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之乔眼睑轻垂,正欲从封翎昭身边走过,可下一秒,却被他抓住了手腕。
“本督竟不知,你与戎国人这般熟络?”
符之乔闻言,仰头看向封翎昭:“我只是帮他指路。”
封翎昭显然不信,阴鸷的目光如刀,手上用力。
“我劝你最好不要与容峥多有往来,戎国大将军你招惹不起。”
话落,封翎昭松开了她的手,径直离开。
符之乔怔在原地,脸上没了半分血色。
……
常宁殿。
此刻挂满了红绸,宫女太监忙碌不已。
符之乔还没走进内殿,就听宫女谈论说,几日后静安公主便要出嫁戎国了。
她没想到时间竟过得如此快……
照常伺候公主,这次静安从未有过的乖巧。
“婉儿,母后说嫁到戎国,就会多一个人疼我,是吗?”
符之乔闻言,喉咙苦涩,答不出,只闷声点头。
不管是羌国还是戎国,皇宫中争斗不休,哪能得到皇帝真心相待?!
“真好,静安也能和婉儿一样,嫁给欢喜之人……”静安笑着说。
符之乔看着她脸上的笑,眼底莫名被刺痛。
本想求她救哥哥的事,也开不了口了……
临近傍晚,符之乔才从宫里出来。
回到客栈。
刚打开房门,她就被一身酒气的高大身影钳制住。
五年的夫妻,只接着朦胧的月光,她就认出了此人是封翎昭。
“陆大人,你来做什么?”
封翎昭低头将她锁在视线中,灼热的气息吐出:“自是行夫妻之事。”
符之乔闻言,眸色顿变,就要将他推开。
五年来,他从未碰过自己,如今两人和离,他却……
封翎昭见她挣扎,毫不怜惜的将她压向房门。
符之乔受伤的背狠狠撞在门板上,钻心刺骨的疼。
她紧咬唇瓣,抬手一耳光直接落在了封翎昭冰冷的侧脸上。
“别逼我恨你……”
封翎昭脸颊一阵滚烫,他幽冷的眼眸霎时冷了下来。
“你敢打我?”
他脑中清明了不少,禁锢住符之乔的手微微松开。
“你会主动来求我!”
话落,他摔门离去。
符之乔背靠着房门蹲下,泪水从眼角滑落。
翌日。
符之乔照常去大牢看兄长。
可狱卒却告诉她:“令兄的事已被锦衣卫接手,陆大人下令,任何人不得探监。”
想着昨夜之事,符之乔还有什么不明白。
她只能回锦衣卫指挥使府邸。
书房内。
符之乔看着正处理公务的封翎昭:“为何要插手我兄长之事?”
“要你回府。”封翎昭抬头,毫不掩饰道。
符之乔身体一怔。
封翎昭坐在桌前,眸色不明的看着她,不紧不慢道:“你从府里带出去的银钱已经被散的差不多了吧,身无分文的你,如何能从天牢救人?”
符之乔强压住心底的怒意:“我们已经和离了。”
封翎昭轻笑一声,起身朝她走近。
“那只是你一厢情愿,本督从未答应!”
话落銥誮,他的手落在符之乔苍白的脸上,第一次放低姿态。
“只要你回府,本督保证你兄长毫发无伤。”
符之乔躲开他的手,眼眶发红。
“当初,怨恨娶我的是你,如今我放你离开,你为何又如此逼我?”
封翎昭神色一怔,一时说不出话。
符之乔满嘴苦涩:“若我哥出了变故,我绝不会原谅你。”
说完,她转身离开。
封翎昭看着空无一人的书房,想着符之乔刚才的话,眸色逐渐深沉。
……
符之乔从指挥使府邸出来,就要去皇宫,求静安公主。
可还没到皇宫,就看见了从前跟在哥哥身后的小厮,他手里拿着一封信赶过来,唇齿轻颤。
“小姐,这是少爷给您的。”
符之乔看着那封带着血迹的书信,只觉一道天雷朝着自己劈了下来。
小厮告诉符之乔,顾谨墨是自缢而亡。
符之乔却不敢相信,她颤抖着手,打开了信件。
信件上洋洋洒洒写满了字,但所有话都是为符之乔着想。
在读到最后一句话时,符之乔强忍的眼泪再也忍不住落了下来。
“羌国终年下雨,哥哥喜暖阳,当第一束暖阳照在你上身时,那是哥哥来看你了。”
符之乔眼眶通红,看向小厮,喉咙哽咽。
“我哥哥呢?”
“死在牢里的人不能留,按规矩,已丢至乱葬岗。”
听到这话,符之乔心尖一缩,迅速朝乱葬岗跑去。
外面还是阴雨连绵。
符之乔踉跄赶到乱葬岗时,举目望去,四周空旷无人,杂草成堆,荒坟无数。
可不管她怎么找,都寻不到兄长。
……
锦衣卫指挥使府。
一侍卫急匆匆向封翎昭禀报:“大人,顾谨墨已在狱中自尽。”
书房内,封翎昭蓦然起身。
“夫人在哪?”
封翎昭下意识不想让符之乔知道这事。
可是侍卫的话却让他瞳孔一震。
“夫人去了乱葬岗。”
一阵脚步声响起,侍卫再抬头时,书房中已无封翎昭的身影。
……
乱葬岗。
时间一点点过去,符之乔脚步蹒跚,衣裙沾满泥泞。
突然,符之乔脚下一个趔趄,快要摔倒之时,忽然被一双坚实有力的大手给接住。
熟悉的味道扑面而来,符之乔堪堪站稳,目光落向封翎昭。
“我兄长亡了……”
她含泪说着,苍白的唇没有一点血色。
“陆大人,你现在满意了吗?”
封翎昭看着她通红的眼眸,想解释,却不知从何说起。
符之乔见他不说话,继续往前走。
夜里,寒风四起。
封翎昭没有离开,紧跟在符之乔的身后,许久他才开口。
“你放心,以后我会照顾你。”
符之乔听着他似是施舍般的话,声音冷淡:“我不需要你照顾,若不是你插手,我兄长也不会出事……”
封翎昭垂落在身侧的手,不觉收紧,心里莫名一痛。
这一夜,封翎昭一直陪在符之乔身边。
曾经的五年里,两人从未像现在这样,隔得那么近,可又觉得是那么远……
天色黎明之时。
符之乔只找到顾谨墨的碎衣。
她知道这山上多豺狼,恐怕哥哥的尸体早已不在。
她只能给哥哥立了一个衣冠冢,磕头谢罪之后,独自往城内走。
封翎昭跟在她的身后,看着她消瘦的背影,忽觉她真的要远去了一般,不由得握住了她的手腕。
“你现在要去何处?”
他本想道歉,可话在口中,又说不出。
作为锦衣卫指挥使,他掌管皇城的所有禁卫军,何时像如今这般低声下气。
符之乔脚下一顿,语气冰凉。
“去哪也与陆大人无关,从今以后,我与你恩断义绝!”
话落,她扯开封翎昭的手,一步步远去。
封翎昭的手僵在半空,空空荡荡,让他呼吸一窒。
他强压心绪,想着等过几日符之乔心境平复后,再和她好好谈谈……
……
符之乔没有回客栈,而是直接去到了皇后的翊坤宫。
“皇后娘娘,奴婢愿跟随公主去和亲,誓死照顾公主,不离不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