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知下咽的一瞬间,我吐了出来。
季沉表情错愕,我立刻从凳子上站了起来,抱头躲到角落。
“对不起对不起,我会吃下去的,不要打我!”
众人皆惊,陆母的眼泪再次流下来,过来抱我:“是不是那些人虐待你了,囡囡,告诉我是不是?”
陆父带着季沉也走了过来,陆父神情不忍,看着我满是心疼。
季沉却皱着眉,一言不发,脸阴沉得不像话。
这是什么意思?绑架犯不是威胁过陆家,说如果不交赎金,便让他们的养女尝尝被欺凌的滋味吗?
现在为什么又来问我,是不是遭受过虐待?
其实给我吃一个搜馒头,一碗馊饭也不算虐待,毕竟我之后吃的,都是像泔水一样的东西。
只是我太害怕了,害怕自己的命掌握在季沉手里的感觉。
绑架犯亲自跟他交涉,他却选择放弃了我,他是如此恨我。
我想,生理上的恶心,就是这样来的吧。
饭后,我被叫去陆父的书房。
陆父一改往日在商场上的雷厉风行,耐心和蔼地问我:“囡囡,你从小就喜欢季沉,现在还喜欢吗?”
我连忙摇头,很卖力,脸上的肉都开始痛。
喜欢季沉七年,卑微七年,痛苦七年,可我不长记性啊,所以这次,这次才经历了地狱一般的报复跟折磨。
我不敢喜欢季沉了。
陆父得到我的回答,沉思了片刻,遗憾地说:“唉,算了,做不了陆家的儿媳妇,但你永远是陆家的女儿,囡囡这么好,这么漂亮,是季沉那小子没有福气。”
他从抽屉里拿出一张银行卡:“这是你父母留给你的,里面是四百万,他们让我保管,说等你长大了,就交给你做嫁妆。”
四百万,赎金也是四百万。
被绑架的日子里,我也曾怨恨过父母,为什么他们没有把我一起带走,让我平白遭受这样的折磨。
原来,原来他们早已留下能够让我好好活着的保障,他们是如此爱我。
我将拇指放进嘴中啃咬,防止自己哭出声。
“谢谢叔叔。”
从书房出来,已经晚上八点了,我朝我自己的房间走,却在半路碰到季沉。
他看出我的意图,对我说话的语气意外地柔和:“今晚程雪住你房间,你去住我旁边的客房。”
原来是为了程雪。
我点点头,开始往反方向走,最初住进陆家的时候,季沉讨厌我,搬去了离我最远的房间,一个最东,一个最西。
可我的房间是陆家请过顶奢设计师装修过的,客房万不能比。
但终究是陆家的东西,季沉让我让,我便让。
没走两步,季沉叫住了我:“时晚,你现在怎么这么听话?”
我回过头,发现他的表情带着嘲讽,又像是担忧。
“我...抱歉...”我迟疑地开口,除了不停的道歉,我根本不知道跟季沉说什么。
“这是你今天第三次跟我道歉,你很奇怪。”季沉走了过来,俯身抬手探向我的额头。
我像触电了一般快速弹开,níng?méng等我扶住走廊栏杆的时候,双腿发软,几乎不能站立。
季沉像看疯子一样看我,神情变得不耐烦。
我强压制住声音中的颤抖,说道:“我...我明天就会搬出去住,已经跟陆叔叔说过了。”
本以为季沉听见这个消息应该会很轻松,放我一马,谁知他却变得生气起来。
“搬出去?为什么?......我不过就是让程雪住了一下你的房间,她是客人,你让让她怎么了?”
我慌忙摇头:“不是的。”
季沉阴沉着脸朝我走过来,一把拉住我手腕,拽向最东边的房间去。
“跟我过来,我有话跟你说。”
恐惧感汹涌地淹没了我的大脑,我带着哭腔掏出陆叔叔刚才在房间里给我的银行卡:“对不起,我有钱,不要打我。”
“我有钱,不要打我。”
季沉惊愕地回过头,我已经瘫坐在地上,手腕还举高着被他捏在手里。
“时晚,你在说什么?”
此时我的嘴唇已经咬得发紫,看着季沉逐渐放大的脸,我渐渐回忆起绑匪辱骂我的话:陆家的一条狗,妄想缠着主人。
“季沉哥哥,不,陆总,我不会再缠着你了,我再也不敢了。”
季沉终于意识到我的精神状况有些不太对劲,他的动作变得轻柔了很多,揽住我的腰,把我从地上抱起来。
失重感令我下意识搂住季沉的脖子,他的严肃神色终于有一丝松动。
“时晚,我不是不让你缠着我,只是...”
话还没说完,走廊的房门“啪嗒”一下打开,程雪从我的房间里探出头来,里面灯光明亮。
她捂着嘴,表现得有些惊讶:“陆总,时小姐。”
季沉不悦:“房间给你了,还有什么事?”
程雪有些委屈地回答:“是美国那边分公司的一个视频会议,需要陆总您亲自参加。”
季沉看了一眼怀中的我,无奈放下,我身体僵直,说不出话来。
“你去我房间等我。”
季沉留下一句话后,朝程雪走去,俩人进了房间,关上门。
明亮的光线消失在走廊,我劫后余生一般,冷汗早已浸透背后的衣服。
季沉不会再回来了,因为我知道程雪的手段,无数次,我的生日、我的毕业典礼、他都是这样被程雪叫走的,或许他真的想走,也是真的不想回来。
而我也要尽快离开,去一个看不见季沉的地方,我生怕再跟季沉接触,会精神崩溃到疯掉。
在客房的床上呆坐到凌晨三点,隔壁季沉的房间内没有传出一点儿动静。
在此期间,我用陆母新买给我的手机,登录app,找到了一个安保不错,正在往外出租的公寓。
天刚蒙蒙亮,陆宅内寂静无声,我拎着皮鞋,光脚出门。
走到外面,我忽然看见季沉的车旁边,靠着一个人,正在玩儿手机,我心下大惊,很怕那个人是季沉。
那人也听见了动静,朝我看来,我才发现,是奕成。
我装作无事发生,越过他,走到道边准备打车,他却跟了上来。
“时小姐?”
“......”
“陆先生知道你...”
“能不能不要告诉季沉?”
我按耐住激动,明明只差一点儿,差一点儿就可以逃离了,为什么偏偏碰上了他。
奕成有些摸不到头脑:“陆先生会担心的。”
我努力摇了摇头,开始脱衣服。
奕成忙不迭退后,随即别过头去,耳根发红:“时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