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郎僵住了,一只蹄子悬空,那张牛脸上震惊,迷茫,且不知所措。
随后,便是撕心裂肺的叫声。
「哈哈哈哈。」我笑得拍地,就爱看这种虐恋情深。
那晚,我是在牛的哀叫声睡着的。
那声音真好听呀。
翌日,我将牛肉分给了村里人。
大家吃得满嘴流油,撑得肚子都圆了。
这时,他们问起了牛郎。
我随便扯了一个谎,糊弄了过去。
村长打着饱嗝问:「老二家的,你们哪来的牛肉?」
牛郎的大嫂也回过味来了:「你们该不会把那头老黄牛杀了吧?那可不行,家里以后干活全指望它了。」
我轻声细语地解释:「老黄牛太老了,干不动活了。夫君觉得不如杀了吃肉,再买一头好牛。」
大嫂的白眼快翻上了天:「老二有钱买牛?别是偷的,或者抢的吧?」
牛郎确实没钱。
他确实也偷了东西。
但我还是好脾气地解释,从袖子里摸出几枚金叶子:「他是没钱,可我有钱。」
村民们的眼睛都直了,纷纷羡慕牛郎娶了一个好媳妇。
院子里的牛哞哞地叫了起来,焦躁地转来转去。
但没一个人听得懂。
只有我,似笑非笑地看了过去,并对在场的所有人承诺:
「以后大家要用牛,尽管来借。
「这牛,年轻,有劲,能干活。」
从此,村里只有要活,大家都来借牛。
不管谁来,我都借。
刚开始,大家都用得很精心。
这可不行。
等到人再来借的时候,我跟人强调:「新买的牛,没调教过,大家尽管打。」
来人讪讪地笑:「牛贵着呢,可不能打坏了。」
我漫不经心地玩着金叶子:
「没事,我有钱。
「这头坏了,再买一头。」
村民小心翼翼地问我:「那这头?」
我笑了:「宰了,到时候请大家一起吃肉。」
村民的眼睛顿时亮了。
等再还回来的时候,牛身上是一道又一道的鞭痕,累得口吐白沫,躺在地上只抽抽。
我赏了那人几个碎银子。
只要抽牛郎,我都有赏。
那人千恩万谢,看向牛郎的眼睛满是贪婪。
以后,牛郎有福了。
挨打的福。
此后,牛郎天天挨打。
踩到了庄稼挨打,碰到了人挨打。
多吃一口草挨打,多喝一口水也挨打。
走得慢,挨打。уƶ
走得快,挨打。
一鞭一鞭,牛背上鲜血淋漓。
一棍一棍,两个牛角都被打断了。
鲜血糊了眼睛。
牛橛子扯烂了牛鼻子,伤口溃烂,蝇虫嗡嗡。
牛的牙齿被掰断了两颗,尾巴也只剩下了半截。
牛的嗓子都叫哑了。
每次,大家来还牛,都挺不好意思的,讪讪地笑:「打得有点狠了。」
我毫不在意,反而打得越狠的,给的赏银越多。
村民们贪婪地抱着银子,眼冒凶光。
牛郎瑟瑟发抖,用嘶哑的嗓子告诉他们真相。
可惜,没人听得懂。
除非,大家都变成牛。
即便知道了,那又如何。
我能将他变成牛,也能用银子砸村民。
谁也不会跟银子过不去。
毕竟,牛郎只是挨打了。
他们获得的,可是货真价实的银子。
再攒攒,说不定能买一头属于自己的牛。
别人的牛。
没人心疼。
牛郎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而我的心情愈发好了。
哼着小曲,撒着盐。
往牛郎的伤口上撒。
大把大把地。
都能将整头牛给腌入味。
盐撒腻了,就泼辣椒水。
看着牛郎疼得在地上打滚,我乐不可支。
牛郎哞哞叫着,骂我:
「你根本就不是仙女,你是妖女,你是魔女……
「你残害凡人,虐杀无辜,不得好死。
「你早晚会有报应!」
报应?
「人家好怕怕呀~」
我踩着牛郎的头,歪头笑。
一地的辣椒水还没干,浸泡了牛郎的伤口。
盐入味后,辣椒入味。
想必,等不了多久,就能清水下锅,连姜都不用放了。
我指着门前的锅,给牛郎看。
「可惜,是你们的报应先来了。
「你看,老黄牛被扒皮抽筋,骨头喂了野狗,肉被吃得一块也不剩。
「你呢,就变成了牛,挨打受骂天天吃草。
「对了,还有那个小东西,还没出生就死了。
「你不知道,老黄牛死的时候可舍不得了,又是下跪,又是流泪的,天下父母心呀。
「它还劝我跟你好好过日子,你看,我这日子过得多好。」
随着我的诉说,牛郎的眼睛里流出了血泪。
绝望在蔓延。
而我越说越高兴。
我拍着手掌,欢快地说:
「你说,要是那个小怪物出生,你是当孩子养着呢,还是当怪物埋了呢?
「牛头人身,人家一看就知道怎么回事。
「小怪物活着,人家会骂你和老黄牛,还会烧了你的房子,杀了老黄牛,摔死小怪物,将你沉塘淹死。」
毕竟,跟畜生苟且,只有水才能洗清他浑身的肮脏。
「小怪物死了,你和老黄牛都能安然无事。
「但,它也是你们的孩子,你们能埋得心安理得吗?」
看,我多善解人意。
为了避免他们以后的两难,我提前出手解决了。
黄牛炖了汤,骨头喂了狗。
牛郎成了畜生。
小怪物扔到了河里,发烂发臭。
若再有仙女来,定会被里面的怪物恶心走。
以后,谁也不会来洗澡,也不会再有谁的羽衣丢了。
一举两得。
我真聪明。
10
每天晒晒太阳,虐虐牛郎,我的小日子美滋滋的。
牛郎多日未露面,引起村里人的怀疑。
但大家也只是随口问一句,谁也不会真的关心一个没爹没娘的人。
我随便找个借口,就糊弄了过去。
至于,夜夜牛郎惨叫。
大家只以为我不喜欢这头牛,夜里偷偷地打。
有钱人家的大小姐,有点怪癖怎么了。
给钱,那就是菩萨。
只有牛郎的大哥大嫂,借牛犁地,拿了银子还不够,非得追问牛郎的下落,她说:
「你一个小娘子,拿着这么多的银子,不安全。不如跟二郎商量商量,把银子给大嫂保管。
「大嫂手紧,帮你们存着。你啥时候用钱,就去大嫂那去取。」
这算盘打得,天上的神仙都能听到。
我好声好气地拒绝:「不用了。我既然敢拿出来,就能守住。」
大嫂不依不饶:「你手这么松,没多久就败光了。你们年轻,不懂过日子,大嫂见你每天送出去的银子,都心疼呀。」
我掏出一锭金子,在大嫂眼前晃来晃去:
「嫂嫂,钱有的是,我就是败上三百年,也花不完。」
但大嫂不死心,非得说我一个妇道人家,做不了主,要牛郎出来跟说。
牛郎就在树上拴着。
没法谈。
她以为牛郎面皮薄,只要她拿出长嫂如母的架势,他碍于面子和人情,就会将钱乖乖地交出来。
大嫂认为是我不让牛郎出来。
她一把推开我,一边喊着「二郎」,一边进了屋里。
理所当然的,没人。
她讪讪地出来,眼睛又瞄到了牛身上。
牛早就残破不堪。
但好在年轻,体格壮,干活有一把子力气。
大嫂的贪婪呼之欲出:
「这头牛,你要是不喜欢,大嫂给你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