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是深秋,竹林落叶纷飞,不少青黄竹叶落在案几上,那人也没有管,继续写着东西。
外物都扰不了其心智。
明喻歌心里感慨,可她哪里知道,眼前人的心境在她来时就起了变化,若是明喻歌识字,早已发现白纸上的字词诗句纯粹胡乱拼凑。
“表少爷。“
景筱先上前行礼,柳千珏这才装作刚意识到般转身看过来。
明喻歌连忙欠身:“奴家王明氏,这几日在府上养病多有打扰,还望少爷包涵。”
话音刚落,一双大手扶上她的胳膊:“嫂嫂不必如此。”
柳千珏感受着手里的嫩软,一时间流连忘返竟然忘了松开。
时间太久,明喻歌也觉出不对劲来,抬头想要看看是怎么回事。
举目望去却正好对上了他的眼睛,明喻歌一怔,心里猛然浮现出那日亡夫站在田埂上朝自己望来的那一眼。
她立马僵在原地,仔细打量着眼前的男人,但这人相貌平平,除了这双眼睛,其余半分也不相似。
柳千珏见她看自己的眼神中有怀念之意,心中惘然。
若是……
“表少爷!”
景筱眼见两人气氛不对,连忙开口。
柳千珏不着痕迹的松开手,“嫂嫂身体可好些了?”
“好多了,多亏了小叔。”
她本来只是为掩饰自己刚刚的失态,可话说出口,才发现有些不对劲。
明喻歌张口想再补救一下时,就听眼前男人轻笑了一声。
“嫂嫂莫要逞强,表姨早就告诉我你的情况了。”
早就知道了?
她丈夫新丧就与姜宴州交合,有了孩子却被她亲手打掉……她张口想解释什么,却发现这就是事实。
“只是不知道嫂嫂身子为何如此虚弱,只是喝错了补药便昏了三天?”
明喻歌心头一震,悄悄抬头看他,发现柳千珏表情疑问,似乎真的是对自己事情一概不知的模样。
“奴家自小身子柔弱……”
她不善撒谎,说了一半就说不下去了。
柳千珏却极为善解人意顺着她的话往下说。
“莫不是我送去的那颗人参,药性太猛,身子骨柔弱的话确实不该吃这种虎狼补药。”
他看上去有些低落,低垂着头,让人看不到他的表情。
“不是的!”
明喻歌怎么能让恩人蒙冤,“若不是您的那枝人参,奴家怕早就去了。”
柳千珏看似低头余光却一直注视着明喻歌,刚刚柔和的眼神变得阴狠古怪。
这个满口谎言的小荡妇,嘴里没有一句实话!明明是自己勾引男人得了这副下场。
显然已经忘记刚刚的借口正是自己递上去的。
再抬起头来,阴狠隐去只余关心。
“那就好!若嫂嫂真是因为我而……那我恐怕要愧疚死了。”
两人寒暄一阵,明喻歌总觉得眼前人虽然看上去好相处,可还是有一种可望不可及的距离感,仿佛置身事外的看客,下一秒便要翩然而去一般。
“主子,吃药时间到了。”
景筱凑上前来凑到明喻歌耳边悄声说道。
“那奴家便不打扰了。”
明喻歌欠身道别。
“嫂嫂慢走。”
柳千珏看着女子慢慢走远的窈窕背影,喉头突然涌上来一股搔痒,他动了动喉结,那股痒意跟着也窜到了心头。
半晌他缓缓吐出一句。
这几日明喻歌过的十分清净,那个便宜小叔子似乎十分忙碌,经常不见人影,偶尔晚饭时才能坐到一起。
明喻歌发现婆婆对这个小叔子也极为信任喜爱,怕是因为小叔子和自己丈夫的眼睛极为相似的原因。
但自家婆媳俩毕竟寄人篱下,明喻歌身子好全后便一直想着拿姜府给自己的银子出去找个宅子住。
这日大早她就去问了管家,得知柳千珏今晚回来吃饭后便带着景筱出了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