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瑜不可置信地看他。
就听陆景年又慢条斯理地补充了一句：“包括姜氏，也得给我。”
姜瑜心头怒气顿起，胸膛剧烈起伏起来。
她几乎是咬着牙道：“陆景年，你别太过分！”
陆景年见她这模样，却倏地笑了起来。
他手一扬，将那离婚协议扔在姜瑜身上，口吻笃定而讥讽：“离婚？我看你是又想用这手段来换什么好处。”
他那嘲弄的眼，在姜瑜心口覆上一层霜雪，冻得她浑身都在颤。
是了，她在陆景年眼中，永远都是这种为了利益不折手段的女人。
偌大的别墅突然一片死寂。
这时，陆景年的手机响了。
姜瑜就见他接起的一瞬，面上冰消雪融。
不知对面说了什么，他温柔应了一声：“你别担心，我马上过来。”
一边说一边就往外走去，连个多余的眼神都没再给姜瑜。
这种情况两年来出现过很多次，如今姜瑜总算能将那头的人对上脸了。
外面引擎声远去。
空旷的别墅一片死寂。
姜瑜无力地跌坐在沙发上，极力压抑的泪水模糊了眼眶。
翌日。
姜瑜接到母亲姜夫人打来的电话，让她回姜家一趟。
饭桌上。
姜夫人眉眼淡淡：“与陆家的合作案被打回了？”
姜瑜手上动作一滞，随即若无其事道：“不是什么大事，还有几个细节需要修改。”
姜夫人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
“结婚三年，你和陆景年也该有个孩子了。”
姜瑜抬眸望去。
姜夫人眼底出现一丝嘲讽：“别等到外面那个都有了，你还没怀上。”
姜瑜仿佛被人一记耳光挥在脸上。
全世界都知道陆景年另有所爱。
她的婚姻，在他人眼里就是个笑话。
心口的钝痛蔓延，她将手中筷子放下。
姜夫人瞥向她：“不爱听？我说的是实话。”
“可别到最后，自己生不出来，让一个外面来的占了家产，就跟我一样。”
这指桑骂槐的话让姜瑜脸色苍白起来，她倏地握紧拳。
她不是姜夫人的亲生女儿。
十岁时，姜瑜的亲妈因病去世，没多久便被姜父带回了姜家。
因为姜夫人生不出孩子，不得不接受她成为了姜家唯一的大小姐。
这些年，即便她想要好好和姜夫人相处，可奈何对方只把她当成敌人。
指甲陷入掌心，痛意传来。
姜瑜压下心底苦涩，唇边扬起：“您说的是。”
从姜家出来，回到公司。
她的助理纪之远迎了上来。
扶了扶金丝边眼镜，他温润俊秀的脸上一抹寒色：“姜总，查出来了，昨天企划部钟副总拜访过姜夫人。”
姜瑜眉眼冷凝：“看来钟副总最近太闲了，给他找点事情做。”
纪之远颔首，又问道：“那个楚飘然怎么处理？”
姜瑜脑海中闪过陆景年那不屑的语气。
——【飘然跟你这种靠手段上位的女人不一样……】
姜瑜心脏一刺，淡漠道：“留着吧。”
她倒要看看是怎么个不一样。
办公室里。
姜瑜盯着手中的离婚协议看了半晌，最终拉开抽屉放进去，又合上。
她揉揉眉心，拿起包走出去。
刚走出公司大门，一辆宝蓝色的Pagani敞篷跑车骤然停下。
驾驶座上的男人迈着长腿下车，十足吸睛。
站定后，他摘下墨镜，露出一张俊美到邪气的脸。
是陆景年。
他的副驾上还放着一大束娇艳欲滴的玫瑰。
陆景年冲姜瑜扬起一个灿如骄阳的笑。
姜瑜怔住，脚步一顿，身旁一个纤细身影越过她走向陆景年。
语气嗔怪：“说了不准你来这里的。”
陆景年搂住楚飘然，目光漫不经心瞥向姜瑜。
“怕你被人欺负，来给你撑腰。”
姜瑜脚步钉在原地。
看着陆景年眼神里对楚飘然的柔情蜜意，她心口忽地涌上满腔酸涩。
陆景年说得没错，楚飘然跟她不一样。
楚飘然有人撑腰，她没有。
姜瑜竭力挺直了背脊，不让自己透出半分软弱。
她走上前，楚飘然看见她，脸上有些慌乱与羞涩：“啊，姜总，这是我男朋友。”
姜瑜没理会楚飘然，定定盯着陆景年：“一定要做到这步吗？”
一定要让她难看到连伪装都再装不下去？
被忽略的楚飘然眼中出现一丝难堪，神情也拘束起来：“景年，姜总这是什么意思？”
陆景年面容毫无波澜，他轻抚了一下楚飘然的头微笑说：“没事，你们姜总和我生意上有些事没谈拢。”
姜瑜脸上血色刹那褪尽。
于陆景年而言，他们的婚姻的确是一场生意。
陆景年离去前摇下车窗：“姜总，我女朋友，就麻烦你照顾了。”
姜瑜心脏像是被细细的铁丝缠住，收缩间都是莫名痛意。
她想说什么，喉咙里却干涩得半点声音都发不出。
纪之远带着担忧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姜总。”
姜瑜闭上眼：“我没事，跟陆氏的合作换人吧，去联系恒远的凌总。”
……
当天晚上，姜瑜回了趟陆家老宅陪陆父陆母一起吃晚饭。
等待开饭的间隙，她点开手机朋友圈。
陆景年的一个发小发了条动态。
——【围观咱们陆少爷的热闹。】
配图是陆景年搂着只露出半张脸眼眶红红的楚飘然，低声不知道在她耳边说些什么。
下面评论一条接一条。
“景哥这是又怎么惹着小嫂子了？”
“确实真爱了，哄了这么多年还没腻呢！”
“听说景哥今天去姜氏接的人，这不等于在那位脸上啪啪扇巴掌嘛，哈哈！”
因为陆景年的态度，他们那一圈人，从来就瞧不上姜瑜。
就算知道姜瑜能看见这些评论，他们也仍旧肆无忌惮。
姜瑜看着那照片，久久没有滑动。
眼里浮现出一丝夹杂着悲哀的自嘲。
直到陆母唤道：“小瑜，开饭了。”
她这才按灭了手机屏幕，嘴角勾起强扯出一个笑。
吃到一半，一个带着满身冷冽的颀长身影迈步而来。
陆母露出欣喜神色：“你不是说有事来不了吗？快给少爷添碗筷。”
陆景年看一眼垂眸吃饭的姜瑜。
随即笑意盈盈在她身边坐下，还往她碗里夹了几著菜。
神色十分贴心：“你多吃点，太瘦了！”
姜瑜长长的睫毛一颤。
也只有在陆家父母面前，陆景年会与她扮演夫妻情深。
原因无它，只为了护着楚飘然。
陆母百年世家出身，家教甚严。
若让她知道陆景年出轨，楚飘然绝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姜瑜没了胃口，淡淡放下碗：“我吃饱了。”
陆景年颔首，笑吟吟道：“吃饱了，那不如我们去花园散个步。”
两人相偕走出饭厅，刚过转角无人处，陆景年笑意瞬间散去。
他漆黑双目终于露出咄咄逼人的态势。
“你把我的话当耳旁风？竟敢派人到飘然面前说三道四，逼得她现在要跟我分手！”
姜瑜愣了愣，她不知道这事。
她嘴唇动了动想要解释。
陆景年又啧了一声：“你还真是恶毒，自己过不好，也不愿看别人好。”
姜瑜登时眼眶一红。
原来……他心里清清楚楚知道她过得不好。
可他不在意。
心抽搐着，姜瑜抬眸看进陆景年的眼，说道：“对啊，我就是恶毒。”
她声音又轻又哑：“对一个破坏别人家庭的小三，我觉得我做得还不够，你说呢？老公。”
陆景年脸色难看至极。
猝然，他冷笑一声。
“你有什么资格说她？你不也是个小三生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