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浑身是伤,不知道该去哪里。
脑中一直挥之不去的是陆郢的那句话:“你的确不配。”
她望着阴沉的天空失神了一阵,才抬起僵硬的步子回到苏家。
许丹不在,俞若浅拖着疲惫的身子慢慢走向杂物间。
杂物间。
一抹苍老的背影,正在艰难的弯腰收拾着旧物。
俞若浅眼神微闪,慢慢走过去轻声道:“奶奶。”
苏奶奶闻声抬头,见是俞若浅,浑浊的眼里闪过亮光。
可看到她浑身湿透,苏奶奶忙把她拉到一边,心疼的用毛巾给她擦头发。
“小韫,你这是去哪了?”
俞若浅握着奶奶枯瘦的手,随口找了个理由:“奶奶,我没事,就是摔了一跤。”
“赶快去换衣服,别着凉了。”奶奶摸着她冰凉的手,催促道,“我翻出了你妈的以前的衣服,你试试能穿不?”
俞若浅接过白色的连衣裙,微微一怔:“奶奶,我穿裙子做事会不方便。”
苏奶奶一听,心里的愧疚和自责就不断涌上来。
“是奶奶生了个混账东西。”她的眼中热泪翻涌。
俞若浅有些无措,赶忙握住苏奶奶的手安慰:“奶奶……不是你的错……”
苏奶奶慈爱的抚着俞若浅的头,含泪呢喃:“等你跟霆深结婚了,日子就好了。”
俞若浅一怔。
她真的能够嫁给陆郢吗?
她压下心底的酸涩,笑着问:“我要是结婚了,您怎么办?”
奶奶笑呵呵回道:“你二伯是我儿子,他要是不管我,我就上大街上闹。”
俞若浅望着狭小的杂物间,没再往下说。
将这周买的食物藏好后,她望着那条白色的连衣裙微微出神。
俞若浅想到以前,曾在采访上听陆郢说过的理想妻子标准。
—端庄知性,温婉佳人。
……
傍晚,律师律师所。
陆郢刚下了班走出大厦,就被一道纤细的身影挡住了去路。
“霆深!”
他一抬眸,就看到俞若浅穿着白色的连衣裙,拘谨的站在原地。
陆郢眼底闪过一抹惊艳,但开口依旧冷淡:“这条裙子很适合你。”
俞若浅心底涌上欣喜,像小时候那样挽住他的手:“那我现在的样子你喜欢吗?”
闻声,陆郢神色瞬间骤冷:“你还是一如既往的让人讨厌。”
说完,他转身就走。
俞若浅心里欣喜被扑灭。
眼看陆郢背影越走越远,她急的大喊:“霆深,我愿意变成你喜欢的样子,但你能不能别退婚?”
她的声音引得周围的过路人投来异样的眼光。
陆郢眼底一片冷意,又走回一把将俞若浅拽上车。
他将她抵在车后座,目色冷冽:“你到底发什么疯?”
俞若浅一哽刚要说话,可鼻间突然涌出一股灼热。
她连忙用手捂住,可血却越来越多。
她又发病了。
陆郢看到她流血,察觉到不对,惊愕问:“你怎么了?”
俞若浅缄默许久,才回道:“我活不久了。”
她忍着胸口的刺痛,狼狈地抹去鲜血。
“就看在我快死我份上,不要退婚好不好?”俞若浅望着他,眼底的哀求都溢了出来。
然而,陆郢完全不信:“你现在为了不退婚,连生死都敢拿来撒谎了吗?”
看着他眼里的厌恶,俞若浅胸口更痛,好似有刀在绞。
就在她还想再说什么时,陆郢已经保持距离,吩咐司机开车。
一路上,车内死一般的沉默。
直到车子停在苏家门口,俞若浅刚下车,就听到陆郢冰冷的声音。
“这是我最后一次送你,以后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我不想见你。”
不等她说话,陆郢直接吩咐司机开车离开。
看着缓缓驶离的车子,俞若浅鼻尖一酸,对着空气呢喃:“我没说谎,我真的快死了……”
她话刚落。
苏家大门打开,一个粗壮的男人突然冲出来,扯住俞若浅的头发往门里面拖。
嘴里咒骂着:“贱人,老子打死你!”
“嘭!”巨大的关门声引得陆郢回头望去。
苏家门口早已没有人,只有棍棒的殴打声从门里面隐隐传来……
第四章
俞若浅抱住头,蜷缩在地左右躲避着。
苏二伯那棍棒还是无情的打在了她身上。
骂声不断,她紧盯着那扇门的目光逐渐暗淡。
等到她的眼前逐渐模糊,那扇门依旧没有打开。
就在俞若浅快要陷入昏迷时,急促的脚步声传来。
许丹惊慌失措地冲进来:“老公……那老太婆出事了……”
原本意识混沌的俞若浅听到她的话,瞬间清醒。
俞若浅抬头,看到许丹的衣裙被染上血色,瞳孔一颤。
“怎么回事?”苏二伯扔下棍子,不耐烦的问。
“我……就是轻轻推了她一下……”
俞若浅心神俱震,强撑着扒拉着墙摇摇欲坠的站起来,咳着血冲向了杂物间。
“死丫头!给我站住!”
俞若浅恍若未闻,跌跌撞撞的跑着。
摔到地上,她又强撑爬起。
等赶到杂物间门口,她呼吸一窒。
昨天还精神烁利的奶奶,如今倒在凌乱废弃的木架上,身下都是鲜血!
刹那间,俞若浅只觉天塌了下来。
她红着眼扑了上去:“奶奶—!”
苏二伯和许丹这时也赶了进来,苏二伯背起奶奶就往医院赶去。
俞若浅始终紧握着奶奶的手,直到奶奶进急救室才放开。
奶奶是她唯一的亲人,奶奶要是没了,她就真的一无所有了。
医生从急救室出来,面色凝重:“老人家年纪大了,还是转去省医院抢救吧。”
听到医生的话,许丹声音尖锐的大喊:“我们哪有那么多钱去给她转院……”
话没说完,俞若浅冲上去揪住她的衣领怒喝:“奶奶出事,我就跟你拼命!”
许丹平时再怎么折磨她,她都认了。
可奶奶年纪大了,许丹怎么敢动手?!
许丹被吓的一激灵,但很快又缓过神,对着俞若浅破口大骂:“你吓唬谁呢?我反正没钱!你要有钱你给她治!”
见她耍无赖,俞若浅知道多说无益,只嘱托医生道:“医生,求你先照顾好我奶奶,转院的事我去想办法。”
翌日。
陆郢刚出玄关,就看见了站在门外的俞若浅。
他下意识皱眉,但看到俞若浅惨白的脸色后,眼底闪过一抹复杂。
“你又来干什么?”
俞若浅暗淡的眸光忽而亮起。
她轻扯他的衣袖,如果不是走投无路,她不会想着拿和陆郢相识多年的情谊来开口求他。
“霆深,我奶奶病了,你能不能……”
……借我点钱?
“跟我无关。”陆郢冷声打断。
俞若浅剩下的话像鱼刺般卡在喉咙,说不出又咽不下。
可想到还在医院等救命的奶奶,她颤声哀求。“霆深……”
“能不能别装了?”
昨日说自己活不长了,今日就说奶奶病了!
陆郢耐心被磨尽,只觉无比厌烦:“你的戏演够了吧,也不看你现在是什么样子!”
俞若浅浑身一震,陆郢厌恶的表情,比二伯的棍棒还要痛。
二伯的棍棒伤的只是她的身,可霆深的话却如万箭穿心。
心被伤的千疮百孔,痛的她颤抖起来。
忍着快要溢出的泪水,不知为什么,俞若浅还想问他一句。
“要是有一天我出事了,你会来看我吗?”
陆郢对上她哀凄的眼神,烦躁地开口:“不会,因为你不值得!”
第五章
不值得。
轻描淡写的三个字却重的像座大山,压得俞若浅差点在陆郢面前倒下。
许久,俞若浅才悲戚地扯开嘴角:“是吗?”
她倒退几步。
声音轻的几乎微不可闻:“霆深,这段日子我不会再来打扰你了。”
说完,她转过身去。
第一次,不等陆郢开口,俞若浅自己就先走了。
望着她单薄凄凉的身影,陆郢心中烦闷不已。
他冷着脸拉开车门,沉声吩咐司机:“走吧。”
进了律师所,回到办公室后,陆郢一看就看见了桌上的领带。
“谁放在那的?”他冷声问。
身旁的助理答:“是司机那天在车上看到您落下的领带。”
“特意让我去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