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在确定霍寒爵爱意值浓度和纯度皆为一百的那一刻，纪筠彻底破防。
系统小宝苦心规劝敌不过她一句。
“你不是人，你不懂人类有了羁绊，是难以脱身的。”
最终，小宝将她抛弃在这个世界。
它留下诅咒：“纪筠，你会为你自己错误的选择付出代价。”
难以生育，还只是个开始。
纪筠不知道未来会怎样。
正因如此，她才执拗的要给霍寒爵留一个念想，万一有什么不测，他总能为了孩子活下去。
可此刻，霍寒爵却执意要将她抱出病房。
平日一丝不苟的男人将她紧拥在胸口，闷声恳求：“小影，我不要孩子，我不想你再受这份痛。”
纪筠苍白的扯出一丝虚弱的弧度，像安抚小孩般摩挲着他宽厚的后背。
“行舟，我是自愿的。我想和你有一个爱的结晶，想让我们有一个完整的家。”
架不住纪筠的执拗，霍寒爵掩下心疼翻涌着双眸，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手术室。
纪筠重新躺回手术床，冲被震惊到的医生报以歉意：“麻烦医生了。”
因为霍寒爵的“捣乱”，纪筠的取卵手术进行到黄昏日落时才结束。
霍寒爵没让脚沾地，一如往常将她抱出医院，又稳稳的将她安坐在副驾驶座位上。
“这是最后一次了。”
霍寒爵低头仔细帮她系好安全带，轻柔在她额上落下一吻：“小影，我有你就够了，没有孩子，你就是我的孩子。”
纪筠没说好，也没说不好。
他愈是这般掏心掏肺，她愈是愧疚，愧疚到除了爱什么都不能给他。
车子行驶在繁花大道，霍寒爵握住纪筠的手，一刻不曾松开。
直到掌心的手机突然震动，她抽出了手，冲错愕的霍寒爵一笑：“我玩玩手机。”
纪筠勾着唇角点开陌生号码发来的照片，放大瞬间，她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照片里，霍寒爵一手揽着小腹隆起的女人，一手举着胎儿彩超图，笑得和煦。
接着传来的文字，直接让纪清全身血液凝固——
【你在手术室做试管的时候，行舟在外面陪我孕检。】
第2章
纪筠紧攥着手机，指节都泛了白。
短信界面，女人的信息还在涌入——
【不信是吗？副驾驶抽屉里有我的安胎药。】
纪筠心头一震，整颗心如坠入极寒之地。
攥紧手机的手骨节发麻，她握了握拳头，逼迫手恢复知觉。
打开抽屉，桑皮纸包着的四四方方的一副安胎药就躺在里面。
她伸手去触，粗糙的手感，硌得她双眼泛了红。
察觉她动作，霍寒爵侧了侧目柔声问：“老婆，找什么呢？”
他语气安然，闻不见一丝不安。
笑着的梨涡里，蓄满了坦荡，真诚得刺眼。
刺在纪筠心尖上，密密麻麻，满是苍夷。
她扯了扯嘴角，避开安胎药拿起旁边的口红扬了扬，竭力挥散眼底的痛：“我补个妆。”
她举起手机，借着手机屏幕的反光补妆。
她看见自己惨白如纸的脸，倒映在霍寒爵与女人的合照里。
横亘两人中间，突兀得像一个窥视者，窥视着别人的幸福。
倏然，她连拿稳手机的力气都没了。
身子一歪，侧身卧在座椅里，眼泪倏然落了下来。
明明最爱的人就在身旁。
可她的心却已从云端跌落到无尽地狱。
……
车子一路平稳行驶，稳稳停在了霍家别墅前。
纪筠还合着眼。
霍寒爵轻手轻脚凑近，为她解开安全带：“小影，到家了。”
他的衣袖随着动作下滑，手臂上的爱心贴纸不经意露出，大喇喇的闯入纪筠视线。
不等她开口，霍寒爵不以为意地解释：“今早陈总带他小儿子来了公司，肯定是那臭小子干的。”
话落，他随手撕下来，揉成小团，直接丢到了窗外。
多拙劣的托词，她轻抚着霍寒爵臂上残留的贴纸胶。
暗想，他到底是何时开始撒谎的？
可她什么都没问，任由他抱着下车进了别墅。
她被轻手轻脚安置在客厅沙发上。
霍寒爵打开电视调到她喜欢的节目，在她唇边啄了啄：“你先看会儿电视，我去做饭。”
他挽起袖子，向厨房去了。
纪筠张开手心，上面赫然印着四个渗血的指甲印。
原来很多事情早已露出端倪，只是她被全身心的爱意和相信蒙蔽住了眼睛。
骤然，一道熟悉的声音在她的脑海响起。
【后悔了吗？】
久别的声音，让纪筠理智回笼。
纪筠颤抖地发出声音。
“小宝，是你吗？”
【是。】
纪筠不是胎穿，来到这里的时候原主是20岁，而她在原世界才18岁。
他们如师亦友，在完成任务的路上，它给了她莫大的帮助。
除了原主的母亲和霍寒爵，小宝是她唯一信赖的人。
是她的背叛，伤了小宝的心。
漫上心头的愧疚让纪筠哽了喉：“谢谢你肯原谅我。”
感动翻涌，纪筠泪眼起了婆娑。
她还想说些什么，小宝却冷冷打断。
【我再给你一次机会，跟不跟我走？】
跟它走？
纪筠迟疑了。
她要走吗？
这八年来，霍寒爵与她的种种如电影片段在眼前掠过。
她嗜辣，而霍寒爵嗜甜。
每次霍寒爵做饭都会放很多辣椒，在餐桌上给自己准备一碗清水，洗去辣味再吃。
她很懒，不爱做家务。
霍寒爵就包揽了一切家务，偶尔他出差了，她会故意把家弄乱，等他回来收拾。
霍寒爵从不舍得骂她，气急的时候只是把她的头发揉乱，看着她恨恨地梳头发，他就会哈哈大笑。
她感冒发烧，霍寒爵都会放下工作全心照顾她，忙上忙下，守一整夜不睡。
她凌晨两点的时候突发奇想想去看海，霍寒爵马上起床穿衣服，开车带着执行力为零的她去最近的海边。
……
过往种种，如海市蜃楼。
纪筠回忆着不知如何自处，她望向厨房里男人忙碌的背影：“我不知道，让我再想想。”
小宝默了一瞬，沉沉开口。
【我等你的答案。】
说罢，小宝又休眠了。
纪筠一个人坐在诺大的客厅，触目之处皆是她和霍寒爵的回忆。
他们一起设计的小屋，现在成为囚禁她的牢笼。
无力感和窒息感让她想逃跑。
她起了身，朝门外走去：“行舟，我出去一下。”
霍寒爵闻声放下清洗蔬菜的手，走出了厨房关切的问：“怎么了？”
纪筠在穿鞋子：“我想去看花房看一下。”
他们的花房就建在离他们不远处的空地上。
霍寒爵拿着围巾给她系上，“去吧。早点回来，我等你吃饭。”
纪筠点了点头，推门而出，大吸一口外面的空气。
天边的落日像被打翻的橙汁。
她踩着夕阳，沿着主道朝花房方向走去。
没走两步，抬眸却看到了照片上的那个女人。
纪筠步子渐缓，女人率先开口喊住了她：“霍太太。”
女人撑着微微隆起的肚子靠近，她身上的药香让纪筠恍惚。
是她。
女人得意地看着她，“我叫刘佳，是你对门的邻居。”
对门？
纪筠呼吸一滞，霍寒爵竟大胆到把情人安置在家对面？！
他当真把她当成了傻子。
纪筠捏住手机的骨节泛了白，刘佳表情却悠然。
她从肩上挎包掏出一件小孩的衣服，递到纪筠面前，含笑的眼睛凝着纪筠，一眨不眨。
“知道你生不出孩子，我来是想，给你传好孕的。”
纪筠闻言，面色一沉，一把扯过衣服扔到地上。
“我不需要。”
“纪小姐，我可是一片好心。”刘佳顿了顿，接着说：“生不了孩子的女人，可是抓不住男人的。”
无形的ʝƨɢ字凝聚成一把锋利的剑，捅向纪筠心底最深处。
纪筠脑袋一片空白，情绪翻涌却无法回怼刘佳。
只能眼睁睁看着她，撑着孕肚得意洋洋离开。
到家的时候，霍寒爵做好的饭菜已经端上了桌。
他坐在桌前，给她剥着最爱的蒸虾。
见她回来，眼中浮现点点笑意。
“回来的刚刚好，是不是闻到香味了？”
纪筠快步上前一把抱住他，她紧紧抱着，像要把自己融入他的身体里面。
霍寒爵没有继续逼问她原因，只是伸出手轻拍她的背。
“行舟，我爱你。”
“我也是。”
“你只爱我吗？”
纪筠抬头直视他的眼睛，想要寻求一个肯定的答案。
霍寒爵坦然地看着她，捏住她的脸。
“当然，除了你我还能爱谁。”
霍寒爵拉开椅子让她坐，将剥好的虾夹到她嘴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