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卿走到一处角落,只见一个穿着奇异的人正在熬药。
不知怎么,江淮卿心底倏地涌上股不安。
她拼命想抽出自己的手:“顾延策,你到底要做什么?”
顾延策并未回答她,而是松开手,然后将她推到那个人的面前。
江淮卿踉跄几步,刚站稳,便听顾延策冰冷到没有起伏的声音——
“人给你带来了,用她的血。”
第八章
闻言,江淮卿心头狠狠一颤。
她喉咙不由得发紧:“用我的血……做什么?”
“入药。”
顾延策嗓音淡凉:“你的血中有雪兰香的毒素,正是去除熙遥身上顽疾的重要药引。”
一瞬,江淮卿只觉天翻地覆。
她不可置信地望向顾延策,声音带着颤:“你早就知道……那是雪兰香。”
顾延策没有一丝犹豫。
“是。”
他知道雪兰香……他从三年前就想要她死!
原来她所以为美好的一切,都是他编造出来的假象!
心好像被生生撕裂开来。
江淮卿捂住心口,踉跄着后退了一步。
见状,顾延策立刻使了个眼色,让身后的侍卫抓住了她。
而后他拿出匕首,抓住她的手放在药罐之上,干脆利落地在她手心划下一刀。
手心处传来刺痛,可却抵不过江淮卿此时的心痛。
她没有挣扎,静静的看着血一滴滴淌入那药罐之中。
不知过了多久,江淮卿已经脸色苍白,熬药的人才开口道:“好了。”
太医上前给她草草包扎了一番,江淮卿抬起沉重的眼去看顾延策,却发现他早已进入里间。
似乎他刚才会留下来,只是为了看着她完成‘药引’的使命。
江淮卿心如死灰,转身往宫外走。
雪下的很大,仿佛要用雪白掩盖紫禁城所有的红砖红墙。
江淮卿走在雪中,四肢百骸早已被冻得发紫。
渐渐的,她的视线开始模糊。
在瞧见云苑宫宫门前等待的紫苑时,她再也支撑不住,眼前一黑彻底晕厥。
……
再醒来,已是翌日。
江淮卿睁开双眼,便见榻边立着的紫苑,和正在给她诊脉的白离。
见她醒来,白离收手,而后叹了口气:“娘娘,您身子本就虚弱,怎能这番折腾?”
“若是在雪夜冻上一晚,那后果……”说到这儿,他顿了下,似是察觉到自己失言,立刻转了话锋,“臣近日在查阅古籍寻找解药,已经有些眉目。”
“不必找了。”江淮卿淡声打断了他。
她一双眼毫无光采,是从未见过的绝望:“或许死,才是我最好的结果。”
白离一怔,随后便是长久的沉默。
待他离开后,江淮卿撑着手臂起身。
紫苑见状连忙过来扶住她:“娘娘,您再休息一会吧。”
“不,我有更重要的事要做。”江淮卿没理会紫苑的劝阻,一步步挪到檀木桌旁。
坐定后,她拿出了那封未写完的信。
上面寄托了她这三年来对顾延策的感情,以及……她如今的痛苦。
江淮卿的手已有些颤抖,但她还是认真的写着。
一字一句,刻骨铭心。
写完最后一句,江淮卿缓缓搁下笔,却在下一瞬吐出了一口鲜血。
“娘娘!”
紫苑惊慌失措,连忙上前。
可江淮卿不在乎的擦了擦嘴角的血迹,拿起信便向外走。
她要将这信交到顾延策手中,之后……她便与他再无瓜葛!
她怀着这样坚定的心意去推门,可还没碰到,门从外被推开。
“姐姐这般匆忙,是要去哪儿?”
来人一身雍华衣裙,面色红润,哪里像是昨夜病重的人?
江淮卿冷冷望着宋熙遥:“你来做什么?”
宋熙遥掩唇一笑,话语间却尽现嘲意:“我自然是来谢谢你的。”
“若不是姐姐以血相救,我哪能活到今日,去做皇上的妻子?”
闻言,江淮卿狠狠一怔:“你说什么?!”
“我说……”宋熙遥走近一步,唇凑上她的耳廓,“明日,你最心爱的男人,就要封我为后了。”
第九章
江淮卿拿着信的手一僵,脸色瞬间煞白。
宋熙遥似乎对江淮卿的反应很满意,笑着站直身子:“姐姐明日可一定不要忘了来参加册封礼。”
“毕竟,这可是皇上第一次封后。”
说完,她便转身离开。
而江淮卿只觉一股郁结堵在胸口,她没忍住,又吐出一口血。
而这次的血,是黑色的。
毒素正在侵占她的五脏六腑。
紫苑彻底吓傻了,她慌乱无措地将江淮卿扶回床榻,又见她麻木空洞的神情,眼泪都要掉下来:“娘娘,奴婢这就去请皇上,您一定要坚持住!”
言罢,她忙转身离开。
而江淮卿眼前发花,已然没了出声阻止的力气。
不知过了多久,浑浑噩噩间,她的耳边传来顾延策的声音。
“病了?”
江淮卿费力地睁开眼睛,还没开口,又听男人不耐的开口:“江淮卿,你以为装出这幅模样,朕就会可怜你吗?”
江淮卿已经习惯了心口处的疼痛。
她佯作没听到他的话,用尽最后一丝勇绿藻气拉住他的衣袖:“你为何要封宋熙遥为后?你爱她吗?”
她声音沙哑,气若游丝,一张脸也苍白到近乎透明。
看着她这副模样,顾延策心中蓦然升起一抹不安。
但他压下这抹异样,重新冷声开口:“不册封她,难不成册封你一个异国女子?”
江淮卿攥紧了手:“那你从前对我的好……”
“都是为了牵制翎国。”顾延策打断她,将衣袖抽出,“事到如今,你不会还以为朕爱你吧?”
江淮卿被甩的跌回床榻,垂下的眼帘再也抬不起。
这一刻,她才忽然发现自己是多么的可笑。
只因顾延策一时的好,她便忘了两国的敌对关系。
更是爱上他,从而不能报灭国杀父之仇。
可顾延策从一开始就没爱过她,甚至用她的命养毒,去救另一个女人的命!
如今,他就要封她人为后。
而她注定活不过下一个春天……
思及此,江淮卿霎时像被抽尽力气。
但顾延策没再看她一眼,便转身离去。
看着男人越来越远的背影,江淮卿的眼角划下一滴炙热的泪。
夜越来越深。
过了很久,江淮卿才慢慢缓过神。
她失神的起身,将一直攥在手中的信放在了桌上。
而后她打开柜子最里面的箱匣——
那是三年前,她嫁到北麒那天穿的嫁衣。
江淮卿站在镜子前,将嫁衣一件件穿在身上,最后簪上簪子,抹上胭脂,踏出了宫门。
……
另一边,宣明殿内。
顾延策阴沉着一张脸回到殿中,刚走进内室,却见宋熙遥坐在桌案边。
而她身上的衣料轻薄透光。
见他回来,宋熙遥立马迎上前:“皇上,您去了何处?怎么……”
“谁让你来的?”
顾延策冷冷打断她,原本就冷若冰霜的神情更冷了几分。
宋熙遥顿住,笑僵在了唇边。
而顾延策对她的脸色视若无睹,不耐烦地擦肩走过:“你回去告诉宋元,朕已经答应了他的要求,从此朕与宋家两不相欠。”
闻言,宋熙遥狠狠一震:“皇上……只是因为家父的请求,才封臣妾为后?”
“不然你以为是什么?”顾延策嗓音冰冷。
宋熙遥画着精致妆容的脸上浮现了一丝扭曲。
她还想在说什么,大太监在这时上前:“娘娘,明日便是封后大礼,您还是早些回去歇息。”
听到这儿,宋熙遥的脸色才稍好了些。
顾延策不爱她又怎么样,只要皇后之位是她的,那终有一天,他一定会爱上她。
宋熙遥坚定想法,转身离开。
殿中重新恢复寂静。
顾延策负手站在窗前,不知为何,竟想起三年前江淮卿嫁来的那一天。
明媚阳光下,她扬着灿烂的笑,让他一眼动心。
无数个不为人知的夜里,他都曾因为她而有过放弃吞并翎国的念头。
可是她做了什么?
她背叛他,与别的男子私通情意!
顾延策的手紧攥成拳,晦暗不明的眼中划过一抹厉色。
很快,一夜而过。
册封礼开始。
乾清殿前,文武百臣正装加身。
高台之下,宋熙遥凤冠霞帔,正一步步向顾延策走来。
但顾延策心不在焉。
他余光扫过城墙,正想收回,目光却被城墙之上的一抹红给定住。
怎么会……
顾延策一把推开身边正宣读册文的礼官:“江淮卿,你在那里做什么?!”
所有人皆是一怔,而后齐齐看去。
只见那明亮的天幕下,一身红衣的江淮卿摇摇欲坠,整个人像是能被风折断的碟。
顾延策的心忽然被一种前所未有的慌乱占据。
他像疯了一般向那城墙跑去。
可就在这时,天空忽然乌云密布。
停了许久的大雪,又重新飘了起来。
而江淮卿双唇翁动,不知说了句什么,她忽然张开双手,一只脚已经踏出了万丈虚空。
顾延策彻底慌了神。
“不要!”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江淮卿在漫天大雪中,如一滴血,重重地从城墙上砸落。
第十章
顾延策从来没有觉得,他与江淮卿之间的距离会那么远。
他明明看见她了,却抓不住。
顾延策跪倒在江淮卿的身边,手轻轻抚上她的脸,可那冰凉的触感让他的心狠狠一痛。
记得她嫁过来那日,也是初春。
初春的北麒一向是寒冷的,可那天,阳光洒满皇城,给琉璃瓦顶都镀上了耀眼的金色。
而江淮卿的笑容也如这阳光般灿烂,笑着问他,她可不可以把这里当成家。
可如今,她依旧穿着那身嫁衣,却再也不会睁眼看他了。
他将江淮卿拥入怀中,浑身颤抖。
“淮卿,你睁开眼睛好不好?”
顾延策低声乞求,再也没了往日的帝王之气。
他现在才明白,江淮卿于自己而言是多么重要的存在。
顾延策的贴身侍卫司起追了上来,看见这一幕,沉默的站在一旁。
不知道过了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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