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晋明全当没听见。
他抓着殷景翊的后脖颈又将人给拎起来，殷景翊眼角鼻梁全破了，血汩汩往下流，除了痛呼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褚晋明就这样看着他，另一只手指向了地上的担架：“她是你的谁？”
殷景翊从没这么恐惧过，整个人止不住的打颤：“我、我姐姐……”
“从你得知家里着火到逃出来后的这段时间里，你有没有想起过她？”褚晋明的声调还是平稳的，但只有离他最近的殷景翊才能看清他眼里隐忍的愤怒。
殷景翊心脏骤然停了一拍，感觉自己好像被逼着站在悬崖边就要跳下去一般。
他不敢回答，因为他从没想起过来殷韵嫣。
是直到褚晋明冷着脸质问“殷韵嫣呢”的时候，他才发现少了个人。
他不回答，褚晋明就不松手。
一旁的殷母感觉褚晋明像是要把她儿子掐死一样，忍不住靠近了一步：“褚先生，韵嫣的死我们也很心痛……”
“心痛？”褚晋明冷声打断她，语气里的讥讽丝毫不掩饰。
他把殷景翊随手往外一扔，走到殷母面前居高临下的睨视着她：“她是你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她是你的亲生女儿，但你说你对她的死很心痛？别装了，那才是心痛的表现。”
他说完，转手指向一个人。
众人齐齐看过去，只见褚家的管家站在最偏僻的一个角落掩嘴哭泣。
也是在这个时候，所有人才发现她的哭声断断续续持续了很久，只是没人在意，下意识给忽略了。
殷母的表情瞬间变得难以言喻。
褚晋明面如冷霜，再没多看一眼这一家子虚伪的面孔。
他撤回步伐离开殷母，走回到殷韵嫣的尸体旁。
“三天时间，找出放火的人。如果你们找不到，等我找的时候，殷氏就不是被收购那么简单了。”
第13章
褚晋明冰冷的声音落下，殷家所有人的神情都变得复杂难言。
但他毫无疑问并不在意。
他对大院的守卫做了个手势：“把她带回褚家。”
再转身对管家稍稍放轻了语气：“李妈，你带他们去东院，好好安置她，在葬礼开始前别让人打扰她。”
管家忙擦了眼泪点头：“是，是，褚先生，都交给我吧。”
两个守卫听命去抬殷韵嫣尸体的担架。
刚抬起，殷明诗站出来：“褚先生，你带走我妹妹的尸体要做什么？她是殷家的人，就算安排葬礼也是我们家的事。”
褚晋明掀眼看来，目光尖锐寒冷：“她不是了。”
殷明诗怔住。
而褚晋明已然收回视线，转身离开。
这一场骇人的火灾事故至此仿佛终于结束。
但殷父看着变成废墟的大宅，耳边回响起褚晋明的话，心头只发凉。
而殷母忙拉着殷景翊坐上救护车，拉着护士赶紧给她儿子处理伤口。
只有殷明诗看着刚才放在殷韵嫣尸体的那块空地，问出了所有人心中最想问的那个问题：“褚晋明不是残了吗，他怎么站起来的？”2
没人能回答她。
……
褚家，大宅客厅。
褚晋明坐在沙发上脸色冷沉一言不发，一直跟在他身后的步月歌也不敢轻举妄动，只能站在默默站在一旁。
没一会儿，管家走进来：“褚先生，一切都安置好了。”
褚晋明低应了声：“那李妈，你早点回去休息吧，注意身体。”
殷韵嫣从小就在殷家不受宠，又经常被殷家夫妇遗忘，所以童年几乎都是在褚家度过的，是管家李妈看着长大的。
管家不能说已经把她当成自己的孩子，但也是当成了一家人。
她怎么也没想到殷韵嫣这么年轻就会离世。
想起那几乎快要不成人样的轮廓，管家眼眶又红起来。
她忙给擦去，朝褚晋明点了点头：“好，褚先生，您也早些休息。”
说完就转身离开。
助理还没走，他先是看了眼步月歌，而后视线落在褚晋明的腿上，犹豫开口：“褚总，您今天……”
话说了一半，褚晋明忽然抬眼看向步月歌：“起火之后你为什么会出现在殷家？”
步月歌愣了愣，垂在身侧的两只手不自觉蜷了蜷：“褚先生，原因我解释过了……您是不是不相信我，觉得火灾和我有关系？”
褚晋明毫无情绪波动的收回目光：“这是你自己说的。”
步月歌心里一个咯噔。
她还想再开口时，褚晋明站起身喊了助理一起走进了书房。
咣当一声，关门的声音在安静中格外清响。
那一瞬间步月歌紧绷的身体立刻松软下来，她扶住沙发把手，低头深深呼吸了好几下。
再抬头看向书房的方向时，她的眼里闪过了一抹精锐的光。
另一边，书房里。
助理站在书桌前，垂眼恭恭敬敬的看向褚晋明：“褚先生，您今晚暴露了双腿无病可以正常行走的事情，很多人都看见了，恐怕……”
褚晋明抬手拦住他话头：“这件事我心里有数，我想让你去做另一件事。”
说着，他将一份文件顺着桌面滑去助理面前。
助理一目十行的看完，脸色瞬间微变：“褚先生，这……”
褚晋明挥了下手：“按照我说的做。”
第14章
褚晋明和助理在书房聊了很久才出来。
等他们出来时，步月歌早恢复成什么事都没发生的样子，仍静静站在刚才的地方。
助理走出书房后就直接离开了褚家。
而褚晋明又坐回沙发。
他双腿岔开，右手肘抵在右膝盖上，左手抬起去拿茶几上的热水壶，就要把热水往茶壶里倒。
步月歌几步走上前握住褚晋明的手腕，就像刚才阻拦他掀起白布一角那样。
“褚先生，已经很晚了，现在喝茶的话您等会儿就睡不着了。”
褚晋明任由她把自己掌心里的热水壶拿走，整个人向后倾，直到背脊靠上绵软的真皮沙发背，他才淡淡瞥向她：“这么关心我？”
他语气明显刚才问她为什么在殷家时不一样，好像又回到了两人平时相处的样子。
她提着的那口气舒了出去，脸上也带上笑容：“我跟着褚先生，就是褚先生的人，怎么能不关心褚先生的身体呢？”
步月歌自认为自己的语气、言语和神情都没有问题。
但说完，褚晋明却没再开口。2
他右手撑着侧脸，就用那样平静却瞧不清情绪的眼睛看着她。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步月歌越发坐立难安，感觉自己就像是一直被盯上的猎物，下一秒就要死在猛兽的利齿间一般。
她趁着俯身把热水壶放回茶几上的功夫急忙别开眼：“褚先生，今晚发生了这么多事，您早点休息吧，我……我也先走了。”
她撑着沙发就要站起来。
“啪”的一声，褚晋明却直起身子抓住了她的手臂。
“我让江泽先回去了，没人开车送你。”
江泽是褚晋明的助理，就是刚才离开的那个人。
步月歌抿了抿唇，一时拿不准他话里的意思，只能犹豫开口：“没关系，我可以打车……”
褚晋明淡淡打断她：“今晚留下来吧，先睡客房。”
话毕，步月歌当即怔住了。
她跟在褚晋明身边算算也快有三个月了，虽然对外别人都以为她是他的新女友，但其实他没说清楚过两人之间的关系，也从来没主动碰过她。
他们最亲密的时候，是殷韵嫣回来那天，她故意亲了他脸的那次。
他不说不做，她就也不敢逾越。
所以当听到褚晋明让她留在褚家过夜时，步月歌的眼睛里很明显升起喜悦。
不过她也知道不能太喜形于色，垂眼含羞道：“我听褚先生的。”
下一秒，她侧脸忽然覆上一抹冰凉——
是褚晋明用左手捧住了她的右脸。
“今天她打你那巴掌疼吗？”
步月歌怔了好几秒，反应过来他说的是殷韵嫣。
她摇了摇头：“不疼……说到底是我做错了，我只跟褚先生认了错，但没来得及和韵嫣道歉，她生我的气也是应该的。”
“她离开后我就想求她原谅，但她一直不接我电话，所以我才去殷家，却没想到……现在我再也没机会和她道歉了。”
步月歌说着，连眼角都红起来。
不想下一秒却听褚晋明说：“她死了，为打你一巴掌付出了代价。”
第15章
步月歌浑身一僵，猛地抬眼看向褚晋明。
嘴唇翁动半天，她犹豫着吐出几个字：“褚先生，她的死难道……”
像是知道她要问什么，褚晋明接过话头：“和我没关系。”
他神情冷淡，与往日并没什么区别，看上去也让人相信。
可是刚才那句话实在是太奇怪了。
就好像殷韵嫣是因为打了她一巴掌才死的。
而步月歌还记得不久前在殷家时，褚晋明为了殷韵嫣而对殷家人做的事说的话。
前后太矛盾了……
可她没法从褚晋明的脸上看出一点破绽，只能迟疑的点头：“我相信褚先生。”
褚晋明松开手，重新靠回沙发：“行了，你先去睡吧。”
步月歌顿了顿，还想说点什么。
但是看他轻合上了眼，她就把要说的话给咽了回去，然后起身离开。
临走时，她还转头悄悄看了褚晋明一眼。
不过依旧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