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容庆轻轻一拍她：“爱妃，你先下去。”
杨素素娇嗔地看了一眼他，直看得萧容庆骨头都酥了才温声道：“是，陛下，妾去为你煲个药膳养生汤。”
袅袅婷婷走过沈安颜身旁，那眼中的得意之色几乎要溢出。
沈安颜从头到尾都没说一句话。
直到杨素素走出殿外，她才平静道：“将她送走。”
萧容庆眉头一皱，有些不情愿地道：“表姐，只是个玩意儿，朕又不会将她封为皇后……”
沈安颜打断他：“你若还认我这个表姐，便将她送走。”
萧容庆霍然起身：“连你自己都不承认你是沈安颜，现在还来管我做什么？”
“以前朕醉心书画你要管，现在朕纳个美人你也要管，朕这个皇帝当得还有什么意思？”
沈安颜仍旧是极平静的模样：“只要不是她，你再纳十个百个进宫我都不会管。”
萧容庆本就耳根子软，再加上杨素素心术不正，这前朝后宫还不定乱成什么样子。
可萧容庆像是入了魔一般：“朕就偏偏要定她了！”
沈安颜攥紧手：“你若这样，我以后不会再管你。”
萧容庆冷笑一声：“沈安颜，你真当缺了你，这大夏朝堂便不转了吗？”
沈安颜闭上眼，良久，嘴角亦露出一抹笑。
“好！”
走出殿门时，杨素素仍等着殿外，似乎是将两人那些争吵一字不落听入耳中。
她面上带笑，眼底却阴鸷无比：“沈安颜，没想到吧？”
“江谦之口口声声说爱你，可就算得知我对你下了毒，也没将我怎么样，还将我送入宫中登此高位。”
沈安颜看了她半晌，露出一个笑。
“我早就没将江谦之放在眼中，不过我还真好奇他许了你什么好处，让你这般心甘情愿为他进宫？”
杨素素神色一变：“不关你的事，我告诉你，待我生下皇子那天，便是我母仪天下之时。”
“倒是你，没了沈安颜这身份，你拿什么跟我斗？”
沈安颜一挑眉，轻声呢喃：“还没死心吗？”
“你在说什么？”
沈安颜看一眼她，露出一个极淡的笑：“没什么，我祝你得偿所愿，早登后位。”
说完她不再回头，挺直背脊走出了大夏宫廷。
清乐早已等在宫门口，一见她便迎上来：“表姐，怎么样了？”
沈安颜摇头：“清乐，我放弃了！”
清乐大惊失色：“表姐，你这是什么意思？”
沈安颜平静又漠然的语气：“大夏有此君主，是天意。”
天要亡大夏，便是她有百十条性命，亦无法阻挡。
清乐脸色一瞬变得煞白无比。
她声音都颤抖起来，一甩裙袖：“我去跟皇兄说。”
沈安颜拉住她：“别去了，无用。”
“你若是想嫁人，我便为你寻一个好人家，你若不想嫁人，便跟我回小天山。”
“届时，我们俩一起游历大陆，未尝不可。”
======第33章======
沈安颜平静至极，没有一丝波澜的模样令清乐都害怕起来。
清乐一时之间泪珠扑朔，六神无主。
沈安颜也不逼她，只是静静拍着她的背：“不急，我三日后离开盛京，你若是想清楚了，便来兰苑找我。”
说完她头也不回的离开。
回到兰苑，她一眼便看到在花树下浅眠的晏轻尘。
她轻手轻脚地走过去，刚站定，那双清澈无尘的眼眸睁开，看得她纷乱的心都平静下来。
对视半晌，她轻声道：“小师叔，我们回小天山吧！”
晏轻尘墨似的眉微不可察地蹙了蹙，冷静地问她：“受什么委屈了？”
这话一出，沈安颜自己都控制不住似的，眼泪大滴大滴落下。
晏轻尘心脏一刺，直起身。
沈安颜抽噎道：“你不要念清心咒了，没有用的。”
晏轻尘无言半晌，从怀中拿出一方帕子。
“我只是想拿帕子给你擦擦眼泪。”
沈安颜拿着帕子一擦，再一看，哭得更凶。
蜀州云锦，这么一点就得要几十金。
晏轻尘都被她哭得有些手足无措起来，他当初在死人堆里将这孩子捡出来时，这人都没落过一滴眼泪。
他声音都不自觉放轻：“到底怎么了？”
沈安颜止住眼泪：“我让你失望了，也要让我母亲失望了。”
联想到她从宫中出来，再从这只言片语中，晏轻尘便抓出了关键信息。
他神色一冷：“大夏小皇帝干的？”
沈安颜沉默半晌，点了点头。
将在宫中的一切说给晏轻尘听后，她垂眸道：“反正，我也只是个活死人，以后便用晏宁这身份生活下去。”
“至于母亲，待我下去，亲自向她请罪。”
晏轻尘思索片刻，冷不丁道：“那你真能看着，大夏百姓就这么陷入水深火热之中？”
沈安颜心一紧，旋即露出一个无奈至极的苦笑。
“我还能怎么办？”
她可以和北狄战，和朝臣斗，也可以跟江谦之虚与委蛇。
可她唯独对上萧容庆，没有任何办法。
晏轻尘看着她绝望至极的眼眸，轻而又轻道：“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沈安颜抬眼看他，就见晏轻尘一字一句道：“君王无道，便取而代之，拨开云雾见青天。”
沈安颜一震。
好半晌她才讷讷道：“可萧氏子嗣不丰，如今只有萧容庆，但凡还有其他人，当初都不至于让他登上帝位。”
晏轻尘冲她摇头：“不，还有一人。”
话音刚落，沈安颜身后传来声音：“表姐。”
沈安颜转头看去，只见清乐红着眼，声音因哭过而有些沙哑。
“表姐，对不起，我不能跟你走。”
“我不能在这样的时候，抛下我的国家。”
“或许我能力微薄，但大夏若真亡了，殉国便是我的宿命。”
沈安颜看向晏轻尘，只见那人嘴角噙着笑。
她心脏剧烈跳动，几乎要跳出胸膛。
又听晏轻尘似在自言自语：“说起来，西疆便曾有女帝治国之历史。”
沈安颜看着眼眶通红却神色坚定的清乐，眼眸一点一点亮起来。
======第34章======
两人对视一眼，晏轻尘用只有两人能听清的声音道：“去吧！”
沈安颜本就不是安分守己，墨守成规的普通女子。
不然当初也不会拼着那么多骂名也要将军权牢牢攥在手里。
他长长吐出一口气：“好，大不了我便为了百姓，再拼上最后一次性命。”
如若不成，下去也算对列祖列宗有个交代。
晏轻尘轻描淡写：“放心，只要我还活着，你便死不了。”
沈安颜忍不住露出一个笑：“那小师叔长命百岁。”
她起身带着清乐往外走：“清乐你来，我有话跟你说。”
看着两姐妹往外走去，晏轻尘骨节分明的手一掐诀，轻声咦了一句。
“这小姑娘的帝星，居然真亮起来了。”
沈安颜带着清乐一直走到盛京城城楼上。
放下望去，王都尽在脚下，人潮如织。
清乐神色仍有伤感，以为她想最后看一眼这里。
“表姐，你为大夏已经做得够多了，去过你自己的人生吧！”
沈安颜没回话，而是道：“清乐，再过半年，你便满十六岁了吧？”
清乐不解她为何突然提起这个，却仍是乖巧应声：“是的表姐。”
沈安颜又问：“你还记得我当初是多久成为沈将军的吗？”
清乐记得十分清楚：“也是十六岁。”
当初沈安颜一过十六岁生辰，便在长公主忠心旧部的拥护下，接管了兵权。
也是因为身份在那里，江谦之才不得不咬着牙娶了她。
清乐语气中隐含羡慕：“若是我也能想表姐一样那么能干就好了。”
说着她神色黯然起来。
沈安颜不敢直接跟她说自己和晏轻尘那惊世骇俗的想法，只能徐徐图之，慢慢给这孩子洗脑。
“清乐，你也可以。”
清乐瞪大眼，沈安颜道：“我会将江谦之手中的兵符收回，将守护大夏的职责交予你手，你敢接吗？”
见清乐怔然如在梦中的模样，沈安颜又提高声音问了一句：“清乐，你敢吗？”
清乐神色坚定起来：“有何不敢？”
沈安颜心中悄然松了口气，脸上也终于露出欣慰笑意：“别怕，我会帮你的。”
清乐脸上一点点露出喜色：“表姐，你不走了吗？”
沈安颜一顿，好半晌才轻轻拥住她：“因为还有你啊！”
“清乐，你一定会做的比我好。”
从城楼上下来，沈安颜看向清乐：“记住我刚才跟你说的话了吗？”
清乐点头：“表姐你放心，我这就去寻伍洋将军，绝不会让你失望。”
沈安颜抚摸了一下她如瀑的青丝：“当年的小女孩也长大了。”
两人分开后，沈安颜又唤人过来询问了一句，而后便往水云间行去。
到了水云间，她径直往江谦之最常去的包房而去。
不顾那些奴仆的阻拦，她一脚将门踹开。
几日不见，江谦之似乎越发清瘦了，那袖袍穿在他身上十分宽大，似乎风一吹，他便能随风而去。
他眼尾有些绯红，看到沈安颜，他问：“你是来兴师问罪的吗？”
没想到沈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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