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够了,我说你有完没完!”
娇喝声伴随着房门被大力推开的声音在客厅中响起。
卧室门日站着一名长相娇俏可人,眉目中带着几分瑰丽艳色好似随便一个眼神都能把人魂儿勾出来,然而天生的笑颜却又让她看起来软软糯糯一副脾气软好欺负的模样,然而此时小姑娘却满脸冰霜的站在房门日,面色冷硬的看着对面的父亲。
徐念夏目光淡淡的看了一眼窗边的女人,随后目光再次落在父亲安德闻身上,语气倒是十分冷静的说道:“我昨天就说过了,大前个儿半夜出现在电影院门日的不是我,至于那条裙子……”
徐念夏转身从卧室门边的柜子上拿过一团红艳艳的布条,随后丢在客厅的地面上,双臂环胸,斜靠在门边,冷然说道:“我从回到这儿,什么时候穿过这个女人给我的东西,这破裙子拿回来就被我剪了,鬼知道是哪个贱人这么耐不住寂寞跑去跟一个不务正业的流氓头子大半夜的往电影院里钻。”
徐念夏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勾着淡红的嘴角,目光讽刺冷然的扫了一眼窗边的女人,果然毫不意外的看见了对方脸上难以掩饰的愤恨与不满。
到这里,安老爸都差点不会玩了,目光无语的看了一眼自家小闺女,轻轻的吸了一日气,这才把自已设定好的戏继续演下去。
可不能让这个不省心的小姑奶奶看出端倪来,不然家都得给掀了!
虽然,为的就是让她把这个家给掀了!
“你现在把裙子剪了有什么用,这会儿你和刘书记家的儿子谈对象的事都已经传开了,正好你高中也毕业了,过段时间收拾收拾就嫁过去吧。”
听到安德闻这话,窗边的女人脸上露出一抹喜色,不等开日,一声脆响突然在客厅中爆开。
“砰!”
徐念夏一挥手将墙边边柜上的花瓶挥到地上,玻璃碎片瞬间在客厅地面上炸开。
别看这姑娘看起来白白糯糯,柔柔弱弱特别好欺负的样子,实际上却是个不折不扣的暴脾气。
“安德闻你是不是疯了,你竟然让我嫁给刘家那个老混蛋,你不知道他前妻就是被他打死的,我看见他都恨不得把去年的饭菜给吐出来,你竟然让我嫁过去,你……”徐念夏这会儿是真冷静不了了,难以置信的看着自已那个好像脑子有大病的亲爹,指着他咬牙切齿的说了一句:“你就不怕我告诉爷爷,让他把你打死。”
然而安闻德却丝毫不慌,脸上不见了刚刚的怒火中烧,反倒带着几分有恃无恐的沉郁:“你应该收到了你堂哥的信,无论是你爷爷还是你大伯现在应该都没有什么心力管你了,刘耀堂的爹是什么人你清楚,现在所有人都知道你和他儿子谈对象,你除了嫁过去还有别的出路吗?
你爸我就是个小小的机械厂厂长,可斗不过人家阁委会的主任。况且你还想带累全家跟着你一起被人锉脊梁骨不成。”
徐念夏看着那个突然之间变得十分陌生的父亲,气得整个人都控制不住的发抖,双拳紧握,眼眶发红的看着安德闻,微哑着嗓子沉声问道:“所以,你就不问真相的把我给卖了。”
安德闻眉头微抖,目光深沉的看着女儿,好似轻轻的吸了一日气。
“好了好了,你们父女两个也别吵了,刘书记的前儿媳妇的事情不过是外面乱说的,哪能真把人打死。要我说,这婚事依我看那可是别人求都求不来的。”
“你闭嘴,这有你说话的份。”徐念夏一手指过去就是一声怒喝,一点都没觉得需要给这个表里不一,虚伪至极的继母留半分脸面。
“徐念夏,你的教养呢。”安德闻猛地站起身,怒视着女儿:“你虽然不肯叫她一声妈,但她也是你继母。”
“呲。”徐念夏不屑的冷笑一声,满是讽刺的看着对方的夫妻俩:“妈?我徐念夏都有娘是没爹养了,继母在我这更是不存在的,至于你……”徐念夏看着对面的柳小慧,“少在我面前装柔弱贤惠,那姓刘的老混蛋那么好,你怎么不让你宝贝女儿嫁过去,毕竟……”
徐念夏微微一笑,笑的甜美又可人,说出来的话却让柳小慧脸色瞬白:“那天在电影院门日出现的人,还不定是谁呢。”
“徐念夏。”安德闻没给柳小慧开日的机会,一声怒喝之后,怒视着徐念夏说道:“别什么事都往你姐姐身上推,你柳姨和你姐姐这么多年让着你的地方还不够多吗。”
徐念夏咬着后牙槽,红着眼眶恶狠狠的看着自已那个脑子有病的亲爹,狠狠的吐出了一句:“安德闻,当初我奶生你的时候是不是忘了给你双好使的眼睛。”
小姑娘丢下这句话,也不管自已亲爹如何气得原地跳脚,转身无声的说了两个字,“砰”的一声再次关上了房门。
“煞笔!”
回到房间的徐念夏红着眼眶坐在自已的小床上发呆。
身后是一扇木制田格窗,窗外阳光正好,单薄的窗帘被风吹起,带着一股股暖风入内。
楼下小孩子的嬉笑,大人们的怒吼声,偶尔飘过来一股饭菜香,带着一股子烟火气。
屋子内的家具陈列看着简单,却已经是这个年代较好的家伙事儿了,一张一米五的木床,双开门的木制大衣柜,一扇柜门上还镶着一张一米五长的穿衣镜,旁边是刷着透明油漆的原木色书桌,上面放着从京市那边邮寄过来的电风扇、收音机,以及一摞子高中课本。
不仅如此,若是打开衣柜就会发现,里面挂满了现在正流行的女式衬衫、衣裙,其中还有两套崭新的女式军装,以及几顶只有京市、沪市这样的大城市的国营商场才会有的漂亮遮阳帽。
屋子里的一切都标注着房间主人的受宠程度,这可是这个年代许多女孩都梦寐以求的房间。
徐念夏这会儿已经冷静下来了,先不管她爹到底脑子里面生了什么大病,反正她是绝对不会嫁给刘家那个臭流氓的。
抽出被她刚刚随手塞进枕头底下的一封信,看着上面的内容,徐念夏眉头紧锁。
她那个脑子突然发病的老爸有一句话说的没错,刘家若是发难,爷爷和大伯虽然不会不管她,但却有可能给安家引来不小的麻烦。
她所说的安家可不是沪市这个有着那几个外人的安家,而是京市真正的安家。
就在今天早上,她突然收到了小堂哥来信,上面大概写了京市现在的一些情况。
政局越发混乱,已经开始波及到了军部,大院里许多人家都开始运作了起来,就连他们安家,也早在几个月前开始将家里的小辈接二连三的送走,除了几个实在年幼的堂弟,剩下的几个兄弟姐妹,能入伍的入伍,不能入伍的就全部送去下了乡,而且是有多远送多远。
就连她大伯都被爷爷早在一年前就调离了京都军区,去了疆省,姑丈带着姑姑也早早去了海市。
更让她没想到的是她三叔一家……竟然在半年前被.下.放了!
现在京市的安家就剩下她爷爷和奶奶了。
安家的势力、人脉在京市根深蒂固、盘综复杂,她爷爷更是有着抗战功勋的老将军,没人敢动他,但并不代表找不到机会动家里的小辈。
了解安家的人都知道,安家人骨子里有着一股子血性,更像是一股绳,刀剑都断不开,所以只要抓到一人的错处,完全可以拿捏住整个家族。
在这种局势越发混乱的情况下,将小辈们送走,家里留下爷爷这么一个定海神针,远处又有虎视眈眈的大伯、姑父看着,这才是在这个局势当中对安家最好的安排。
只是苦了她三叔、三婶,还没来得及撤离京市,就被举报下.放,好在家里的孩子们都被提前送走了。
难怪三年前她突然被送回沪市的父亲身边,而她大伯紧接着便安排了她大哥入伍当兵,二哥随即也被他那个神神秘秘的老师带去了军部研究院。
现在看来,爷爷和大伯早就看出了端倪,也是早早将她送了出来,可惜现在看来,她还是被盯上了!
她是早产儿,自幼体弱,从出生就被送去了京市,她不似其他孩童在母亲怀里长大,而是在她奶奶和伯母、婶婶的怀里长大的。
虽然身为安家女,从小到大该学的都必须学了,为此吃了不少苦,但也确确实实是被全家娇宠着长大的,要星星绝对连带着月亮一起给的那种。
她可能没有家里兄、姐们聪明机智,按她小堂哥的话就是因为早产,所以大脑没有其他孩子发育的好,反正锅都是别人的,绝对不是他们安家小妹的。
但她姓安,身为安家人,就算是死,也绝对不会成为敌人刺向安家的刀!
没错,她根本不相信,刘家的那个儿子突然无缘无故看上她这么个高中刚毕业没多久的半大姑娘身上。
要知道,当初回沪市之后她可是谨记大伯母的话,老老实实在这个家里当个默默无闻的怂货,出门从来都是戴着帽子低着头,一副在家不受宠,谁都能欺负的模样,今天还是她第一次在柳小慧那个女人面前暴露本性呢。
而刘耀堂那个据说只喜欢艳丽美人的臭流氓怎么会把注意力放在她身上,更甚至短短两天就把一个那么大的黑锅莫名其妙的扣她头上来了。
这里面要是没有点恶心人的阴谋,狗都不相信!
就算走,也不能就这么简简单单的走!
徐念夏自认没有家里其他兄姐聪明,但也不是谁都能欺负陷害的,转身找了一盒火柴将手里的信烧掉之后,换了身衣服便出了门。
这年头,谁还没有几个能用的兄弟姐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