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
她等不到下次了……
“听话,你脸色不好,正好早点回屋休息。”
傅明远的话看似关切,却带着不容拒绝。
沈昭宁没感觉到半点温暖,整个人被生生钉在原地,眼睁睁看着他半搂着朱玉香离开。
他们两个,一个挺拔,一把明艳,绯红的官服穿在身上,般配的像是新婚夫妻。
喉间一股腥气要涌上来——
“咳咳!”
她扶着门框止不住咳,咳声惊飞了树枝上的麻雀,可还没到院门的傅明远却没有回头看她一眼。
她失魂落魄走出书房。
满院的红灯笼在冷风中摇晃,上面她亲手写的“锦瑟和鸣”格外讽刺。
不久,丫鬟愤愤不平走来:“夫人,我听说今晚大人要带朱玉香去丰乐楼赏月,哪有办案去那里的……”
整个京都的人都知道,丰乐楼是夫妻专属赏月之地,为了祈福一直恩爱到白头。
沈昭宁死死攥着自己心口,压下胸腔奔涌的疼。
缓了半响,才开口:“备车,去丰乐楼。”
很快,丰乐楼。
沈昭宁忍着情绪,直奔最高一层。
高楼雅致,丝竹阵阵,确实是赏月的好地方。
刚一上楼,她一眼看到了对面的雅间内,朱玉香坐在傅明远身上,两人都拿着酒杯,嘴唇贴的很近。
“嘭!”
沈昭宁踉跄一步,撞上栏杆。
闻声,傅明远锐利看过来。
四目相对,男人眸色一暗,推开朱玉香走了出来,却蹙眉冷说:“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第2章======
只一句,激得沈昭宁双眸发红。
“我不来,怎么知道你说的忙,就是和女下属喝酒调情?”
她少有跟傅明远这么说话的时候,可此时此刻,她不想再装聋作哑。
谁知傅明远却眸光一寒,抬手死死抓住她手腕:“使什么性子,你忘了一年前沈尚书胡言乱语的下场了?”
话如利刃,骤然刺的沈昭宁面色发白。
一年前,她的尚书父亲犯了错,沈家被满门抄斩,只因她是外嫁女,又有傅明远跟皇上求情,才留了她一命。
傅明远明明知道这是她心里永远的痛,为什么要重提?
心口泛上密密麻麻的疼,沈昭宁的眼眸渐渐湿润。
触及她的泪光,傅明远心头一软,随后松开手,冲跟上来的丫鬟吩咐:“马上送夫人回府。”
说完,他进入包厢,嘭的关上了门。
沈昭宁被强行带回府。
寝房。
她挥退丫鬟,再也支撑不住,呕出一口鲜血。
鲜血溅在红色的鸳鸯被上,一时不知道那个更红。
抖着手去擦,可越擦,被子越脏。
下一瞬,她终于忍不住伏倒,压抑的哭泣慢慢传出。
成婚三年,鸳鸯被依旧崭新,是她低估了人性的善变,还是如今的她已经不配傅明远的爱?
入夜到天明。
沈昭宁哭了一夜,等到第二天清晨,阳光透过纸窗照进来,她的脸上都是泪痕,一双眼睛像是坏了的杏子,红肿的厉害。
外面一阵脚步声。
她以为是傅明远回来了,不由自主站起来。
“明远?”
“吱呀”一声,走进来的却是丫鬟。
沈昭宁白着脸看向门外,眸光一点点黯淡,她捂住嘴,又咳了咳:“大人呢?他还没回来吗?”
丫鬟面色不忍,但还是支支吾吾说:“……外面都传遍了,大人昨晚和朱玉香离开丰乐楼,又带人去了京都最大的青楼,一夜都没有出来。”
沈昭宁忽然觉得胃里有些抽搐,不由扶住了身边的丫鬟。
“夫人,你没事吧?”丫鬟有些慌。
沈昭宁推开人,转头逃也似的奔出了房。
青楼是男人寻欢作乐的地方,他带着朱玉香一个女人去,也是为了查案?
不料,刚跑到走廊就迎面遇上步伐匆匆的傅明远。
对视间,男人那满身熟悉的女儿香,逼得她浑身发颤。
她颤抖着,抬手指着他衣领处的玫红色口脂,声音里带了哭腔:“为什么要把这种东西带回家?”
傅明远像是才察觉到,地头看去,脸色骤然一变。
再看着双眸红肿的女人,他眼里闪过真切的慌乱,用大掌贴着她的脸小声道:“昭宁,你听我说——”
沈昭宁却将他向外推:“傅明远,我都快死了,你为什么不能让我走的安生一点?为什么要我看见这些!”
傅明远脸色一变:“多大的人了,还说这种气话咒自己?”
沈昭宁死死攥着心口,泪眼嘲讽:“我说实话你竟然也不信了,那你还记得你当初承诺,你这辈子只娶我一个,绝不会负我吗?”
傅明远眉头一拧,沈昭宁在他面前从来贤良柔顺,很少有这样没说话带刺的时候。
可他要解释她却不听,翻过去旧账有什么用?
直言:“我从没忘记我说的话,所以即便成婚后,你一直没生下孩子,我也从未纳妾。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沈昭宁一僵,强行忍住的委屈终于止不住,眼泪大颗大颗滚落。
不纳妾,就可以和朱玉香逛青楼厮混?
一切竟成了她的错?
原来年少的情意,只是她一个人的痴梦罢了。
那她何必留在这里,做个跳梁小丑?
她攥着手心,死死稳住自己快要倒下的单薄身子,凝着男人一字一句决绝说:“耽搁你的子嗣是我不对,我们和离吧。”
======第3章======
说完,不顾傅明远是什么表情,沈昭宁就跌跌撞撞跑出了府。
全身上下的骨头都在发痛,她干脆去酒馆买了一坛子酒,一边走一边往自己嘴里灌。
什么贤良淑德,她都不要了。
只求这酒,能让她止住痛苦……
街上的人看到了她,纷纷议论。
“这不是傅统领的正妻沈氏吗,这是疯了不成?”
“难怪傅大人整日和女下属混在一起,有这么个善妒不给纳妾,还是罪臣之女的不堪正妻,我也厌烦。”
厌烦吗……
可从前,傅明远说她是世上最妍丽的女子,值得最好的郎君。
胃里的烈酒渐渐发挥作用,她的视线逐渐模糊。
恍然间,她好像见到熟悉的高大的身影奔来——
“明远……夫君?”
“你还要不要命了!”
一道陌生的责备,惊碎了她眼中的残影,沈昭宁这才看清,来人是一直给她治病的神医楚鹤汀。
她被带去医馆,被喂了醒酒丸和扎上安神银针。
但她的眼泪却止不住。
一滴一滴,氤氲着红色的血丝。
这是天人五衰的迹象,楚鹤汀取下她掌心的银针,告诫:“不想痛死在医馆,最好止住泪,平息悲痛。”
沈昭宁抬头,白如纸的脸都是破碎。
“我也想,可是我不知道该怎么做到……”
她揪住心口,凝着眼前人,眸光却空洞:“楚神医,你有没有喜欢过人?”
“……有没有人跟你发过誓,他告诉你,告诉你他这一辈子都不会负你?生生世世都只要和你在一起?”
“啪嗒,啪嗒”
血泪滚落,殷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