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日管理府库的是帐房先生,他那儿应该会有物品出入的记录,可我们只是丫鬟,没资格问这些的。’
夜深人静,沈鸢坐在窗边,仔细回忆着白天询问院里老仆的话。
想查看记录的册子,恐怕还得得到府里主子的允许。
第五章:怎么可能
夜深,寂静无人之处,沈鸢将一包银子放在小厮手里:“钱货两讫,这件事别和任何人说。”
“这点规矩,我懂。”人影渐远。
沈鸢攥紧手中的玉,留心四周之后,走回屋中。
中秋佳节。
十万人家,桂花飘香。
每逢此时,陆老夫人必会赴宴,登高采风,陆之景和陆少迁也会跟着去。
奢贵的金炉里冉冉升香,正收拾着,小丫鬟突然惊慌失措地闯进来。
“雨姐姐,二爷要用的那枚玉钩,不见了。”
“四处找了吗?”沈鸢忙迎上去,陆之景也看过来,他问:“怎么回事?”
“今日赴宴要用的玉钩不见了,就怕是什么人误拿了吧。”沈鸢轻轻叹息一声,眉间染上忧虑。
陆之景眼眸低敛,开口道:“那是送人的礼物,早就备好的,怎会有人误拿?小鸢,这是信物,你拿着去帐房先生那儿查查。时间匆忙,我先走了,你找到后差人送过来。”
沈鸢小心地收起他递过来的令牌,躬身回答:“是。”
陆之景走后,沈鸢差人送去玉钩,并如愿地进了帐房查记录。
泛黄书页上,沈鸢一字不落地看着,霍然,一行字引起了沈鸢的注意。
“虎首白玉印,廿日,老夫人取。”
形状材质都能和大人说的对上,应该就是这个。
沈鸢高兴,继续往后翻着,发现只有这一条记录,这就说明,东西还在老夫人那儿。
印鉴不似一般的珠宝,不会时时带在身上,倒有可能藏在某处。能藏宝物的只有内室,只是不知陆老夫人把东西放在哪儿了。
沈鸢检查着桌柜木架,忽地,手不知碰到何处,一道暗门倏然打开,里面是罗列的宝贝。
沈鸢心下一喜,正要查看,门外却传来了陆老夫人的声音:“哎哟,出趟门还把老妇的镯子给撞碎了,真是倒霉。”
沈鸢匆忙遮盖痕迹,躲在了衣柜里,留了个小缝观察情况。
吱呀一声,房门被打开,陆老夫人满面怒容,坐在了椅子上。
“去,给老夫人换身衣裳,伺候着午睡。”嬷嬷说道。
换衣裳?沈鸢在柜子里,瞬间,心提到了嗓子眼儿。
“娘。”另一道熟悉的声音传来,止住了丫鬟准备开柜门的手。
透过缝隙,沈鸢看到陆之景向陆老夫人行了一礼,说:“先别忙着换衣服,府门口来了客人,您得亲自过去一趟。”
只听陆老夫人重重叹了口气,带着一众婆子离开了。
陆之景的脚步徐徐向衣柜走来,沈鸢屏住呼吸,身子朝里缩了缩。
“咚咚”两声,陆之景轻声说:“小鸢,出来吧,我知道你在里面。”
他知道?沈鸢心跳加快。良久之后,才推开柜门,走出来。
眼前的人神色未变,沈鸢却不由一阵阵心虚,她来陆家,毕竟是有目的,难道陆之景已经察觉到异常了……
“二爷,我……”
沈鸢话未说完,陆之景却拉着她走到暗门处,按下桌底的开关,琳琅的宝贝复出现在沈鸢面前。
沈鸢打量了一圈,并没有看到玉制的印章。
怎么可能?
沈鸢眼底瞬间漫上失落。
“我知道,你做这些是想来找你母亲留给你的镯子,只不过……那镯子早就碎了。”陆之景眸子低垂,叫人看不清他的神情:“小鸢,以往种种我做错太多,今日之事你情有可原,我不怪你,只是以后,你想要什么尽可以同我说,我都会满足。”
沈鸢听后,倏然挣开他的手:“多谢二爷解围。不过昔日的沈鸢已经死了,您想要补偿,找错人了。”
沈鸢躬身行了一礼,背向离开。
陆之景挽留的手悬在半空,他苦笑一声,讷讷开口:“小鸢,你当真以为我不知道,你重回陆府是做什么的吗?”
他远望的目光藏不住忧郁,笑意寂寥,更增几分失落。
第六章:你得帮我
她明明是循着线索去找的,为什么不在?
沈鸢莫名烦躁起来,她真的不想再受陆少迁的掣肘。
“你说你费尽功夫在陆府四处翻找,不也是一无所获?”一道低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沈鸢不用回头就知道是陆少迁。
陆少迁两步越过她,在她身前站定:“沈鸢,你那些动作可逃不过我的眼睛。自然也逃不过陆之景的眼睛,要是再不抓紧,等他对你的那点儿情意消失,你还有机会吗?”
“你想说什么直说便是。”沈鸢嗤笑一声,目光不屑。
“我想要陆之景主动让出家主之位,你得帮我。”
“不是想要他死吗?怎么突然变了?”沈鸢疑惑地看向他。
只见陆少迁脸色难看,眼神瞬间染上寒意:“自然也要他死。这些你不用管,你上次换了毒药,这次若是再换,我不介意亲自动手。”
沈鸢双手捏紧,目光深沉如冰:“我知道了。”
日光细碎洒落,庭院里,沈鸢正缝补着陆之景的衣服,一派岁月静好。
“小鸢。”
沈鸢闻声望去,陆之景出现在门口,然见到她的那刻,表情从欣喜,瞬间阴沉。
“脸上怎么回事?”他走过来,蹲在她身前,右手心疼地覆上她的脸。
沈鸢推开他的手:“没什么。”
“这么大的掌印,你说没什么?”陆之景眼底染上一层薄怒。
沈鸢兀然流出眼泪,她慌忙转过头去:
“之前说心悦大爷,都是装的。昔日我被扫地出府,秦妙派人把我扔进河里,是大爷救了我。可他挟恩图报,利用巧遇把我安插在你身边,想让我趁机毒死你。”
说着,她突然跪在地上,俯首一拜:“日前我鬼迷心窍,在你吃食里下毒,才酿成大错,奴婢愿以死谢罪。”
陆之景还来不及反应,沈鸢已经起身,朝一旁的银杏树撞去。
“小鸢!”
陆之景吓得呼吸微窒,一个箭步将其扑倒,沈鸢被他抱在怀里,心头怪异,旋即又呜咽起来:
“二爷,你别拦我!让我去死!”
“够了!”陆之景语气激烈,他捧着沈鸢的脸,目光复杂:“你说的下毒,自始至终我都知道。以往我对你不好,你心里恨我,我不怪你,你也没错。”
沈鸢愣住,原来陆少迁说的都是真的,她下毒始末,陆之景都清楚。
“可你体内的毒,不日就要发作,唯一的解药还在大爷那儿。我实在自责愧疚,所以今日才去求他放过你,他却说你想活命,必须用家主之位来换……是我对不起二爷。”
她的话,真假参半。
至此,陆之景眸光微动,握住沈鸢的手也越收越紧。
良久沉默。
陆之景忽然不着头脑地问了一句:“沈鸢,你还心悦我吗?”
沈鸢藏在袖子里的手缓缓捏紧,双唇微张:“……心悦。”
“小鸢,家主的身份我可以舍弃,我只想让你再嫁我一次。”
沈鸢抬眸,望进他深情的目光里,只觉心惊。
若是他知道,她今日所说所做都是阴谋,他会如何?
第七章:断肠红
酒楼客满,生意红火至极。
陆之景、沈鸢、陆少迁各坐一方,神情各异。
陆少迁随意举起酒杯,朝陆之景遥遥一敬:“二弟找我来,是做好决定了?”
“家主戒指我可以给你,但解药,你也必须给我。”
听言,陆少迁勾唇一笑,眼底浮上三分阴毒:“二弟,我想要的可不只是一个代表身份的戒指,还有一封禅让书。你总得让我这个家主,名正言顺吧。”
陆之景不耐地移开视线:“禅让书我会写,你先把解药给我!”
陆少迁放下酒杯,嗤笑一声:“二弟啊,你的命可在我手上,你有选择的权利吗?”
两个男人的视线瞬间杀意腾腾,沈鸢的手轻轻拉住陆之景,柔弱的面庞满是担忧。
陆之景垂下眸子,呼出一口气:“好,明日的禅让仪式上,我给你禅让书,你给我解药。”
翌日。
禅让仪式开始,陆之景和陆少迁同站在台上,陆老夫人一脸气愤,看向沈鸢的目光更是恨不得将其生吞活剥。
族中长老祭祖之后,陆少迁接过家主戒指,陆之景将禅让书递过去,司仪缓缓诵读。
尘埃落定。
“解药该给我了。”陆之景向陆少迁伸出手。
陆少迁的目光瞟向沈鸢,从怀里拿出一小瓷瓶,抛给她:“给你。”
随后,他面向众族亲:“从今日起,二弟就迁往东郊别苑居住,休养生息。”
“陆少迁!你个狼心狗肺的东西!利用沈鸢这个小贱人来害我衡儿!你不得好死!”陆老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