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永远是突然降临的。只有从来没爱过的人才以为爱是一个感情渐变的过程。爱是一种天赋。”
第一次在电影里听到这段台词的夏汐并不懂什么是爱,也不懂怎么去爱一个人。
她一直觉得自己缺乏这种天赋。
后来,她才明白,当那个真正对的人出现时,爱这种难得的天赋会突然降落。她会感知到对视的那一秒是如何的惊天动地,会知晓原来所谓爱情,真的是非他不可。
那怕这个人对于爱情是如此冷漠与笨拙。
——《月亮奔我而来》 文/玥十六
九月的宜安多雨。
天空连着阴沉了几天,直到月末才总算放晴。雨后的晚霞是绚丽的金紫色,透过玻璃窗,把挂在天上的霞光晕染在了医院的走廊上,铺开一条金灿灿的河。
夏汐下了手术台,换好衣服后打开手机,屏幕上立刻弹出好几条闺蜜乔灵的未接电话和微信消息。
夏汐眉头微蹙,点开微信——
【汐汐,我和言喆分手了。】
夏汐只看了这关键的一条,便切出屏幕,心里提起一口气,边给乔灵回拨电话,边快步往办公室走。
她拨到第五个电话才总算打通,电话那头乔灵的声音伴随着嘈杂靡乱的舞乐顺着听筒传入夏汐的耳朵中。
“汐汐……你下班了?”乔灵含含糊糊地说着话,声音里显出醉意。
夏汐无意识地握紧了电话:“你现在在什么地方?”
“我?”乔灵憨乎乎地笑了两声,却难掩语气中的悲凉和任性:“我在找男人啊。他言喆都能背着我找女人上床,我为什么……为什么不能找个男人玩玩啊?!”
“乔灵!”夏汐声音里带着几分愠怒。
夏汐很少直呼乔灵的大名,现在她是真的担心她会出事。
乔灵酒醒了一瞬,声音低了下来,乖乖地报出了地址:“我在瑰宴。”
听到这个地点,夏汐的心咯噔一下。
接着乔灵的手机便没电了。
夏汐盯着漆黑的屏幕叹了口气,然后收起电话,急匆匆地换好衣服。
她刚走出办公室就撞上迎面而来的骨科医生,林霁。
见她一副神色慌乱的样子,林霁咽下了反复练习许久的晚餐邀约的开场白,转口问候道:“夏汐,你是有什么急事吗?”
“嗯,我朋友有点事儿,我赶着过去。”夏汐朝他礼貌一笑,便转身小跑了起来。
被她低低挽在脑后的头发随着她小幅度的动作而散落几缕,而她的脚下,正是被霞光晕开的“河流”。
林霁的心微微一动,随即快步跟了上去。
—
“瑰宴”是宜安的一家高档会所,分为上下两层。其中第二层只有会所的高级 vip 客户才有资格进入。
夏汐刚走进会所一楼,就下意识捂住鼻子。里面的烟酒味儿和劣质的香水味混在空气中,令习惯了医院消毒水味道的她顿感不适。
她从包里掏出一只白色口罩戴上,然后摸索着朝里慢慢走去。
头顶的灯光越来越暗,聒噪的音乐声和舞池中扭动着的男男女女的尖叫欢呼声相融,撞击着夏汐的耳膜。
她穿着简单的白色卫衣和牛仔裤,干净的气质与这靡丽折堕的氛围格格不入。
宛若一株盛开在罂粟田里的百合花。
暗紫色灯光照着卡座上喝酒玩游戏的男女,暧昧勾缠中藏着不为人知的交易,推杯换盏的瞬间有些人的命运就此改换。
潮闷的空气里包裹着罪恶神秘的气味,随着夜色降临,愈来愈浓。
夏汐在这里待得不过几分钟,就觉得自己像是被一张无形的密网给悄悄缚住,心中闷沉,后脊沁出了一层薄汗。
她嗅觉比较灵敏,虽戴着一层口罩,却还是敏锐地感受到了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奇怪的味道。
那味道并不难闻,反倒有种勾人的魔力,像是一种引人堕落的危险毒药。
令她的头脑变得稍有些不清醒。
她晃了晃脑袋,稳住目光在卡座里巡视,视线顿在一个有些熟悉的背影上。她刚想走过去确认,却被身前的一个脸上有刀疤的男人堵住了路。
刀疤男略有醉意,嘴角勾着不怀好意的笑。他眯着眼,油腻的眼神在夏汐身上来回游移,啧啧道:“身材不错啊妹妹。”
夏汐往后退一步,强压住胃里泛起的催人发吐的酸意,努力保持镇定,手慢慢朝包里伸去,当指尖触碰到冰凉的刀刃时,夏汐的心才微微安定下来。
“我注意你很久了妹妹,来这里找人吧?”刀疤男边说着,边摇摇晃晃地朝夏汐靠近:“这里哥哥熟悉,我帮你找,好不好?”
夏汐偏过头,淡淡拒绝道:“不用了。”
她抬脚就想走,却被刀疤男又一次堵住路。
很显然,他的耐心已经消耗殆尽。
他抬手就想扯夏汐的口罩,却被夏汐一下子攥住手腕的关键部位,她一用力,便听他的骨头咔哒一声。
刀疤男气急败坏地骂道:“臭婊子,敬酒不吃吃罚酒!”
只见他举起另一只手,夏汐握紧了包里的小刀,心中的弦瞬间绷紧。
然而,在她掏出防身小刀的上一秒,一个身穿黑色制服的男侍从先一步制止了刀疤男。
夏汐绷起的神经慢慢松下,紧握着小刀的手也缓缓松开。
男侍从毕恭毕敬地做个“请”的手势:“飞哥,杨先生请您去二楼。”
刀疤男动作一顿,酒醒了大半,随即抬眼往二楼望去,看清那人时,脸上顿时绽开殷勤的笑容,把酒瓶一扔就屁颠屁颠地跑上了旋转楼梯。
或许是好奇心在作怪,夏汐鬼使神差地抬头往那个方向望了一眼,而就在这时,头顶的灯光突然变暗,环绕着的音乐节奏也变得舒缓起来。
走廊上站着三两男人,她不知道那位是男侍从口中的“杨先生”,但她只能看清一人。
男人一身瑰色西装,长身玉立于回廊之上,显露出的气质矜贵不可攀,高深莫测。他的半边身子隐于纸醉金迷的暗色里,另一边却被旋转变换的灯照亮。
从夏汐这个角度看去,刚好能看到他被照亮的那一侧。
他整个人松散地半靠在木栏杆上,一只手里摇着一只红酒高脚杯,另一只手支在栏上。他嘴角衔着星点玩世不恭的笑意,眉眼低散,漫不经心地偏着头和旁边的人说话。昏暗的光线里,隐隐可见他优越流畅的侧脸线条。
他就站在那黑白交界处,举手投足间满是风流,令夏汐的脑海中突然蹦出高中背过的韦庄的一句词——“骑马倚斜桥,满楼红袖招。”
明媚张扬又满目荒唐。
只消看一眼,心渐迷转。
似是察觉到夏汐的视线,男人眼神倏地一偏,刚要搭上她的目光时,她却立刻移开。
他微微愣了下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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