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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你说啥？”
何锦迷蒙着一双醉眼，不敢置信地盯着陆景深。
她垂下头，小小声地重复：“我说，你今天喝多了，要不睡屋里吧？晚上一个人在羊圈，要是出点啥事……”
“成！就睡屋里！”
何锦没等她说完，已经咧开嘴一笑，抬脚就往屋里走，生怕她反悔似的。
陆景深：“……”
她望着男人健步如飞的背影，心里直犯嘀咕。
这男人不会是装醉吧？
俩人一前一后进了屋，陆景深快步抢到炕边上，板着小脸儿说：“先先说好啊，睡一块儿可以，你你不许……”
“不许啥？”
何锦故意问。
她憋红了脸，没好气地低吼出来：“你少装蒜！不许碰我，听见没？”
“听见了听见了！我武大疤好歹是个爷们，一口吐沫一个钉，答应你的事还能不算话？”
何锦笑着说完，自顾自上了炕，又对陆景深说：“你要是怕冷，就等会再上来。我躺会儿，被窝很快就热了。”
陆景深抿着唇不说话，心里又是一软。
她低低地说：“不用，我也没那么娇气。”
她脱了鞋，越过何锦躺平后仍然像山丘一样的身体，滚到里头那一边，紧紧裹住了自己的被子。
小媳妇留给自己一个后脑勺，可何锦就盯着那一片黑黢黢的发丝，心里一阵阵荡漾起来。
“小媳妇儿。”
“嗯？”
陆景深声音里带点紧绷。
“跟我说说话呗。”
何锦醇厚的嗓音，在安静的夜里，还有点好听。
陆景深心脏砰砰跳，身子僵得像块木头，不自在地说：“你说吧，我听着呢。”
“你转过来啊，这样我咋说？”
何锦得寸进尺。
陆景深看他今天表现好，又想着他丧母劳改的惨事儿，心里一软，就红着脸转过身来。
俩人挤在一张炕上，四目相对，几乎鼻尖贴着鼻尖。
屋里没点灯，陆景深看不清男人的脸，只感觉他一双狭长的眼睛，灼灼冒着火光，像狼盯猎物那样盯着自己。
她一颗心顿时就砰砰跳起来了。
“你要说啥唔！”
陆景深想说点啥逃避一下，可她嘴刚张开，何锦就捧住了她小小的脑袋，猛地亲了上来。
她脑子里一片空白，只感觉到嘴巴被人死死压着，力气很大，让她都要喘不上气来。
她两眼瞪得老大，没等回神，一只大手又钻进她的被窝，像一条蛇，往她的衣服里钻。
“唔！”
陆景深彻底吓坏了，她挣扎了两下，男人纹丝不动。最后，她狠狠向他嘴唇咬了一口，他才闷哼一声，猛地把她松开。
“小媳妇儿，我……”
何锦刚才，实在是被她撩到了。
本来就心心念念的人儿，和自己脸对脸躺在一块，说话时带出一点带着香味的热气，直往他脸上扑。
他喝了酒，浑身热血翻滚，想也没想，直接就亲了上去。
可这会儿，何锦酒劲儿下去了一半，看着小媳妇儿眼眶红红的模样，却是悔得肠子都青了。
“小媳妇儿，我我不是故意的。你别生气……”
看陆景深裹着被子缩在墙角，他连忙下炕点上灯，伸手想去拉她。
“你走开！”
陆景深一手紧抓着被角，一手狠狠打掉了他的大手。
何锦好似被蚊子叮了一下，陆景深用力拍上他硬邦邦的大手，却被震得虎口发麻，掌心生疼。
她一下子更委屈了，气呼呼地控诉：“你你混蛋！你还说自己说话算话，你根本就是个说话当放屁的小人！无赖！流氓！”
陆景深一边骂，一边还用力擦了一下嘴，好像嫌他脏。
何锦心里被针扎了一样，无措地解释：“我真不是故意的，你也看见了，我今晚喝了点酒，我就……”
“你别找借口！”
陆景深凶巴巴地打断了他。
何锦知道，这回是自己错了，说啥也没用。
他沉了一会儿，穿好鞋下了地，站在炕边上说：“那成，我我不招你讨厌了，我还到羊圈去睡。你先消消气，回头咱们再说，成不？”
“你走你走！”
陆景深用被子蒙住脑袋，带着哭腔冲他喊。
何锦不放心她，可是也不敢多呆，一步三回头地走出屋去。
他躺在羊圈里的矮炕上，枕着巴掌望着棚顶，心里七上八下。
刚才他犯浑的时候，小媳妇儿好像推着他肩膀，还浑身发抖来着。
看来，她是真的害怕吧？
想想她还不到二十，背井离乡地来到这天寒地冻的东北，和自己认识了没两天，而自己又是个狗见了都害怕的刀疤脸……他这样猴急地对她，着实是该死。
“妈的！武大疤你都干的啥事儿？”
何锦想到这里，一闭眼，狠狠给了自己一巴掌。
而屋里的陆景深，同样两眼大睁，无法入睡。
刚刚，她是真的害怕！
一方面是害怕何锦，另一方面……
在她十二三岁的时候，继父那边的一个堂哥，就曾经趁着月黑风高，爬窗户进过她的屋子。
她大喊大叫，又踢又打，总算赶走了堂哥，但自己也留下了一身伤，从此落下了害怕男人的病根。
而那个堂哥的娘，为了护着自己儿子的名声，还对外编排，说是她不学好，像婊子一样勾引堂哥。
小地方，风言风语传得飞快。
而陆景深又漂亮，就更容易招惹这一类的闲话。
从那以后，她就这么被人一路指指点点，也形成了懦弱怕事的性格。
要不是死过一回，她现在还是个缩在壳里的蜗牛呢。
这些事，陆景深不能细想，想起来就咬牙切齿，恨不能回去狠狠教训那些欺负过她的人。
她命令自己不许再想，刚要闭眼睡觉，就觉得肚子一阵闷疼。
她脸色一变，低头看了看，果然是月事来了。
幸好，何锦这会儿不在屋里了，不然真要羞死人。
陆景深搓了搓自己的脸，轻手轻脚下炕点灯，换了裤子以后，就想烧点热水，洗洗再睡。
可是，她刚拿洋火点燃了木柴，就听屋门被人重重地敲响了。
何锦高大魁梧的影子映在窗户上，他在外头粗声急切地问：“小媳妇儿，你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