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吓了一跳,转过身来看着抱着她的士兵,满腹狐疑。
一眨眼,雨水从眼睛里流出来,视线清晰,叶怀安发现自己认错人了,立刻放手:“对不起,我认错人了……”
那女孩咕咕哝哝地说个不停。
雨越下越大,把叶怀安淋得透了。
他凝视着空荡荡的街道,回忆起他的大脑刚刚失去理智的那一刻。
那一刻,他以为程唐月还在军服厂,还因为跟自己离婚,还在等着去京师练兵……
他忘了。她死了。
程唐月死了……
雨点打在叶怀安高高的鼻梁上,拂过他微微颤抖的嘴角。
他站了很长时间才抬起脚继续往前走。
回到军营,雨已经停了。
通讯员一直在门口等着,看到叶怀安在雨中回来,他一脸担心:“政委,你注意身体……”
叶怀安混不顾,偏脚边那只熟悉的手提箱,一脸惊恐。
记者拿起箱子解释说:“这是刚从军服工厂送来的,是不是……程唐悦的东西。”
叶怀安眼睛微微绷紧,接过盒子:“给我。”6
看着他进来,记者摇了摇头,叹了口气。
打开门,一种从未来过的空洞气息,让叶怀安有了片刻的窒息。
他下意识地看着程唐月的房间,幻想着一旦她听到声音出来,脸上带着温柔的微笑,眼神里充满了他……
他身后的风把他带回了现实。
叶怀安压住胸口隐隐的疼痛,坐在沙发上,打开桌上的箱子。
除了几件衣服,还有书和笔记本。
最突出的是,这是一件非常过时的65式军用夹克。
他的眼睛里充满了震惊,他拿出外套,打开一看,这是他参军时穿的衣服。
突然,叶怀安的记忆回到了十年前的九月。
在他准备参军的那一天,当他钻进汽车时,他看到一个瘦削的身影蹲在角落里。
他走过去一看,只见一个脏兮兮的小女孩,穿着一件又薄又破的亚麻衣服,浑身冻得发抖。
她的脸上满是灰尘,但她的眼睛像泉水一样清澈。
“小姑娘,你怎么一个人在这儿?”那父母呢?”
“我,我没有父母……我被拐卖了,他们总是打我,我逃了出来……”
他感到很抱歉,但由于他急于参军,控制不了太多,他只能把身上的衣服和钱给她。
临走前,他摸了摸她的头,轻声说:“即使你是一个人,也要坚强地活下去。”
那个小女孩就是程唐悦。
叶怀安握着衣服的手慢慢收紧,整个心像被挖空了一点,冷风倒了进去。
程唐月确实很坚强,坚强到让他忘记了她有这么悲惨的过去,让他忘记了她需要的是足够的安全感……
当兵多年,从战场上因为受伤当政委到现在,叶怀安从来没有哭过,从来没有这么痛苦过。
但无论如何,眼泪就像被封在眼睛里,怎么也落不下来,挤得眼睛里充盈着鲜血。
“关门!“箱子是关着的。
他握住盒子的边缘,下沉的骨灰盒发出的呜咽声慢慢地充满了空荡荡的客厅。
天渐渐黑了,没有灯就看不见房间了。
叶怀安靠在沙发背上,整个人都发呆了,只觉得身体浮在半空中。
突然,座机的声音响了。
他抬起沉重的眼睑,向听筒伸出手,但他的身体似乎违抗了命令,猛地倒在地上。
迷惘片刻后,意识突然陷入黑暗,耳边却响起了程唐月的声音。
“叶怀安,我真想过没有你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