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霜,你明天记得要起早去上课,已经上高中了,在小叔家,要知道懂事一点!”
李秋梅说完就离开了,她已经叮嘱苏岚了好几遍了。
这个季节的天气闷热得要命,一丝风也没有。总让人有种稠乎乎的感觉。
“我知道了,妈,快回去吧。”身穿白色连衣裙的少女站在窗户边,缓缓开口,声音慢而柔。
李秋梅走后,苏岚起身走到房间,站在在桌子面前收拾着明天上课要带的东西。
她原本并不想来上这个高中的,但是家里的户口是金城的,考临江那边的高中分数也要高得多。
她当时听说要来婶婶家住,一度想去读中专。但还是拗不过妈妈李秋梅。
“读中专?要去读中专就不要读书了!金城三中好歹是公立的高中,不想在金城,怎么不知道把分考高一点,现在还挑三拣四的。”
当时因为这件事李秋梅对她发了很大的脾气。
就这样16年的八月,是苏岚刚上高中的时候,跟所有新生一样,她第一个星期都在军训中度过。
但是对于高中生活,她并没有表现得像其他高中生一样意气风发,大概是她从一开始并不喜欢这个学校的缘故,所以觉得这样的日子没有什么意思。
直到后来那个人出现,苏岚才开始觉得在这个学校也算是很幸运的一件事。
开学第三个星期,新生才举办入学典礼,第二周的时候,都在办手续,领书,打扫卫生这些。
今天苏岚来晚了一点,结果在进学校的时候,看见一个背影,总觉得很熟悉,像之前在网吧的那个学长。
大概是要迟到了,他们都走得很快,那个背影一下子消失在人群里。
苏岚放好书包,跑到操场,好不容易才找到高一20班的方队,三中只有高中,没有初中部,所以每个年级的人都比较多,她听严沫说她们这届的班级最多,好像有39个班。
“苏岚,你怎么才来?”
旁边一个扎着高马尾,眼睛又圆又大的女生看见她,马上拉了她一把,并示意她赶紧坐下来。
严沫算是她在三中的第一个朋友吧,大概苏岚长得一双让人一眼看去就觉得高冷的厌世眼,内双,眼睛不小,但是内眼角和外眼角都很明显。
所以常常有人说刚开始认识她觉得她是那种不好相处的人。
但其实她本人也是那种很好相处的,话也比较多的。她那时候常常因为自己不像别的女孩子一样长得又大又圆的眼睛,而感到自卑。
后来军训的时候,教官一直不让他们休息,苏岚那时候头发刚好跟脖子一样长,扎起来老爱散,所以军训的时候特别容易出汗。
严沫看见旁边的苏岚一直冒汗,居然主动塞给她一片冰凉贴告诉他“把这个偷偷贴在脖子后面就凉快一点。”
人和人的关系总是这样奇妙,对方一个小小的举动,两个人就成了好朋友。
“家里有点事就晚了一会儿。”苏岚说着慢悠悠的坐下。
像这种开学典礼啊什么的,在苏岚看来都是觉得很无聊的。就是一些领导一直在轮流讲话,加之她一开始就对来这个学校不怎么满意,所以她根本就没有在意台上的人在讲什么。
直到后来听到一个男生的声音,感觉很温柔,又好像有点凶,柔中带刚的。很独特,苏岚抬头看了一眼主席台上,看见了,那个学长。
和她穿着一样的校服,蓝白相间,裤子是纯黑色的,早晨刚升起的阳光照在他的短短的头发上,那一刻,苏岚觉得他整个人都在发光,像在当时网吧的时候一样。
苏岚没想到能在这个学校见到他,暑假在临江见的,她一直以为他是在临江念书的。但是现在居然能在三中看见他,她觉得真的很奇妙。
但是那天她没有注意听,不知道他怎么就站在主席台发言,又是怎么会变成三中的学生。
【日记:我今天在学校好像看见他了,在开学典礼,在主席台上讲话。和那时在网吧时好像不一样,又似乎有点像。但是他怎么会也在三中呢?算了,还是明天去问问吧。】
苏岚在日记的最后一句写道,然后合上本子,结果倒头就睡着了。
次日,课间的时候,因为下雨,没有出操。
在没有上高中的时候,苏岚一直以为上了高中,就没有大课间了,可是来了才发现,有些东西还是一样的。
她在想: 到底要怎么跟她们打听那个学长的事呢,要是直接问的话她们会不会觉得我喜欢他……算了这样不太好,还是算了。
“苏岚,上课了!你在干什么!”
同桌小声的叫了她一句。
她的同桌叫黎芳芳,带着一副眼镜,看起来成绩很好,一副不爱讲话的样子。但是对苏岚还是比较友好的。
至于严沫是坐在她后面一桌的,记得刚开始军训那天,她们站在一起,严沫就一直和她讲话,所以现在在这个班算算她们俩比较聊得来。
下午放学回到家,婶婶他们没有在家,苏岚感觉肚子不太舒服就去睡觉了。
“小梦南,吃饭。”李凤彩在门口一直喊。
苏岚睡梦中说了句:“不想吃。”然后就又睡着了。
再醒来的时候晚上九点,感觉口渴想去客厅喝点水,然后听到李凤彩在讲话。
“嫂子,不是我要这样跟你讲话,你家小梦南,一放学回来就是去睡觉,她回家看见我们不在也不想着做饭等我们回来,这都算了,叫她吃饭也不吃,到时候别有什么事你再来找我们。”
“行了,你就少说点,快点睡觉了。”小叔在旁边插了一句。
苏岚端着杯子又走进了房间,这天她一晚没睡去,躺在床上,总是想起上小学的时候,大家都在老家那会儿,老家的房子是连着的,爷爷奶奶住在中间,两边是苏岚家和小叔家。
在很久以前的记忆中,小叔一直都在外面上班赚钱,一年只有过年时才见得到,过年会和她们一起吃年夜饭,那时候的小叔还会每年都给她发压岁钱。
苏岚也一直觉得小叔人很好,但是老家的邻居经常在说小叔这么大年纪还不结婚。
那时候小叔应该30多岁了,苏岚也悄悄想过,小叔这样的人,将来会娶一个怎么样样的婶婶呢?
后来在六年级的时候,小叔这么多年第一次带了一个女人回老家,瘦瘦的,穿裙子,还有一双紫色的高跟鞋,那个女人就是李凤彩,现在的婶婶。
后来初中一年级的寒假,爷爷生病,治了好久,还是去世了,那是她第二次见到李凤彩。
爷爷是她身边第一个去世的亲人,苏岚很小的时候是和爷爷奶奶生活的,那时候奶奶不喜欢孙女,又因为父母不在身边,也常常受到邻居哥哥姐姐的冷嘲热讽。
很多时候都只有爷爷对她最好,爷爷是个木匠,基本上天天都在院子里的木马上用刨子刨木头,或者拿个小斧头砍,亦或是拿个锯子锯来锯去,感觉整个童年都是这种声音。
爷爷走的那几天,刚好是春节前夕,一家人年没有过,因为过年不能出殡,所以灵堂摆了好久。
那时候苏岚变得话很少,也没有在灵前的时候掉一滴眼泪,只是晚上躺在床上想起爷爷,眼泪就控制不住,觉得这个世界上唯一对她最好的人,以后就再也见不到了。
再后来是苏岚上初二的时候,小叔就和李凤彩结婚了,没有办喜酒,所以苏岚后来才知道,李凤彩是二婚,她还有一个女儿跟苏岚一样大。
爷爷去世后,苏岚和奶奶就被接到了市里和父母住在一起,苏岚还有个6岁的弟弟叫纪浩。
同年,李凤彩生了个女儿,叫纪雨洁。
小叔结婚以后就再也没有和她们吃过年夜饭,也再也没有给她发过压岁钱。
那时候李秋梅和李凤彩,因为同姓,偏是要扯上个娘家人的亲戚关系,尽管她们关系很好,可是苏岚就是不喜欢这个婶婶。
那时候或许是因为小叔因为有了家再也没有发过压岁钱给她,大概又是因为听到李凤彩常常说奶奶的坏话,又或是因为她经常带着纪雨洁来玩,把房间弄的很乱,也经常把女儿扔给李秋梅带。
而李秋梅属于那种觉得吃亏是福的人,总愿意给别人干这种事。但是苏岚就是看不惯这样的人。
矛盾的爆发,在初三那年的一顿晚饭上。
李凤彩带着那个女儿又在苏岚家吃饭,那个三岁的小孩站在沙发上吃饭,然后把饭抓到了苏岚的头上。
当着所有人的面她转身就吼了她一声,小孩就哇哇大哭,当时饭桌上所有人都在说苏岚如何不懂事,她只说了一句:
“我不懂事,小孩不懂事就不该教?”
可想而知,大人们只会说,一个小孩子,她懂什么,她只是闹着玩,你大,要让着她……
唾沫星子能淹死人的年代,苏岚什么都没有再说,出门就一直往外面走。
后来小叔因为工作,他们一家就搬到了金城,临江,就只剩下苏岚一家。
这些事直到现在,也还清清楚楚的在苏岚心里,大抵是因为原本便是一个不愿忍气吞声的人,脾气很倔,所以她想不明白。
——
第二天她也当没事的人一样,该上课上课,只是不愿再与李凤彩多讲一句话。
好在学校和同学们相处得都很好,时间过得很快,期中考试很快就结束了。
公布成绩的时候,苏岚语文跟英语名列前茅,但是数学考了56分。
“你是状态不好还是怎么啦?”黎芳芳问她。
“我数学一向都不好了,初中语文能考第一,数学就能考倒数。”
对于这个结果,苏岚已经见怪不怪了。
“哎呀,没有关系,这才高一呢,怕什么,我们慢慢学。”
严沫突然从后面插上一嘴,谁知讲得有多大声。
“讲话的两个,站起来!”
数学老师边喊边往这边走。“看看自己考的成绩,还在这里说话,考好了?”
数学老师是个微胖的中年男人,上课很讲话很幽默,但是特别爱罚人。
两人不敢讲话就只管低着头,谁知道数学老师走到苏岚旁边,讲着讲着顺手拿起苏岚的试卷。
“56分,上课还不认真听!这样以后还想考大学!”数学老师气得把试卷甩在她面前。
“老师,她语文115,英语124呢。”中间靠后那排,一个男生突然开口。
顺着声音回头看了一眼,看见陈煜煜,他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