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伯们见此,就知道是墨父故意在炫耀,笑骂:“啧啧,大家瞧他这副臭屁样!”
“分明是自己担心人小姑娘,偏偏要攀扯上儿子。”
墨父扬起下颚,他要是有根尾巴,此刻得直接扬上天了。
“呵,她是咱墨家的人。”
“老子乐意关心!”
——
沈澜一路奔跑到走廊边。
再往前走,就是茶亭。
在快要走近茶亭时,她忍不住脚步顿了顿,站在原地有些紧张。
四年了,哥哥……会怪她吗?
而站在茶亭边背对着走廊的君司煊只觉得自己一颗心在砰砰砰地狂跳。
他听见身后传来的脚步声一点点接近。
只觉世界似乎都充斥着这剧烈而沉重的心跳声。
君司煊全身的肌肉都绷紧了,双手不自主地握成拳头,手心里冒出一层冷汗来。
“哥……是你吗?”
沈澜缓步走近,她一双手忍不住死死地揪住裙角,像是想借力抒发自己的紧张。
随着一步步靠近。
她的指尖一遍又一遍地顺着裙摆上绣着的花样划过,掌心也沁出一层薄汗。
君司煊听到沈澜叫自己“哥”,此刻即便万般难耐的情绪如潮水般灌来。
但都抵不住他此刻的惊喜。
于是,他转过身,重重呼出一口浊气,抬眸惊喜地看向沈澜,欣喜若狂地开口:
“小音,是我,是大哥!”
“我来是想向你道……”歉。
他回过身看向沈澜,嘴角的笑意瞬间顿住。
只见沈澜定定地看着自己,眼底的神色近乎麻木。
她看着的人分明是他,却又像是想透过他看到别的人。
而自己并不是她想见的那个人。
是以她眼底是一片死寂一样的情绪。
她叫那个人“哥”!
到底是君家哪个哥哥??
沈澜站在原地,原本轻快的脚步定住,在看见君司煊的瞬间,好似整个人的力气都被瞬息间抽走。
紧接着,清冷少女淡漠地后退一步。
看向君司煊的眼神只有冷淡与疏远,薄唇微启:“抱歉,是我认错人了。”
“我让人送你出去。”
沈澜眼尾微微狭长,左眼睑下的泪痣又淡了几分,瞳孔里的光芒冷静警惕。
“小音,你听我说,我真的是来道歉的。”
“我们是血缘至亲,大哥之前不是故意偏心,是因为棠棠她的心脏病真的很严重,恶化下去她活不过……”
沈澜冷笑:“与我何干?”
“君先生再不滚,只要我亲自把你踹出去?”
面对沈澜与曾经的乖巧截然不同的冷漠。
君司煊脚步有些踉跄,他感觉自己的喉咙干涩。
想说些什么,却发不出声音。
突然,他像是想起了什么,从大衣口袋里拿出一张皱皱巴巴的文件。
看得出来他一定挣扎了很久,纸张都被他反反复复地揉捏过,上面的字迹也是他亲笔所写。
他上前,眼底是怕被沈澜拒绝的无措与慌张:“小音,这是帝棠金融30%的股份……”
“我想过了,这些年帝棠金融也有你的心血,这都是你该拿的。”
“你……你收下好吗?”
像是怕她乱想。
君司煊又吞了吞唾沫,话语中带着小心翼翼将那张协议强行塞入沈澜手中:
“小音,这股份,棠棠都没有!”
“我只给你……”
第106章粘好的血玉,被沈澜冷漠扔进寒湖
沈澜低眸,看着手里皱皱巴巴的白纸黑字股份转让协议,只觉得讽刺。
她淡淡扫了一眼后,手一松,任由这张废纸飘落在地。
“带上你的垃圾,出去。”
被君司煊辗转保管了好久,就等着交给沈澜的协议书纸张落地。
他呼吸一窒,只觉有些呼吸困难。
目光所及是沈澜冷淡的眉眼。
她甚至连一句“大哥”,都不愿意再叫自己。
君司煊盯着那张纸,下颚线越绷越紧。
最终,上前一步站在沈澜面前,沉着眸蹲下身,在看向沈澜的瞬间退缩地避开目光。
他拾起纸张。
面色因为难堪而显得有些苍白脆弱。
君司煊拾起文件,指节抓紧了纸张,手指咯吱作响,深吸了一口气这才敢对上沈澜澄澈明透的杏眸。
怕她再扔掉,君司煊将纸张贴近胸口,目光复杂地盯着沈澜,颤着唇道:
“小音,这不是垃圾。”
“是大哥的诚心。”
“我知道之前我误会你让你难过了,但我们终究是血脉相连的兄妹,你能再给大哥一次机会吗?”
“我发誓,我以后一定会对你跟棠棠一样好,一视同仁……”
他是君家大哥。
但却一次次让去沈澜为了这个家妥协,为了棠棠逼迫她事事退步忍让。
他后来将心比心。
越发觉得自己跟君家这种态度,是将沈澜推开的最终结果。
他必须要改!!
这么说着,他再次将协议珍而重之地展开,低眸将它展露在沈澜的面前。
沈澜看着君司煊低头诚恳道歉的表情,眉心一蹙。
根本懒得再听他废话。
清冷少女反手一把抓住他在自己面前展开的协议书。
微笑着单手狠狠一划。
只见,纸张从中间狠狠撕碎。
纸张在两人的眼前碎成两半,沈澜看见君司煊的瞳孔猛地一缩。
她懒得管他此刻是什么情绪,又扯过他手中的两半废纸,当着他的面,一点点撕碎成碎末。
然后故意往他脸上一扬。
碎纸被狠狠撒在君司煊的脸上,君司煊却仿佛麻木到感觉不到一般。
他挺直的身躯好似瞬间垮下来。
脸上终于没有了丝毫的傲气,他匆匆上前,唇角僵硬地勾起,带着几分讨好意味:
“小……小音,你消气了吗?”
“如果这能让你消气,你甚至可以对我动手。”
“你打我吧,大哥就站在这里,让你随便发泄!”
沈澜都快被他这顾左右而言他的模样气笑了。
她反手推开君司煊高大挺拔的身影。
眼睁睁看着君司煊一个踉跄,高高大大西装革履的总裁就这么被一个小姑娘推倒在地。
与地上白色的碎纸沫相衬。
宛如都是被人遗弃的垃圾。
“君司煊,你是听不懂人话吗?”
“我让你滚,别出现在我面前,你现在在我眼中甚至比不上被撕碎的这张废纸。”
“多看你一眼,我都觉得恶心!”
沈澜低眸盯着君司煊难得一见的狼狈姿态,眼神很冷淡。
嘴上说着折损他的话,情绪却没半分起伏。
君司煊的傲骨折断与否,与自己有什么关系呢?
他们早就没了关系。
只要他不来打扰她的生活,她早就将他抛之脑后。
君司煊正准备撑着地面站起来的手僵硬顿住,下一瞬更是脱力地瘫坐在地。
眼眶蓦然便红了一圈。
“小音,我……”
他还想解释什么。
但却发现自己此刻的言语是无比的匮乏。
此刻他来道歉,说到底心里深处还抱着想要沈澜回到君家,与一家人团团圆圆和好的想法。
他更想……让她能继续跟棠棠和平相处。
就像,沈澜刚回君家时的两三个月。
但他即将宣之于口的话,再次被沈澜冷冷打断:
“君司煊!”
“别让我瞧不起你。”
“你不是一个可以为我低头的人,你并不是来道歉的,你只是想要维持君家一家人的和谐,维护一个完整的家!”
“就跟你上次在峰会上为我道歉一样,你考虑的除了是你误会了沈澜,更多让你低头的因素是帝棠金融需要我的策划案。”
“君司煊,你自私又自傲,作为君家嫡子面面俱到考虑那么多没有任何错。”
“但你想借着给我道歉让我与君家和解,绝不可能!”
沈澜的话,一针见血。
将君司煊内心深处压抑在诚心之下的权衡利弊都透彻地摊开。
让君司煊对自己的私心避无可避。
他只觉得自己耳朵一片轰鸣,好像什么东西笼罩了他的听觉,震惊过后是麻木的恍惚……
他眸色一点点灰败下去。
想要张口解释,却发现自己根本不知怎么解释。
“滚吧。”
“别再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