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卿月身上被日记本的硬角砸的生疼。
但她顾不上，咽了咽喉咙慌乱解释：“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是攻略者，可我爱你也是真的……”
“你觉得我会信吗？”君晏离面若冰霜打断她，“抱着目的、怀着异心的接近，也配叫爱？”
男人的声音冷到极致，冻得云卿月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她曾不止一次想过，君晏离知道自己是攻略者会是什么反应，也不止一次旁敲侧击的问过他。
彼时，君晏离挑眉，冷峻的脸上闪过喜悦：“那说明我们是命中注定。”
云卿月不再担心，从那时起就等着结婚那天，他们在神父面前宣誓后，她会将一切坦诚。
没想到如今君晏离知道了真相，却只认为是欺骗。
“我再问你一句，你想和我结婚，是为了任务吗？”
君晏离的声音唤回她的思绪。
云卿月的指尖嵌入掌心：“知白，我有我的苦衷……”
“你只要回答，是或不是。”君晏离目光锐利如刀，浑身气压低的吓人。
云卿月脸色苍白，哽了好久，才吐出一个字：“是。”
“但我……”
君晏离没给她说完的机会，直接起身大步朝门口走去。
云卿月心口紧缩的发痛，她急切叫住他：“知白！如果我不和你结婚，就会被抹杀！”
君晏离脚步一顿。
云卿月眼里闪过希望，以为他会留下，两个人能把事情说清楚。
可下一秒，君晏离冷冽的声音传来：“那你就去死！”
紧接着，是巨大的摔门声——君晏离走了。
云卿月僵在原地。
屋内瞬间沉寂下来，连着她的心也沉入黑暗无边的深海。
云卿月看着地上的日记本，满心无力。
其实只要君晏离多翻一页，哪怕就一页！都能够知道自己对他的真心，可他没有……
不知道站了多久，云卿月脑海里突然响起系统冰冷的提示——
【抹杀提前：3天23小59分59秒。】
她哽声问系统：【为什么突然开始提前抹杀？是因为知白知道了吗……】
系统沉寂了一会，给出回答：【是。如宿主不想死亡，可以抹除攻略对象的记忆，攻略进度清零，目标会忘记宿主以及你们之前的一切，成为陌生人，重新开始攻略。】
忘记……一切。
云卿月沉默着抬眸环顾着四周。
这里是她和君晏离一起商量着布置的。
那时他们拥抱着，说卧室要什么风格，书房和厨房是要开放的还是封闭的，决定好又开始说家务，以后该谁洗碗，有了孩子婴儿房该怎么装潢……
美好的回忆在脑子轮播而过。
从相识相知，到相恋相守，她和君晏离之间有那么多、那么深的羁绊，怎么能说抹除就抹除？
云卿月舍不得，也做不到和君晏离重新做回陌生人。
这时，系统发出询问：【请问宿主考虑好了吗。】
云卿月声音里满是疲惫：【我拒绝】
君晏离是个活生生的人，她也好，系统也好，都没有抹去人的感情和记忆的权利。
闻言，系统安静下去，不再开口。
夜色深深，月光如幕。
云卿月只能在心里劝慰自己，还有时间，不到最后一刻，绝不放弃和君晏离的这段感情。
一夜未眠……
第二天一早，云卿月收拾好，去了警局。
法医办公室内，君晏离正在翻看案卷。
云卿月深呼吸，推门而入。
君晏离抬眸见是她，眸色都冷淡了几分：“又来做什么？”
云卿月呼吸一窒，片刻后才咽下喉间艰涩：“知白，再给我4天的时间好不好。我会向你证明我们的感情是真的！”
君晏离冷冷的看着她：“如果时间到了，你证明不了呢？”
云卿月像抓住了浮木，扯出抹难看的笑：“如果证明不了，我会从你的世界……彻底消失。”
君晏离脸色一沉，眸子里氤氲着云卿月看不懂的风暴。
许久后丢下句：“随你。”
云卿月松了气，走出法医室后，她打了个电话回工作室，安排好工作，中午便拉上君晏离回了学校。
京华学校外饺子馆，人声鼎沸。
君晏离和云卿月刚坐下，老板就认出了他们：“呦，小情侣挺久没来了，还是老样子？”
君晏离神色淡淡，只有云卿月点了点头。
老板“哎”了声，又叹了口气：“得亏你们来的巧，明天这店子就不开了，这最后一份儿我请了，就当感谢你们以前的光顾。”
老板说完，转身离开去煮饺子。
云卿月却愣住了。
之前君晏离不顾父母反对，坚定要学法医，对抗下，周家断掉了他的生活费，以为这样能让他服软。君晏离却直接搬出来一个人住。
云卿月就经常给他送钱、送吃的。可那时她也刚入行，家里有规矩，做入殓前三年必须自食其力，她也没什么钱，两人就经常来这家饺子馆，就点两份素饺，大半都给了君晏离。
从记忆里回神，云卿月看向面无表情的君晏离，第一次体会到什么叫时过境迁。
明明他还坐在身边，她却再也感受不到当初的那份情意。
云卿月强装开心：“知白你还记得吗？你曾经说过以后每个纪念日都会给我包饺子的。”
君晏离却问：“这就是你所谓的证明？”
云卿月一顿，脸上的笑渐渐褪成苍白。
沉默间，老板乐呵的端着饺子上来。
云卿月咽下喉间苦涩，将饺子喂进嘴里。
见君晏离连筷子都没碰过，她忍着饱腹感，将他的那份一齐吃了。
之后，她又拉着君晏离去了海边。
以前他们常到这儿来，君晏离还曾牵着云卿月的手对着这片海许下誓言：“就算世事变迁，沧海桑田，我都不会辜负你。”
可现在才短短三年……两人就好似形同陌路。
云卿月看着汹涌的海水，试图开口：“知白，我们……”
话没说完，君晏离的手机铃声忽然响起。
两人同时看向他的手机屏幕，备注上打着显眼的念琬。
君晏离没接，却面不改色的撒谎：“还有工作，我先走了。”
云卿月一个人被丢在原地，湿咸的海风刮进眼里，只剩汹涌的潮意。
脑子里，赤红的倒计时还在不断压迫着神经。
云卿月只感到无尽的疲惫和无力。世界上没有任何方法，能够挽回逝去的时间和爱人。
如果结局注定是失败，那究竟为什么还要垂死挣扎？
她呆滞的朝大海深处走去。
可当冰冷的海水没过脚踝时，系统冰冷的机械声突然响起——
【抹杀倒计时：2天9小时36分19秒】
云卿月猛然清醒过来，想要回岸！
慌乱间却踩进了沙坑，海水顿时没入口鼻，失去了意识。
不知过了多久，熟悉的消毒水味萦绕在鼻尖。
耳边传来嗡嗡的议论声：“年纪轻轻，也不知道为什么想不开。”
“谁知道呢，现在的年轻人动不动就说自己这病那病的，不想活……”
云卿月疲惫睁开眼。
守在一旁的护士看见，开口关切：“醒了？有没有哪儿不舒服？”
云卿月摇了摇头。
护士松了口气，又皱起眉：“年纪轻轻有什么坎过不去？不考虑自己也要考虑孩子啊！”
云卿月一脸茫然：“什么孩子？”
护士也一脸诧异：“你不知道吗？你怀孕了。”
护士的话如同响雷在耳边炸开。
云卿月半响回不过神：“我怀孕了？”
“都快两个月了。小姑娘，没什么比活着更重要，活着才有希望。”
护士苦口婆心劝说完，去了别的病房。
云卿月将手放在小腹上，那里平坦柔软，根本无法想象已经在孕育一个新的生命。
低迷的情绪被这个孩子到来的惊喜洗刷的一干二净。
脑子里的倒计时还剩下两天半，就算是为了孩子，也要再试试。
云卿月想着，起身再次去了警局。
法医室。
云卿月到的时候，君晏离正在解剖。
隔着一张玻璃窗，她看着神色认真的男人，想起了自己第一次去医学院找他时的场景。
那时候，君晏离也是一身白大褂站在解剖台前，神情无比专注，和现在别无二致。
时间荏苒，君晏离好像没变，对法医的热爱始终如一。
可他们之间……却变了太多。
想着，云卿月眼神又沉寂了下来。
这时，“啪”的开门声传来，君晏离脱下口罩和手套走出来，对等候在外的死者家属说：“已经解剖完了，晚点等入殓师修完，你们就可以把他带回家。”
说着，他的余光扫到云卿月，眉头微皱：“入殓师就在那边。”
闻言，家属红着眼不断鞠躬：“谢谢您，谢谢您给我儿子一个真相，也谢谢入殓师，谢谢。”
君晏离神色柔和：“我只是尽了我的职责。”
“那也要谢谢你们！你们和我儿子年纪差不多，要是他还活着……”死者家属说着，情绪又开始崩溃，“他还那么年轻，我们甚至都没来的及看到他成家……”
“如果他还活着，也不想看到二老这么难过。”
云卿月和君晏离异口同声，默契的连痛苦的家属都愣住了。
云卿月怔怔看着君晏离的侧脸，想到那天他质问自己时的话。
或许他们之间，并没有到挽回不了的地步。
云卿月抿了抿干涩的唇，下意识摸向腹部：“知白，等下忙完，我有事情和你说。”
君晏离没说好也没说不好，转身进了技术科。
云卿月攥紧手指，到解剖室开始入殓。
半小时后，一切结束。
云卿月疲惫出门，就见君晏离和同事在谈论着什么。
他的嘴角挂着淡笑，和对待自己的冷淡态度天差地别！
云卿月心口一刺，强撑起笑容上前搭话：“知白……”
话音未落，身后传来一句娇俏的呼声：“知白哥！”
君晏离抬眸，无视了云卿月，径直走向了景念琬，带着人离开。
云卿月笑僵在脸上，眼睁睁看着两人的背影。
倒是景念琬忽然回头，朝她露出一个得意的笑容。
同云卿月一起被丢下的同事脸上都是尴尬：“嫂子……”
云卿月按下心尖上的刺痛：“知白和景念琬他们俩……”
“嫂子你别误会！”同事急切打断了她的话，替君晏离辩白，“周哥是很照顾小景，但那也只是周哥人好，他不是胡来的人。”
云卿月比任何人都想要相信君晏离。
可被系统抹杀的时间还在脑子里一分一秒流逝，云卿月突然有些害怕，万一君晏离真的喜欢上了景念琬……
她不敢再想下去，匆匆去找君晏离。
就见君晏离和景念琬站在窗边，正在说些什么。
窗外光影绰绰，落在两人身上，像极了青春校园剧的男女主角。
云卿月正要上前，只听君晏离清冽的声音传来：“斯人若彩虹，遇上方知有。”
云卿月霎时僵在原地，浑身像被冰水浇了个透。
五年前和君晏离在一起的时候，他便对她说：“斯人若彩虹，遇上方知有。”
还说：“这样的人我此生只遇见过一个，那就是你。”
可如今时隔五年再听见，里面的主语已经换了别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