽口,很好吃,本着贪婪享乐的性格,一串都不够她吃的,怎么可能吃两颗就罢休?尤其还是风雀仪的叮嘱,她更不可能照做了。
“公主莫听他的话,他就是故意报复,刚刚我一醒来,他就想亲我,我心里只有你皇兄,自然不同意,是以,他就看不得我快活。”
她随口扯谎,照旧往风雀仪身上泼脏水。最好刺激狗皇帝的怒意,虽然一时半会不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