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惜暗松口气,跟着许沉一起来到路口处。
这才注意到,路边那辆低调又不失奢华的海蓝色魅影。
许沉拉开后车门,宁惜一眼就看到坐在后座的江律。
三件套的黑色西装,越发映得男人面色如玉。
坐在后座上的江律,从头到脚,都透着上位者的矜贵。
他正靠车座上翻手机,宁惜坐进来的时候,不经意地扫过他的手机屏幕。
他似乎是在看照片,照片里是一个女孩。
十五六岁的青春少女,白衣白裙,长发飘扬……
和坐进车内的宁惜,有七八分神似。
看到宁惜,江律将屏幕锁屏。
宁惜没有看清照片里女孩子的脸。
许沉关上车门,留在车外。
江律拿过膝盖上的文件,递给她。
“这是婚前协议。”
宁惜并没有意外。
两人只是合作,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结婚。
对方保护自己的资产,签订婚前协议无可厚非。
接过文件,她仔细翻看。
合同写得很清楚,她的股份婚后由江律监管,盈亏收益还是她的,江律并没有借机压榨她。
注意到文件上“乙方需要尽夫妻义务”这行字的时候,宁惜翻页的手僵住。
江律斜睨着她捏着合同,细白的手指。
转了转指间,一直没点燃的烟。
“我可不是柳下惠,宁小姐现在反悔还来得及。”
如果说楚瑾言是一只阴险卑鄙的狼,那江律就是狮子。
霸道,直接。
他想要的,从不掩饰。
宁惜抿了抿唇,没有再看后面的内容,直接翻到最后一页,签下自己的名字。
将文件递给江律,她推开车门。
“走吧,去领证。”
和江律结婚,会不会是跳进另一个火坑,她不能确定。
天宁集团是父亲几十年心血经营起来的,无论如何,她都不能让天宁集团落到楚瑾言那个人渣手里。
哪怕是……
赌上她自己!
拍照。
填表。
领证……
整个过程不超过二十分钟。
结婚远比宁惜想象的要简单得多。
手里捏着新鲜出炉的结婚证,走出民政局大门的时候,宁惜还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几个月之前,她和楚瑾言订婚的时候,还在憧憬着。
毕业后和楚谨行结婚,做个幸福的楚太太。
谁会想到,现在她会捏着和前未婚夫死对手——江律的结婚证。
真是,世事无常。
江律在台阶下停住,“你去哪儿,我送你。”
宁惜收回心思,“不用麻烦了。“
像江律这种人,时间有多金贵宁惜很清楚。
迟到半个多小时,她已经很过意不去,哪里好意思再让他送。
江律扬眉:“别忘了,你现在是江太太。”
宁惜:……
差点忘了,她现在是已经结婚的人。
“我要回趟学校,处理一些事情。”
本来,她已经拿到国外音乐学院的全额奖学金。
到国外交流学习一年,就可以直接续读深造。
因为家里的事情,她放弃出国留学。
必要的手续,还需要去学校处理一下。
江律拉开车门,很绅士地护住车顶。
“刚好顺路,上车。”
他的语气不是询问。
有顺风车不坐白不坐,总好过去挤地铁。
宁惜没有再矫情,侧身坐进后座。
顺路?
开车的许沉唇角抽了抽。
自家BOSS还真是说谎都不打草稿。
他们要去江氏开会,现在赶过去都要迟到,再绕道音乐学院至少要多开半小时。
汽车驶向燕京音乐学院。
路上有点堵车,汽车走走停停。
担心迟到早饭都没吃就赶过来,宁惜的血糖已经有点偏低。
头有点晕,她拉开背包,摸进夹层。
结果,摸了个空。
早上出来匆忙,忘记带糖。
一只手,伸过来。
骨节分明的指间,捏着一半剥开的巧克力糖。
他知道她低血糖?
宁惜侧脸,目光顺着那只手,落到手的主人——江律脸上。
“这是我们的喜糖。”
喜糖?
不过就是一场见不得人的交易,这位还挺有仪式感。
宁惜自嘲地笑了笑。
说的也是,在学校里二人并没有太多交集,他怎么可能知道她低血糖的事。
见她没吃糖,江律扬眉。
“等我喂你?”
宁惜哪敢?
她忙着张嘴,接下他手中剥好的糖。
一口过去,不仅含住糖,也含住男人的一截手指。
感觉到口感不对,宁惜忙着咬住糖,靠回椅背。
脸上有点烫,她悄悄看向身侧的江律。
男人垂眸,注视着被她含过的手指,表情有点异样。
一定是嫌弃……
宁惜从包里摸出一包纸巾,扯出一张捏在手里,向江律侧过身。
“我帮您擦……”
前面的汽车突然急刹,许沉忙着打方向盘,同时踩下刹车。
宁惜身子一晃,失去平衡,一头跌到江律怀里。
慌乱中,她本能地伸过手撑住自己。
好巧不巧,手刚好按在男人腰上。
指下,异样手感。
“这么急着想和我圆房?”
耳侧,男人声音很低,含着笑,几分促狭。
宁惜红着脸撑起身,靠回原位。
“不好意思,前面突然急刹。”许沉转过脸,一脸歉意,“宁小姐没事吧?”
“没事。”
宁惜靠在椅背上,努力装出没事人的样子。
眼前,光影一暗。
江律突然向她倾过身,手向她的胸前伸过来。
宁惜紧张地抬眸,下意识地向后缩了缩。
他不会要在车上耍流氓吧?
她还在胡思乱想,男人的手掌已经伸过她的胸口,拉过安全带,利落地扣进卡扣。
宁惜提起来的心,落回原地。
“谢谢。”
江律侧眸,斜一眼她快要滴出血来的红脸,慢条斯理地拉了拉被她弄皱的西裤。
宁惜咬着嘴里的巧克力糖,正襟危坐,假装什么也没看到。
一只右手,却别扭得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好在学校离民政局不远,拐过两条街后,车子平稳地停在音乐学院大门一侧。
“谢谢。”
宁惜拉开安全带钻出后座。
“等等。”江律跟下车,向她伸过右手,“手机解锁给我。”
宁惜不明所以,还是取出手机递给他。
江律操作几下,将手机递还给她。
“我不喜欢别人不接我电话。”
手机屏幕上,显示着电话簿。
一个新添加的号码,大刺刺占据着电话簿第一的位置。
名字一栏赫然写着“老公”两个字,为了排在字母顺序第一,前面还加了一个A。
宁惜唇角抽了抽:……
突然有点不知道该说这位是霸道,还是幼稚。
“我能走了吗?”
“不能。”
“江先生还有什么吩咐?”
江律伸过两手,帮她拉紧大衣衣襟。
大衣原本是廓形的款,再加上她的单薄,越显得空荡荡的。
“记得按时吃饭,我不喜欢太瘦的女人,还有……”他抬手扶住她的下巴,抬起她的脸与他对视,“以后……叫老公。”
“好的,江……”
江律收紧手指,扬眉。
“恩?!”
宁惜抿了抿唇,语气干巴巴的。
“老……老公。对不起啊,我还不太习惯。”
“没关系。”江律弯下身,唇凑到她耳边,“多叫几次就习惯了。”
男人的鼻尖,擦过耳尖,湿热的呼吸掠过皮肤。
宁惜只觉得皮肤发紧,连头发丝都要敏感起来。
“我……我先走了。”
转身,她逃也似地奔进学院大门。
江律单手插在衣袋里,站在原地,目送她的身影消失在学院大门内。
转身,拉开车门坐进后座。
“开车。”
汽车向前,江律展开手指,目光落在右手食指。
手指一侧,淡淡的粉。
那是宁惜润唇膏的颜色。
让他情不自禁地想到那个吻,还有灯光下她被他吻肿的唇。
“今晚所有应酬都推掉。”
“可是……”助理许沉有些不确定,“您晚上约了……”
江律轻抚着右手食指上那抹淡淡的粉。
“推掉!”
……
……
宁惜一路小跑进学院大门,左耳还在发烫。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总觉得,江律这句“多叫几次”,并不是让她叫老公的意思。
开弓没有回头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