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的初春,公园湖心岛灭门惨案打破了东北小城的宁静。
我就是被害者之一,在 岁的花季惨死。
可是痛苦结束的那一刻,我重生了。
我浑身颤抖着,看着父母把两个凶手架进屋里。
他们全身湿透了,头和脸上流着泥水,打着喷嚏。
他们掉冰窟窿里了,是我父母把他们救上来的。
「丫头别愣着了,快去烧水!切两片姜,红糖在柜子里。」
妈妈利落地吩咐我。
「老顾再去添把火。」
爸爸听话,忙跑出去。
我狠狠掐了自己一把,疼。
这不是噩梦,就像那三天,是真实的,每一秒的痛苦都是真实的。
不可言状的恐惧袭来,把我紧紧抓住,我不能动,不能说,呼吸都要停了。
我知道自己重生了,可是这个时间段,是不是晚了?
因为我们已经引祸上身。
我们一家住在公园的湖心岛,我的父母是公园的管理员。
湖心岛上有个简易的珍稀禽类保护基地,他们在照顾没有去南方过冬的三只鹤。
湖心岛四面环水,天暖时,可以划船过来。冬天时冰封大地,冰面冻得结实,上辆大卡车都没问题,就是直接走过来。
青黄不接的季节就是入秋和初春,入秋时冻得不结实。
现在是初春,风冽冽刮着,要把冰面撕开,下面的冰层已经活动了,上面还浮着一层。
聪明人是不会踩上去的,谁知道哪块冰面薄?
岸边也立了不许行人上冰的牌子,可这也没挡住他们。
他们还是来了。
小明和小强是他们报的名字,也许是化名,我不知道。
后面发生的事,历历在目。
爸爸找来自己的衣服给他们换上,妈妈和我忙着烧水,给他们驱寒。
那是两个年轻人,穿得很时髦,三月天还冷,他们就穿着皮衣皮裤,只是湖水把他们的大背头弄乱了,本来是打了发蜡的,现在一块坚挺一块贴头皮,看上去很狼狈。
怎么让他们回去成了问题,这几天冰层在融化,看着还是个整体,上去可以就掉下去。要等完全化开了才能划船。
他们也算是幸运,快走到岛上了冰面才破裂,如果在湖中心就掉下去,父母再厉害也救不回他们。
「咱这不缺吃喝,你们要不是嫌弃,就在这里住几天,几天就好了。」爸爸带着歉意,好像年轻人不看公告走上冰面掉进湖里,是他的错。
他这人一辈子老实本分,守着自己的本职工作,就怕出一点错。
「哈哈,没吃的,把蛋炒了就行了。」
年轻人里的高个子叫小强,他走到桌前把玩那只鹤蛋。
「哟,这个可不能动。」爸爸吓得把蛋护到怀里。
鹤是他的宝贝,谁都不能动,连五岁的弟弟都懂,要让着鹤弟弟。
两个年轻人爆发出大笑,把爸爸笑得都不好意思了。
忠厚如他哪里知道,他们上岛,就是奔着丹顶鹤的蛋来的。
他们被抓捕后,供出上岛的目的,只是想尝一下丹顶鹤的蛋好不好吃。
没想到出师不利,掉进冰窟窿,又被困在岛上。见到我后就起了歹心。
一天后,这里就是人间地狱。
他们对救命恩人没有感激,反倒盯上了我,当夜潜入我的房间,我拼死反抗,抓伤了小强的脸。
他们被激怒了,父母闻声赶来时,我已经身中数刀,血把床单都染红了。
老实巴交的爸爸红了眼,过来就要拼命,可是他只是一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人。一个正常人就是拿到刀,都扎不进别人的身体。
小明砍伤了爸爸,把他绑起来,当着他的面强奸了妈妈。
五岁的弟弟被惊醒,找过来,见状也要跟他们拼命,被他们倒吊在屋顶的风扇上……
接下来是地狱般的三天。
爸爸的血流了三天,终于流尽了,到死也没闭上眼睛。
他们发现白天恢复供电后,按下了电扇的开关,弟弟瞬间变得支离破碎。
我和妈妈遥遥相望,被两个禽兽疯狂折磨,绝望痛苦中咽下最后一口气。
这一世,还要再重来一次吗?
我打了一个寒颤。
我要怎样才能拯救我的家人?
跟上一世一样,我们几人围桌坐下,开始吃饭。
妈妈特意加了两个菜,小强和小明吃得很香,只是目光不停在我脸上身上扫,让人很不舒服。
我本来就心神不宁,时不时地走个神,吃得也格外少。
「妹妹怎么没上学?不是开学了吗?」
小强问道。
「丫头读的是卫校,开学晚,等船通了才能出去。」妈妈见我不回答,替我答了一句,还不忘瞪我一眼,怪我没礼貌。
「是姐姐不愿意出去的,她寒假作业没写完!」弟弟小杰嘴欠,说完还得意地冲我笑。
他哪知道我此时的心情,恨不能把他抱在怀里,用力亲个够。我愿意对他好,不再嫌弃他淘气。
他挥着小拳头想救我,想保护我的样子,刻在我的心里。
可是现在我什么也做不了,怎么说能让如此保守的父母相信我不是在说胡话,重生这种东西,对他们来说,是万万不可能的。
他们一定会怪我看小说看多了,产生了幻觉。
要自救,先要跟外界取得联系,就凭我们家这几口人,武力值上就输了,要斗智斗勇。
吃过饭,爸爸带他们去后面看他的宝贝鹤。
我趁机摸进爸爸的办公室。
湖心岛是不通电话的, 年代到哪都是扯电话线,岛上到岸上太远,电线杆子都扯不过去,只有个柴油发电机,为了节能,都是限电的,晚上十点准备熄灯,更别说扯电话线了。加上没有基站,对讲机都不能用。
再加上对外联系只能用信号枪。
信号枪被爸爸放在柜子最上面,怕弟弟淘气摸到了。
我搬了把椅子取下信号枪,这时外面传来说话声,好像他们回来了。
我忙把信号枪掖进怀里。
还好这季节穿得多,不注意发现不了。
爸爸不善交际,这些年只喜欢跟鹤打交道,陪他们两个已经消耗了全部热情,他把几年的话一起说完了。
那二人也不想跟个大男人打交道,正好一拍两散,爸爸去孵化室查看室温,他们两个奔着办公室走过来。
进门见我在,他们怔了一下。
「妹妹,有没有电话?给哥用一下。」
他们身上带着 BP 机,进水了,已经不能用。可能是想跟外面联系。
「电话坏了,爸爸在修。」我不情愿地说,这等于暴露了我们和外面断了联系,所以我没把话说死。给他们电话还会通的假象。
果然,他们先是有些懊恼,接着脸上露出欣喜。
「没有电话,你们跟外面怎么联系?」
「每天都会有人过来,问我们有什么需要。」我说了一个谎。
「怎么问?」他们的智商还算在线,不相信。
「看到上面的绿色旗子吗,如果换成红色的,就是有需要了。他们会想办法派人过来。」
他们走到窗前,看了看外面旗杆上的绿色旗子,半信半疑。
「我要写作业了。」说完我夺门而出,实在不愿意跟他们待在一个房间里。
我不敢跟他们对视,恐惧是从心底升起的,好像他们身上自带着一股血腥味。
湖心岛并不大,后面修了一个巨大的阳光房。东北雪大,修了一个圆穹顶,不会因积雪压塌。
墨绿色的木格子把阳光房勾勒得像个巨大的鸟笼子。所以我们都习惯把阳光房叫鸟笼,那里住了三只鹤。
鸟笼前面盖了两幢平房,一幢是爸爸工作的地方,一间办公室,一间孵化室连着鸟笼,还有一小间做医务室。
另一幢平房是我们的生活区。一间是厨房和放杂物的,爸妈带弟弟睡一间,我自己一个卧室,还有一间空着,正好给小明和小强住。
平房是装了暖气的,只是要自己烧,有个小锅炉。
本来这季节已经不用烧了,晚上抱个暖水袋就挺过去了。可是有只叫灰灰的鹤要孵蛋,爸爸怕它冻到,还在给鸟笼供暖,我们就借了光。
我回到房间里研究信号枪,后悔没跟爸爸学一下怎么操作。
旗子的事是我编的,爸爸在湖心岛工作这么多年了,从来没遇到过意外。而且岛上的储备很丰富,偶尔有他的同事路过,用大喇叭喊几句话,互通一个信息就行了。
我费了半天力气才把信号弹压上膛,刚准备出去打一枪,就听到他们从房间出来,我忙又退了回来。
「妹妹,是我呀,小强哥哥。」小强轻轻敲了敲门。
我屏着呼吸靠在门上,听外面的动静。
「我姐不在屋,我知道她在哪!」弟弟跑了出来,这小子喜欢恶作剧,是想逗一下这两个人。
「你带我们去吧。」小明听弟弟这么说,拉着他就要走。
我一听可急了,这两个小子憋着坏,万一我弟弟淘气没分寸,把他们惹怒了,可别提前把我弟弟害了。
「有事吗?」
我一咬牙打开门站了出去。
「妹子,躲屋里干啥坏事呢?」小强见我出来,笑嘻嘻贴过来。
「赶一下作业。」
我忍着恶心回了一句,顺手带上门,他们两个都喜欢乱翻,怕他们看到信号枪。
「妹妹,你可不够意思啊,为什么骗哥哥?」小明突然一句,把我问得一惊。
「我,我骗什么了?」
「你这里明明没有电话,你为什么说你爸爸在修?」
「我,我怕你们瞧不起我们。」我反应挺快的。
「妹妹长得这么漂亮,我们哪敢瞧不起。」小强的手伸向我的脸蛋,我下意识一偏头让过去,见他似有不悦,忙抿嘴笑了,酒窝一闪,他们两只眼睛又直了。
「强哥,明哥,你们是做什么工作的?」
「我们啊,读大学!」小强嘿嘿一笑。
这可出乎我的意料,这是大学生的打扮?
「我们在蹲大学,也叫社会大学,学得可多着呢,妹妹要不要跟我们见识一下?」
小明一句话,点醒了我。
现在我们被困在岛上,只怕今天晚上他们就要行动,我何不用拖字诀,让他们以为我愿意跟他们一起走,等到跟岸上有了联系再做打算呢?
想到这里,我点了点头。
「我也想出去见见世面,在岛上一关就是三个月,上学又是住校,校门都出不去,强哥,你多教教我呀。」
在我一声强哥,一声明哥的忽悠中,他们两个已经有点迷失了。一个劲儿给我讲外面的世界多好,打定主意几天后带我离开。
能稳住他们,到可以划船回到岸上,我的家人就是安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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