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荣亲王去后,京中众人无不与荣王府划清界线。
夜寒笙走进时。
只看到一身丧服的宋君含。
他神色复杂,低声道:“抱歉,我来迟了。"
宋君含动作一僵,抬起头看着他。
苍白的脸上无悲无喜。
是迟了。
一切都迟了。
夜寒笙蹙了蹙眉,吩咐下人拿来孝服,正要换上。
一言不发的宋君含突然冷冷开了口。
“何必呢,首辅大人七年都不曾来见过我母亲一次,又何必穿上这孝服作戏。"
夜寒笙蹙眉:“你什么意思?"
“你知道吗?大夫说,若是能早上一个时辰找到我母亲,她就不会死…"
宋君含缓缓站起身,猩红的目光看向夜寒笙:“首辅大人,你告诉我,那个时候你在哪儿?"
夜寒笙攥紧手:“你是在怪我?"
宋君含凄凉一笑:“我怎么能怪您呢?是我自己无用,既生不出孩子,又笼络不了丈夫的心,有今天,是我自作自受。"
夜寒笙面色铁青。
宋君含满面麻木。
“夜寒笙,我们和离吧,我把正妻之位让给楚然。"
夜寒笙面色一变,强忍的怒火让他额角都跳:“宋君含,别胡闹!"
下一刻,却见宋君含从怀中掏出两人的婚书。
那包裹着结发的婚书,就这样当着夜寒笙的面,毫不犹豫扔到火盆里。
宋君含红着眼,一字一句决绝无比:“你我夫妻,七年情尽,至此之后,恩断义绝。”
————
冬至,许亲王府。
七年前曾风光无限的亲王府现如今门庭冷落。
宋君含一走进正厅,一个妇人便冲到了她面前问:“晴晴,你父王呢?”
这个妇人,正是她的母亲,荣王妃!
宋君含浑身一僵。
自从七年前,父王吞金自尽,接受不了打击的母亲就变得糊涂,记忆一直停留在七年前。
宋君含想起从前,鼻尖泛酸。却要装作没事人一样。
“娘,您又忘了,父王前几日被圣上派去剿匪了。”
荣王妃又望了望她身后问:“谢容钰怎么没陪你一起来?”
宋君含心底发涩,笑得却越发温柔:“他公务繁忙,等他忙完就会来的,娘,我先陪您用膳吧。”
两人落座,宋君含为她布菜。
但没一会,荣王妃又重复问:“晴晴,你父王呢?”
宋君含不厌其烦的答:“父王去剿匪了。”
她哄着娘亲用完午膳,又哄着她午睡。
等母亲睡了后,宋君含独自一人坐在庭院里。
目光所及,尽数被大雪覆盖,枯枝败叶。
往常,这院子都是父王打理。
他不在了,也失去了生机。
宋君含压抑着心底的酸涩,却还是红了眼。
雪一直下,覆盖了屋顶和青石板。
宋君含回到首辅府,整个府邸一片沉寂,明明是团圆的日子,却把她忽略了个干净。
回到畅映阁,到了很晚,她还坐在窗下。
婢女素霜担忧的迎上前为她披上披风:“郡主,您该休息了……”
那句‘首辅大人不会回了’还未说出口。
便听宋君含不容置喙道:“你先下去。”
素霜只得听令。
一直等到深夜,谢容钰才回来。
男人身材挺拔,样貌俊美凌厉。
宋君含清冷的脸上多了一抹暖意,忙迎上前:“夫君,你回来了。”
谢容钰任由她更衣。
宋君含将他的披风解下,忽然,鼻尖传来一股混杂着酒味的脂粉香。
顿时,她的手一僵。
宋君含深深看了一眼谢容钰一眼。
她张了张唇,最后什么都没问,只默默将袍子挂好。
随后走到桌旁,打开一直温着的炭炉:“今日冬至,我亲手做了你最爱吃的芙蓉虾饺……”
谢容钰扫了一眼便冷冷打断:“听说你今日没有陪母亲吃饭。”
宋君含一梗,她该如何解释婆婆对自己的为难?
谢容钰一双眼如凛冽寒冬扫向她:“你最好记清自己现在的身份。”
说完,他径直走进内室。
宋君含看着他冷漠的背影,心口紧了紧,眼底难掩悲痛。
冷风透过窗灌进她的脖颈,她回过神,跟了进去。
室内,男人正更衣。
宋君含走过去,带一分恳求道:“夫君,过几日是我父王的祭日,你可否陪我一起……”
“我公务繁忙,得空再说。”
谢容钰说着合衣躺下。
宋君含怔怔站在床边,有些落寞。
更衣后,她在他里侧躺下。
“夫君……”
宋君含正想说什么,谢容钰的身躯便笼罩下来,她的呼吸顷刻间被男人吞没……
一番云雨后,宋君含想要靠近他,可被子底下的手刚触碰到男人,他便侧躺过去。
宋君含的手摸了个空,只能看着他冷硬的背影,只觉被窝瞬间凉下来。
半夜,宋君含半梦半醒之间,感觉身边的人起身。
她微微睁眼,看着谢容钰匆匆离开。
宋君含收回视线,发现地上落下一块玉佩。
她下床捡起一看,是一莲花形玉佩,通体透冰。
……她从未在谢容钰身边见到这种物件。
宋君含攥着手中玉佩出神,一整晚都没睡。
第二日一大早,宋君含起床去泰安院向老夫人请安。
刚进门,一群婆子便拦住了她的丫鬟。
宋君含心口一紧,却无法阻止。
刚进正堂,一个茶盏迎面砸在她脚下。
随即,谢老夫人冷厉的声音响起:“跪下!”
第二章 纳妾
宋君含挺直背脊跪下。
堂上,谢老夫人问罪:“宋君含,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你自己生不出,还不为钰儿纳妾,你究竟要耽误他到何时?”
宋君含心中泛涩。
这些话,她已听过无数次了,也因此,她的心早已麻木。
宋君含请罪道:“是我的错,请母亲不要生气。”
她知老夫人是想让自己主动提纳妾一事。
可她如何能说得出口?
见她还是不肯接茬,谢老夫人冷笑一声:“你竟敢顶撞婆母,给我跪在这里,好好反省!”
说完,谢老夫人便拂袖离去。
独留宋君含一人跪在冰冷的地板上。
屋内烛火吹熄,漆黑阴冷,冷风呼啸,从她脖子灌入,侵袭全身。
天亮,宋君含才能回到畅映阁。
素霜看着宋君含红肿不堪的膝盖,忍不住边上药边哭:“郡主,都是奴婢没用,护不住你。”
宋君含摇摇头:“这只是小事。”
素霜越想越觉得委屈:“我去找首辅大人为你做主。”
宋君含连忙拉住她。
“素霜!”
话音刚落,外间就响起丫鬟的声音:“首辅大人。”
是谢容钰回来了。
宋君含不容置喙地吩咐:“下去。”
素霜拿着药退下。
谢容钰进入内室。
宋君含连忙穿好鞋袜迎上去:“夫君,你回来了。”
谢容钰无波的目光扫向她:“我已知昨夜之事。”
宋君含以为他关心自己,心中涌起一丝甜意:“我并无大碍。”
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