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说的。”姜意转过身背对了周时。
一垂眸，却看见茶几上周时的手机突然亮起。
屏保上的照片她很熟悉。
昏暗的夜色里，路灯闪烁着冷色调的光，宽阔的路面上的两个人依偎在一起，而高一点的那个人背影十分模糊，只剩下照片里主人公柔和的侧脸。
无端地令人觉得暧昧丛生。
姜意盯着屏保看了几秒钟，想起来是当初周时正陷入舆论风波时期，在一场宴会外两人被偷拍，后来被谢骆顶替了身份的那件事。
她的心口像是被人用刀尖轻轻戳了一下。
姜意呼出一口气，试图压下这疼。
她知道周时是怎样的人，自私冷漠，眼里只有利益，掌控欲很强，不喜欢别人违逆他。
正因为知道，她此刻才会有些呆住。
自己的位置被别人代替，而代替他的人直接要求他让出位置，他就从头至尾，都选择从未出现过。
姜意清楚，这是将周时的尊严按在地上碾碎。
可他当初就真的忍下。
她觉得自己不能再继续在这里待下去了。
否则她伪装的一些东西，将彻底崩塌。
姜意从沙发上拿起自己的衣服迅速穿好，没再看周时，径直就走向了大门。
手触碰到门把手上时，她动作微滞，却还是没回头。
只淡淡道：“机会只有一次，周时，你知道吧？”
周时露出抹周柔却苦涩的笑。
第六十七章
姜意打车回到了自己订的酒店。
这一路上，她的心里、她的脑海里都混乱一片。
洗了澡换好衣服后，手机却响起。
屏幕上闪烁着一串陌生的号码。
姜意本以为是周时，却不是。
而是一个许久没见过的熟人——
夏穗试探的声音在听筒里响起：“姜意，你回来了，是吗？”
姜意怔了瞬，语气平淡：“找我有事？”
“我想和你见一面，行吗？”
女人的声音带着恳求，这让姜意有些意外。
她不知道周时当初说了什么，让夏穗没再出现过在自己眼前。
但这并不代表过去的事可以一笔勾销。
姜意正要拒绝，夏穗却像是猜到了她的心思，抢着说：“是关于师哥的，很重要。”
沉默片刻，姜意淡淡道：“地址。”
一个小时后，咖啡厅。
姜意推开玻璃门，就看见夏穗坐在一个角落。
而走近，才发现她的面前摆着好几瓶药。
姜意粗略的扫了一眼
褪黑素，舒眠胶囊，安眠药……
全是帮助睡眠的药物。
“这是什么意思？”姜意皱起眉看向夏穗。
夏穗长长的眼睫盖下来一小片淡淡的阴影：“这些，都是师哥一直在吃的药，而且已经吃了两年了。”
闻宴，姜意心头陡然一闷。
周时以前从来不吃这些东西，也没买过。
很明显，他过得很不好。
推翻所有已有认知的过姜是痛苦的。
姜意不想被蛊惑，指甲死死掐进手心：“为什么要告诉我？”
“你知道，我之前很不喜欢你，因为我喜欢师哥。”夏穗垂下眼睫，抿了抿唇，“但后来我发现，师哥他太爱你了。”
“而且，他只爱你。”
“以前你和师哥的那些误会，都是因为我，现在我想要弥补……况且，我觉得在你下决定之前，有必要知道所有的事情。”
夏穗倏地抬眸直直看向姜意：“他已经失眠很久了，从你离开的那天起。我看了他的病历，他经常每天只能睡两三个小时……”
“姜意姐，你对师哥的了解一定比我多，他其实比大部分人都要专一认真。”
“你难道就不甘心那么辛苦委屈的几年就这么轻易地揭过去吗？”
姜意心脏突然狂跳起来，脸也开始发热。
她竟然被夏穗说中了心思。
过了几秒钟，姜意僵硬地别开眼：“你在劝我和他和好吗？”
夏穗却摇了摇头。
“决定权在你自己手上，我只是希望你慎重做决定。”她目光真诚，“因为恨意去报复别人报复自己，得不偿失。”
“再说，如果师哥真的另和他人在一起，幸福美满，你觉得对你，公平吗？”
姜意浑身一震，缓缓抬起头。
夏穗的目光落在自己右手中指上的戒指，她唇角露出抹周柔的笑容：“我已经找到了那个我爱他，并且他也爱我的人。”
“他向我求婚的时候，我就在想，这辈子他只能是我的，如果有任何一个人想要抢走他，我都会发疯。”
“所以……我对我曾经的行为很抱歉。”
第六十八章
姜意的喉咙有些发涩，却什么都没说。
许久的沉默让人喘不过气。
夏穗也没期待姜意会这么轻易地原谅自己，但眸底还是划过抹失落。
她将药瓶一个个的收进包里，语气意味不明。
“把人留在身边，名正宴顺的欺负，不是更好吗？”
姜意没有给出回答。
直到离开的时候，她也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但夏穗说得的确没错，如果要看着周时和别人在一起，姜意不甘心。
她和他在一起、纠缠了那么多年，她用自己的尊严和青春陪周时长大，让他知道怎么真正去喜欢一个人去对一个人好。
但结果这些最后都是为他人做嫁衣，姜意的性格，是咽不下去这种苦的。
可就这样和好，她同样不甘心，甚至产生了一种被掐住七寸的愤怒。
一个月后，姜意按约出现在了法庭上。
她看向被告辩护律师席上的周时，心底刺痛。
不过一个月而已，他整个人都消瘦了一圈，唇色泛着白，眼下乌青，就像是没有灵魂的傀儡。
这个案子被告方的确难赢，姜意猜到周时会拼尽全力。
却没想到他会把自己搞成这样。
但终究还是强迫着收回视线，准备着即将辩护的资料。
正式开庭。
这个官司前后不过三十分钟。
在提出最后一个关键性的证据时，姜意想了很多。
她看见周时漆黑双眸里的光渐渐黯淡，眉眼间的傲气荡然无存。
周时是个好学生，真正意义上的好学生，他恪守学生以及律所负责人身份的职责，甚至和姜意恋爱、结婚时，他做到了一切他自以为男朋友和丈夫应该做的事情。
可那偏偏是自以为！
姜意的牙关咬得发酸，白纸黑字在她眼前发花。
她紧攥着文件，手指也酸，手臂也酸，就连鼻子也跟着酸了。
最后一段话。
姜意呼出一口气，像是下定了某个决心一样，声音突然就停了下来。
她双唇微启：“我放……”
“念下去。”
一道声音在寂静的法庭倏地响起。
姜意狠狠怔住，猛地抬眸看向正对面的那个男人。
只见男人目光深邃而坚定：“姜意，你是个律师，你要为你的辩护人负责。”
就这么一句话，姜意的心却像是被刀子割开。
她咬咬唇，终是将最后一段证据给念完。
审判结果很快就出来了。
这场赌局，不仅针对周时，也针对姜意。
只有在最要紧决定性的时刻，人才能知道自己最想要的是什么
可姜意赢了。
周时输了。
他们隔着几步远的距离对视着，周围的一切声音都消失了。
姜意突然发现，周时的居高临下和高高在上，其实在很久之前就对自己收起来了。
而周时忽然就能理解了姜意为什么不想要和好。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
周时产生了挫败感，接着是绝望，最后是平静，他理解并支持姜意的选择，并且愿意配合姜意完成这一场赌局。
周时冲姜意弯了弯嘴角，有些难过，有些心酸，又有些释然的那种笑容。
令姜意心里一紧。
她看见他用嘴型无声地说道——
第六十九章
姜意从梦中惊醒时，浑身都被冷汗给浸透了。
她猛地坐起身，大口地喘着气，像是溺水的人刚爬上岸。
不知过去了多久，起伏的心脏才缓缓平复。
转头看向窗户，微白的天光透过窗帘的缝隙钻进房间。
天还没亮。
现在已经是那场官司结束后的第三个月理整家獨費付，可姜意还是无数次梦到在法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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