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的路上,天空中竟然飘起了雪。
上海有好几年没下过雪了。
他倏地响起有一年,程可柠趴在别墅的沙发上,抱着手机有些不满的抱怨:“景年,冬天都要过去了,看来今年也不会下雪了。”
彼时的陆景年正在看资料,闻言抬起头,笑容温柔:“你要是想看雪,我带你去北京看。”
程可柠坐起身:“还是算了,你学校那么多事要忙,只要等到上海下雪,你陪我出去玩就可以了。”
陆景年笑着揉了揉她的头:“好。”
思绪拉回到现实,陆景年已经将车子停在了路边。
他看着雪出神,才发觉离那天竟然已经过去了那么久。
物是人非。
另一边,程可柠正在极力劝导沈寻和沈骆回家过年。
她父母离异,现在已经有了各自的家庭,她回哪边去都是打扰,索性就留在公寓里。
可没想到沈家两兄弟知道这件事,说什么也不肯让她自己留下。
沈骆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态度很明确:“柠柠姐,要么你跟我们回去过年,要么我们留下陪你,只有这两个选择。”
程可柠有点头疼。
她无家可归,可不想让他们也跟着不在家里过年。
但她跟着他们俩回家过年算怎么回事?
沈寻看出程可柠的纠结,放轻了声音:“柠柠,我们是朋友,你不需要有任何的心理负担。如果你觉得不行,我们过完大年初一就回来。”
“不可以。”程可柠想都没想就拒绝,“你们现在就回去,我不跟你们走。”
“柠柠……”
“柠柠姐!”
两个人异口同声地开口,而与此同时响起的,还有程可柠的电话。
是陆景年。
程可柠走去阳台上接起,一低头,却看见楼下停着辆熟悉的黑车。
而陆景年就倚在车门前,嘴里衔着支烟。
白色的烟雾混着白色的雪花,让他那双漆黑的眼睛格外明显。
他似乎是没想到程可柠会突然出现在阳台上,要去拿烟的手停在半空,直到香烟烧尽了才回过神。
程可柠看他一眼,收回目光,背对着他接起电话。
这时,沈骆走进阳台:“柠柠姐……”
剩下的话都在看到陆景年的那一刻戛然而止。
“他来干什么?!”
程可柠挂断通话,越过他走进屋中。
“我晚上去陆家过年。”
第四十八章
闻言,沈寻和沈骆皆是一怔。
沈骆先激动起来:“柠柠姐,你怎么还能去他家?你这不是羊入虎口吗?”
程可柠淡淡地看过去:“我去陆家不是因为陆景年,从小到大陆伯母和陆伯父都把我当成亲女儿对待,我没有理由拒绝。”
一句话浇灭了沈骆心中的火。
有些事情就是这样的,你可以断了和某个人的联系,但两个家庭不可能隔断。
而且她和陆景年之间的事,不会影响她对陆家夫妇的态度。
沈骆烦躁地揉了揉头发,有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
沈寻没表露什么情绪,但他眸光微微暗了些。
没一会儿,沈寻和沈骆拖着行李离开。
“柠柠姐,你什么时候走啊?”
程可柠顿了下:“我还没收拾好,等会儿。”
门关上,程可柠回到自己屋,松了口气。
其实是陆母让陆景年给她打电话,让她回去过年的,但她没答应,撒谎说今晚会和程母一起过,转过身来又骗了沈寻和沈骆。
除夕夜对于她来说和每一天并没有什么分别,而她哪里都不想去,只想一个人呆着。
夜色降临,沈寻给程可柠发了条消息说他们到了。
她回复了条好,从阳台上往下看,不见陆景年的身影,穿件外套就出了门。
虽然她哪里都不想去,但总归是新年,该吃点饺子。
出电梯的时候,外面响起烟花绽放的声音。
同时,程可柠看见了倚在楼梯口处抽烟的陆景年。
四目相对了一秒,她淡定地往外走。
对于他的出现,她已经不意外了。
程可柠往前走,陆景年就程静地跟在她身后,脚踩在雪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她觉得累,也觉得茫然,不明白自己已经把话说的那么绝,为什么他还来。
“新年快乐。”陆景年突然开口,声音不知怎地有点哑,“上海……终于下雪了。”
这一句就把程可柠的记忆突然拉扯回过去的某一天。
她曾经很期待上海的这一场雪,但现在真的等到,却早就物是人非。
程可柠停住脚步,没回头,语气比刮来的寒风还冷:“你不出现我最快乐。”
陆景年浑身一僵,嘴唇抿紧,生生咽下涌上来的疼。
他假装没听见她刚才说的那句:“你说今天会去找程伯母,但你没有。”
“突然不想去了。”
说完,程可柠突然发现,自己竟越来越能面不改色的说谎。
但这不重要。
她再次抬步:“你走吧。”
然而陆景年却忽然说:“我在梦里看见你死了,在二十八岁生日的那一天。”
程可柠脚下停住,有些僵硬地转动脖子:“你梦见的?”
“我梦见的。”陆景年吞了下喉咙,“而在之前,我也死了。”
他抬起眼看她,果然在她的眼睛中看到了惊讶的情绪。
和他猜想的一点错都没有,程可柠只梦见了关于她自己的那一部分,她不知道梦中的他到底为什么说出那么决绝的话。
要解释吗?似乎也没有要解释的必要,毕竟那只是一个梦,是不是前世无人知晓。
程可柠很快调整好自己的情绪:“梦见又怎么样?”
陆景年攥紧手指:“我只是想问问,你之前……是不是也以为自己会死在二十八岁生日那一天?”
第四十九章
这是程可柠唯一没说出口的秘密,就算是对沈寻,她也没说过。
她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说,以后更不会说。
可现在,陆景年却问出了这个问题。
沉默半晌,程可柠看向他,扯出抹笑:“一个梦而已,你也当真,你几岁小孩?”
说完,她大步走回楼里。
被陆景年折腾完这一番,她彻底没了吃水饺的心思。
回到家刚好十一点五十九分,程可柠坐在沙发上在心里默数,最后一个数,窗外绽放出来大片的烟花。
好漂亮,好繁华。
但没有一朵属于她。
坐了很久,程可柠起身走向阳台,往窗外看,发现陆景年还站在那里。
那年他们承诺过的雪夜,竟然是这样度过的。
要是再早一点就好了。
程可柠拉上窗帘,穿过客厅走进卧室,她想,要是再早一点,在去年两人没离婚的时候,上海下这场雪,就好了。
可惜,就这样错过。
沈寻和沈骆到底是没在家多待两天,大年初二就回来了。
回来时却撞上程可柠在收拾行李。
“柠柠姐,你这是要去哪儿啊?”
程可柠拉上行李箱的拉链,站起身,脸上却淡淡笑着。
“去巴黎。”
除夕夜那天晚上她就想好了,等到今天才走,就是为了当面和沈寻沈骆说一声。
她必须重新开始,必须去追求完完整整属于自己的生活。
最重要的是,没有陆景年的,彻底脱离过去的人生。
机场的播报声和嘈杂的人声涌入耳中,沈寻和沈骆的叮嘱声持续不断,但程可柠的目光却落在远处。
陆景年站在那里,和她隔着很多个人。
她不知道他为什么会来,是谁告诉他自己要走。
但这些都不重要了。
之前的二十多年,加上那八年的婚姻,全将在这一天之后,翻篇了,结束了。
结束代表着,以后或许不会再见面,记忆里相处的细节将会一点点模糊,余下的人生里都不会再拥有这个人,各自过上崭新的生活。
也许会在某一天想起旧年往事,也像是深秋树上枯黄的树叶无声落下,飘到地上没有重量,却让人切实感到一种悲寂和孤凉。
就是这样了。
短暂的相视而过,程可柠转身,和沈寻沈骆告别,迈动脚步。
陆景年没上前,更没勇气去和她说一声再见。
他看着程可柠的身影彻底消失,看着沈寻和沈骆并肩走出大厅,他又看了很久,不知道在看什么。
熙熙攘攘的机场大厅有人离开,有人回来。
他张了张嘴,却是无声地说了句对不起。
不知过去多久,陆景年离开机场。
半路上,他看见一架白色客机呼啸着划过长空,在路边停车走下,抬头去望。
他不知道那是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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