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不稀罕你这些东西,你要是实在对我不满意,那就找人再生一个吧!”
“你……”
陆长河大步越过陆隋上了楼,转过拐角又补充了一句,“不准找乔西!”
话音方落,陆隋的烟灰缸已经砸到他脚边了,碎成一片狼藉。
……
我看得目瞪口呆,一时不知该如何进退。
陆隋深呼吸几口,无奈地捏了捏眉心,“他的叛逆期为什么这么长,还是说中二病是绝症啊?”
“……您懂得还挺多,但您有没有想过……可能是遗传?”
原本是想开个玩笑缓和一下气氛,陆隋却瞬间沉下脸,眼中漫上悲凉,转身回了卧室。
他似乎更瘦了些,睡衣下的脊背都显得单薄,脚步也些微踉跄。
我后知后觉是闯了祸,但说出去的话又没办法收回,只能硬着头皮去敲门。
“陆叔叔,您是不是又不舒服了……”
里头半晌没有回应,我想起方才他略显苍白的脸,立刻从外推开了门。
陆隋面朝下倒在床边的地毯上,双眼紧闭,已经失去意识。
第7章
赵医生亲自跟着救护车前来接诊。
他是陆隋的老朋友也是主治医,多年来一直负责陆隋的肝癌治疗。
发现时是初期,陆隋遵从遗嘱戒了酒,也积极配合治疗,病情控制得很稳定。
直到半年前,他父亲去世。
葬礼当晚,他把自己关在书房里打砸了一顿,连续几天都没吃饭,而后变得比从前更忙碌。
加之儿子也不听话,连爷爷的葬礼都没露面,让他整个人都阴郁起来,情绪极其不稳定。
某次吃饭时突然吐了血,去医院检查才发现他早就偷偷停了药,病情也加速恶化。
赵医生提出要尽快准备做换肝手术,但匹配的肝原难求,陆隋沉默许久,突然说到了我。
“给乔西试试吧,她应该可以。”
我一头雾水去做了配型,果然匹配,突然明白了陆隋当初主动招我进公司,或许正是为了这一遭。
不能说他自私,只能说他是个精于算计的商人。当初给予我的恩惠,要以另一种方式收回。
考虑到对他声誉的影响,他提出让我成为他的合法配偶后再为他进行移植,并且要绝对保密。
我同意了,他却似乎并不着急办理婚姻登记,手术时间也一拖再拖。
直到陆长河回来,直到把自己拖进了医院。
病情自然瞒不住了,陆长河颓然地靠坐在墙边,似乎还没从震惊中回过神来。
我顾不上他,只是抓着面色凝重的赵医生,“请您尽快为我们安排肝脏移植手术。”
赵医生摇头,“他骗你的,你从来都不符合配型。”
陆长河闻言霍地站起,狠狠捶了下墙,嘴唇颤抖:“他到底想干什么啊,骗乔西还瞒着我……简直不把自己的身体当回事!”
说话间才终于反应过来,三两步冲过来,“对,还有我啊,换我的肝啊!我是他儿子,一定可以的,快啊!”
赵医生默了一瞬,下定决心般叹息,“你也不行,陆隋他……不是你的生物学父亲。”
一句简单的话犹豫惊雷劈在我和陆长河头顶,片刻后,他暴怒着低吼出声:“你胡说什么!”
我按住他,忽然想起了陆隋昏迷时手里捏着的那张泛黄的旧照片。
一位温柔娴雅的年轻女子怀抱着一个百天大的男婴,怔怔地看着镜头。
那男婴正咧着嘴哭,眉眼依稀可见如今的模样,那女子却是全然陌生的。
……
病房里传出细碎的响动,是陆隋醒了过来。
我三两步走进去,陆长河却站在门口踟蹰,一副不敢靠近的模样。
陆隋轻笑着看向他,“别生爸爸的气了,我没有真的要娶你的心上人。”
“我实在拿你没办法了才会用乔西做饵引你回家。可惜还没来得及手把手教你,就要把整个陆家的重担压在你身上了……”
陆长河走过来在床边蹲下,紧紧盯着陆隋,“赵叔叔说的是真的吗,我不是你亲生儿子?”
陆隋顿了顿,朝我伸出手,我很快反应过来,从口袋里掏出那张旧照片递过去。
他轻轻接过,珍爱地摩挲着,眼中泛出柔和ʝ的光,似乎隔着世间岁月再次触摸到了心爱之人。
照片上的女子是陆隋的初恋,也是陆长河的母亲,周慧。
她自幼父母双亡,由小姨抚养,多年寄人篱下的生活让她温柔而胆怯,热情却自卑。
这样的反差是双刃剑,对于陆隋是新鲜的吸引,也是致命的伤害。
陆隋的父亲看不上周慧的出身,以陆隋的前途为胁,迫使周慧退缩了。
她不告而别,躲去了小姨打工的地方,就此与陆隋天各一方。
小姨见她整日失魂落魄的什么也干不了,反而要消耗家里的口粮,便急着托了人给她找婆家。
结果被小镇上出了名的混混看上,准备了彩礼亲自上门提亲,其实就是逼婚。
小姨知道他的钱财来路不正,品行更是烂透了,但一来不敢惹他,二来又实在嫌弃周慧累赘,便答应了。
周慧得知后闹得很凶,小姨便偷偷给她下了药,推给了混混生米做熟饭。
一夜间,盛放的花儿就此碾落成泥。
她想过死,但是被小姨看住了,直到发现她怀孕,告知了混混,一起强迫着她生下了孩子。
然后又为了礼金多少吵得不可开交,似乎她只是一个旧了脏了就不值钱了的破布娃娃。
她抱着孩子哭了一场,在孩子百天之后将他送到了陆隋手上,然后自杀身亡。
陆隋一直都恨周慧,直到父亲去世前说出了真相,他才查到了这些事,才知道她受了多大的罪。
但周慧给他的信中却只字未提,只说对不起他,所以将她的儿子送来给他尽孝,就当替她赎罪了。
陆隋接下了孩子,亲自给他取名,离了婚独自抚养他长大。起初时常会透过他寻找他母亲的影子,后来渐渐也会忘记他不是亲生的。
……
陆隋将照片递给陆长河,“我之所以和你说明这些,是想让你知道,你母亲给了你生命,也用尽她的所有来保护你了。至于其他人你不用再意,你就是我陆隋的儿子。”
陆长河抿唇,眼泪簌簌滴落在旧照片上,“有什么用,我又不能给你换肝。”
还是一贯的顶嘴,向陆隋表明他没受什么影响也没任何改变,我却知道他心里的滔天巨浪。
伸出手按在他肩头,感觉到他细微的颤抖,脊背崩得很紧,像是一把随时会断裂的弓。
陆隋少见地摸摸他头顶,“肝源继续等就是了,倒是你,要好好工作赚钱给我治病。”
恰好此时,我手机备忘录便响起了提示音,是今天的董事会,陆隋便让陆长河代替他去参加。
等陆长河出门后立刻皱着眉,捂住肚子蜷缩起来,冷汗涔涔而下。
我连忙叫来赵医生,给他打了止疼针,又喝令他要好好休息。
陆隋嬉皮笑脸,“我什么都没安排好,怎么休息,时间不多了,万一醒不过来呢。”
我胸口酸胀,咬紧唇,“您刚才是骗陆长河的吧,其实您根本就没打算找肝源做手术是吗?”
第8章
室内陷入沉默,许久之后听到陆隋的一声叹息,“乔西,我很想她,我想去见她。”
“我这一生碌碌无为,唯一庆幸的是我从来没有看错过人——我爱的人,我选中的你,还有我的儿子。”
“长河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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