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抖如筛糠的手下意识去抚着鼻梁。
那天苏慕雪的血就是从这里一路流进他的赛车服里，他从来不知道一个人能流那么多血。
“顾东城突然停下来了，这时候停车是彻底的与冠军擦肩而过了啊……”
病房中，苏慕雪猛地往前一倾，针头从她手背脱了出来。
秦南澈慌忙按住她的手：“盏盏！”
而苏慕雪皱着眉，泛白的嘴唇张了张：“嘉衍！”
第二十二章 七年的爱
苏慕雪疑惑、担忧和急切的目光让秦南澈眸光暗了暗。
他不明白，顾东城那么对她，为什么她要这么放不下他。
比赛还在继续，关于顾东城的画面全部都被切掉了，只剩下其他十名选手相互追逐着。
苏慕雪抽出被秦南澈握着的手：“他伤是不是还没好？”
“他不过是脱臼了而已，怎么还会还没好。”秦南澈语气中带着些不屑。
然而一心扑在顾东城身上的苏慕雪却没有注意。
她肩膀一松，整个人都低了几分，眼角渐渐变红，喉中更是跟堵了团棉花似的难受。
“盏盏。”秦南澈耐着性子，劝道，“你留的离婚协议书他一定是签了，否则他怎么会不来看你。”
苏慕雪心底一颤，他的话好像触碰到了她最疼痛的地方。
她垂下眼眸，闷声道：“我累了。”
秦南澈沉默了一会儿，走过去将电视关了：“那你好好休息。”
等他离开，苏慕雪缓缓低下头，隐忍的眼泪一滴滴地落了下来。
她怎么会没想过顾东城已经签了离婚协议，但是她爱了他七年，因为知道他过去的艰难，所以她心疼他，只要是她能做到的，她会拼尽全力。
就像那次事故，明知道凶多吉少，她还是义无反顾地挡在了他面前。
他爱赛道，她爱他。
苏慕雪真的是从心底爱顾东城的啊……
另一边，顾东城几乎上从赛车中摔出来的。
他伏在地上，逃离了那封闭的空间后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却怎么也无法平复那恐惧的情绪。
“没事吧？”工作人员将他扶起来，想将他扶到休息区去。
然而在稍稍站稳后，顾东城推开工作人员的手，吃力地摘下头盔，失魂落魄地往场外走。
他以为他能再次拿到冠军的，但是他高估自己了。
苏慕雪的死已经成了他的噩梦，哪怕只要再看赛车一眼，他都能想到她临死前的惨状。
顾东城抬起头，眼神如烧尽的蜡烛一片悲寂，不知何时已经麻木的心再次有了痛意。
对不起，苏慕雪，我失败了……
在观众诧异的目光下，顾东城旁若无人地走出了比赛场地。
林小冉眼睛一眯，扫了眼车队的人后转身离开。
空旷的道路上，林小冉朝那一身白红赛车服的修长声音喊了一声：“嘉衍！”
顾东城止住脚步，却没有转身。
林小冉跑到他面前，抓着他的手臂：“你没事吧？是不是……因为上次的事有了心理障碍？”
她这么直白的问并没有让顾东城的眼神有波澜。
他看着林小冉，目光再次结了冰：“我不会再回车队，你也别再来找我。”
林小冉一僵，还没等她说话，顾东城已经越过她走了。
脚步声越来越远，林小冉眨了眨眼，倒是一副无所谓的态度。
既然顾东城要隐退了，梁毅公司的职业选手也算是有了出头之日，虽然他没死成，但以后估计也不会再赛车了。
林小冉抚了下头发，正准备拿出手机给梁毅打个电话告诉他这个好消息，突然间，一阵恶心感从她胃里直冲喉咙。
她弯下腰，皱着眉痛苦地干呕了一阵。
缓过神后，林小冉却觉不安起来。
她下意识地摸向小腹：“难道我……”
第二十三章 现在的全部是她
天气渐渐入了秋，秦南澈拿着给苏慕雪新买的衣服走进病房。
苏慕雪恹恹地侧躺在床上，迷蒙地视线落在窗外的海棠树上。
秦南澈以为她睡着了，便放轻了脚步。
“嘉衍他怎么样了？”
苏慕雪低哑的声音让他放衣服的动作一顿。
他手紧了紧，最后把衣服放下了才回道：“挺好的。”
苏慕雪曾拜托他去看看顾东城，他虽然应了，却也没去，也没打算去。
他觉得根本没那个必要。
苏慕雪眼中划过继续失望，心里也是一阵发闷。
狂飙赛过去三四天了，冠军不是顾东城，他甚至连一个名次都没有。
他真的甘心失败吗？
“对了，今天下午我有个会，所以不能过来了，到时候你有什么问题就跟孟凡说。”
秦南澈有些不放心的叮嘱着。
“嗯，我知道了。”
苏慕雪魂不守舍地应了一句后又看着树发呆。
秦南澈坐了一会儿后就离开了，苏慕雪坐起身，戴上毛线帽走去了护士站。
“你好，我可以打个电话吗？”
她看着桌上的电话，试探性地问道。
护士也正忙着，拿起病历本一边往外走一边说：“没事，你打吧。”
“谢谢。”
苏慕雪拿起电话，拨通那熟悉的号码。
“嘟——嘟——”
没有人接电话。
苏慕雪轻轻咬着下唇，又在拨了几遍，还是一样没有接电话。
思量再三，她决定回去看看，就算他们已经离婚了，她也想把两人之间的误会解开，断也要断的干净才行。
苏慕雪深吸口气，眨了眨酸涩的眼睛后回病房唤了声衣服后便悄悄离开了医院。
别墅门外。
顾东城眼神冷淡，视线没有一秒停在身边的林小冉身上。
“嘉衍……”林小冉哽咽着，“你真的不再赛车了吗？”
“嗯。”
顾东城扫了她一眼，目光狐疑。
狂飙赛当天他表示不会再去车队，也就是不会再赛车，林小冉都没有劝的这么勤快。
这两天她不知道为什么一而再再而三地劝他考虑清楚。
顾东城有些不耐，甚至多了几分怀疑。
之前越野赛的事情因为找不出证据，他也不能把林小冉怎么样，况且六年前那场黑车赛，林小冉的确帮了他……
此时天有些凉，苏慕雪只穿了件薄外套，她搓了搓手臂，走过最后一个转角。
只是在抬头后，她刚迈出去的脚停住了，只剩下满脸的错愕。
眼前的一幕很是熟悉。
那天她祭拜她爸回来，就是看见顾东城和林小冉站在一起。
“嘉衍，你曾经不是说过赛道是你的全部吗？”
林小冉擦拭着眼泪，带着哭腔的声音格外惹人怜。
她真是越来越不懂梁毅那个人了，开始一心想要顾东城身败名裂甚至是死，现在又想把他挖到他公司去，这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因为林小冉这句话，顾东城眼神闪了闪，苏慕雪的小脸一瞬间掠过他的脑子。
他家穷上不起学，父亲早逝，母亲又聋又哑，他从小就混迹在各个车队中，靠着一场场比赛挣钱。
因为有赛道，他才能活下来。
但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心里的天平全部倒向了一边。
倒向了那个早已不在的苏慕雪身上。
“我的全部，是她。”
第二十四章 不甘和嫉妒
苏慕雪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但心头像被巨山压着的闷疼瞬时传遍了全身。
难道她将死前那样的告诫还不足以让顾东城相信吗？
她紧蹙着眉头，手指绞着衣角，难掩眼中失望和落寞。
林小冉从未听过顾东城这么深情的话，哪怕当初他提出要和她交往时候，都是意气风发一句“做我女朋友吧”。
她愣愣地看着眼前这个目光坚定的顾东城，嘴里的话居然不知该怎么说出来。
岁月从没有磨平他的轻狂，但他却也随着时间的沉淀而变得稳重了许多，他的感情也像是被光阴雕刻完成了一般。
林小冉有一刹那觉得，她当初不该因为金钱地位放弃顾东城。
以前顾东城心里只是有她，而如今已经死了的苏慕雪成了他心中的“未亡人”，甚至是他的全部。
林小冉心头渐渐浮起一丝不甘，甚至还有些嫉妒。
她忽然扑进顾东城怀中，紧紧地抱着他：“那我呢？你不是也说过爱我吗？”
苏慕雪眸子一怔，不由地后退了几步。
顾东城没有推开她，两人之间的亲昵亦如四年前。
苏慕雪吞咽了一下，似是咽下了什么难忍的情绪。
眼眶的酸涩感逼得她闭上了眼，眼泪却因为她的动作流了下来。
她深吸了几口气，却无法缓和心头那致命的窒息感。
秋风再次扫过，苏慕雪缓缓转过身，咬着渗出血丝的下唇踉跄地离开了。
顾东城好容易才遏制住去想苏慕雪，他将林小冉推开，清冷的目光扫过她那双毫不隐藏妒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