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月摸了摸肚子,“好啊。”
既然慕容清要当温和的大姐姐,她当然配合的很,又指着桌上的荔枝,“可我还想荔枝,大姐姐,我能带走一份吗?”
慕容清心中气的要死,嘴上温柔,“当然,我叫蔓菁给你去拿。”
“桌子上的点心好吃,我也想再要一份。”
既是不上席面,那索性到底好了。
慕容清桌子下的手几乎攥的发红:“好。”
慕容月心满意足的跟着蔓菁——慕容清的贴身丫鬟走了。
明面上吩咐给了她的东西,雅集这样的场合,蔓菁当然不敢做文章。
“三姑娘,奴婢在府中十几年了,还从未见过您这样出格的主子”,蔓菁冷笑:“慕容家是世家,您这般行为,也不怕出去叫人嘲笑?”
慕容月好笑的看着她,“慕容家的规矩?”
“是主子吩咐做事儿,奴婢不但不听,还来责问主子吗?”
蔓菁:“你!”
“翠兰,拿东西,我们走。”慕容月才懒得搭理她,扭头就走了。
翠兰却不敢得罪蔓菁:连忙道:“蔓菁姐姐,您别生气,三姑娘她小家子气没见过市面!”
蔓菁气的狠了反而笑道:“我气什么?她今日张狂,回去之后有的是人收拾她!”
又扫了一眼翠兰,“你可长些眼睛,这样出格的主子,没哪家主母容的下的。”
翠兰忙不迭的点头。
——
慕容月远离人群之后,倒也乐得轻松。
府内的马车要到夜晚时分才会接姑娘们回家,正值夏日,晌午的太阳又晒的厉害。
“去,给我铺个垫子,我要在那儿睡觉。”慕容月指着凉亭吩咐。
翠兰:……
雅集这样的场合,她不想着去巴结几个贵人,竟还要睡觉?
“是,三姑娘,奴婢去给你拿垫子。”睡吧,睡死了她也能脱身!
翠兰去拿了个垫子,重新往凉亭走去。
“慕容月在哪儿?!”却突然被一道高大的身影挡住了去路。
来人八尺昂扬身高,五官英俊,又因常年练武比之旁人身形挺拔,多一分英武之气。
那张与慕容月有两三分相似的面孔,如今正满是怒火。
“给大少爷请安!”翠兰忙低头请安。
“慕容月在哪儿!”慕容迪再问。
他是少年将军,气势骇人,翠兰连忙道:“就在,就在前面凉亭处!”
慕容迪甩袖便往凉亭走去,翠兰连忙跟着,心中无不窃喜:看来是方才三姑娘做的事儿被大少爷知道了?
如此丢人行迹,大少爷怎能不好好教训她?!
彼时慕容月靠在凉亭已经惬意的睡了过去,却听一声怒吼:“慕容月!!!”
水中原本平静的鱼儿被激荡的飞起。
慕容月揉了揉发麻的耳朵,睁眼儿就对上了一张怒气冲冲的俊容。
“慕容——迪?”她翻着原主脑袋里的记忆,很快就想到来人的身份。
原主那同父异母的哥哥。
虽非大房所出,可慕容迪自小就优于慕容家旁的子嗣,被老太太看中养在了身边,在府中的地位那是连沈氏嫡出的小儿子都比不过的。
慕容迪俊容泛起冷笑:“刘姨娘怎么教你的规矩,我是你兄长,竟直呼我姓名!”
慕容月的小脸儿正对着暖阳,如今叫暖意融融晒的半眯着眼睛,“哦?”
“兄长。”
慕容迪:“你!”
“叫兄长也叫了,大少爷还想做什么?”
“莫不是兄长不满意,想让我叫哥哥?”慕容月道:“也不是不行,那得加钱。”
正好如今她缺钱的很。
“你,你竟!”慕容迪怎么也没想到,以往那怯弱的三妹妹,竟开口就能气死个人!
他努力平复心中的怒气,又看慕容月歪歪坐着,仪态全无,顿时又气不打一处来,“你坐没坐像,站没站像,哪里有半点贵女姿态!”
又想起方才听到的事,“刚才宴上,你竟恬不知耻去为难清儿,你真不知今天是她的大日子吗?”
“你做出这种事来,自己丢脸,还要带累她?”
慕容迪真心疼爱慕容清这个妹妹,当然是越想越生气,“莫不是把当日袖儿的事情记在了大房身上?从前只当你怯懦,如今竟变得如此刁钻善妒!”
慕容月掏了掏耳朵,“你说够了没?”
慕容迪不可思议看着她,“到现在你还不知悔改?”
“悔改?”慕容月嗤笑,“兄长,大哥哥,大公子!我真是不知我今日做的事儿,有什么需要悔改的?”
慕容迪:“冥顽不灵!”
“大房奶奶是掌家主母,大房样样不缺,什么样的山珍海味没尝过?”
慕容月又看向了慕容迪:“大少爷您呢,被老太太抚养在身边,千恩万宠,自然也什么都不缺。可我只是个庶女,雅集上各色的点心,各色的瓜果,是我在姨娘房间内从来没见过的。”
“我一个眼皮子浅的庶女,平日里府内吃不上好吃的东西,怎么,自己个儿来找大公子还要说教我一番?”
慕容迪手指着她,好半天之后才道:“你……你就算是妾生,也是我慕容家的女儿,哪里会短了这些?”
慕容月好笑:“大公子,您是高高在上的月亮,哪里看的到地上的路多么的不平。”
“我可不是大房嫡女,哪里有享不尽的美食。”
慕容迪哼一声:“这世上哪有绝对的公平!你出生在你那姨娘的肚子里,有些事情就已经注定了。不要什么都想着跟清儿比,你如何能比她?”
“能降生在慕容家,已是你的幸运。”
“竟为了几块瓜果点心卖了自己的尊严,小人作态。”
慕容月嗤笑,能说出这番话,真是天真的大公子。
她和这般的天真公子没话可说。
“是啊,大公子若给我足够的银两,我以后当然不会这般形事。”慕容月说着伸出白嫩的小手,姿态懒散看着慕容迪。
慕容迪一张俊容憋了又憋,到底看着她额头上的疤痕还没好,道一句:“念在你之前受伤,今日之事不与你计较。”
又从袖里掏出一张银票来,“我今日出来没带多少银两。”
“日后不许再这般形事!”
慕容月万没想到杠这天真大少几句能拿银子,意外之余毫不吝啬自己的笑容:“小妹谢过哥哥。”
嘴甜的叫慕容迪嘴角抽了抽,甩袖很快离开。
待他身影远去,她对着阳光弹了弹银票:“真大方啊,给了我五十两。”
五十两对慕容迪来说怕只是零用,然而对于刘姨娘却是不小的开支了。
翠兰幽怨的看着大公子的方向:这说是来教训三姑娘的,怎么最后还给了银票呢?
银子到手,慕容月再没了睡意,反而饶有兴致称其下巴看湖里的鱼,“翠兰,你过来。”
翠兰走了过去,就听她问:“你说这湖里的鱼,各个这么肥,能吃吗?”
“姑娘!”翠兰瞪大眼睛,“这可是老太太养来祈福的!”
“福鱼,那吃进肚子里,不全是福气吗?”
翠兰:……
“去给我拿鱼竿儿来。”
她算明白了,这三姑娘脑袋好了之后,是专程作死来的!
“姑娘,奴婢去哪儿给你找鱼竿儿啊?”
慕容月笑意融融看着她,然后凑近她,轻声道:“找不来,我就丢你下去喂鱼哦。”
“奴婢这就去!”
翠兰扭头就走。
慕容月翘起二郎腿,眼珠一错不错的盯着底下的鱼,思考着今儿抓哪条去和姨娘庆祝。
翠兰却是头疼无比,找鱼竿儿,她去哪儿找鱼竿儿!!
这湖里是老太太放生的福鱼,哪个不开眼的敢来钓!
“应天!你的鱼又上钩了!”却见眼前两个公子正在湖边垂钓。
翠兰:……
见鬼了她!!!
想起三姑娘的吩咐,翠兰硬着头皮上前,“敢问二位公子,这鱼竿儿是从哪儿来的?”
那被叫做应天的公子收了鱼竿儿,回眸看着翠兰。
那是一副叫天地都失色的容貌,少年一身黑衣,以大红作为滚边显得不那般单调。
也正是这极为分明的两色,将他本来就精致华贵的五官显得略微张扬,他红唇似血一般,乍一看竟似勾人入地狱的妖孽。
翠兰都看呆了。
要说大少爷长得也好看,但比起眼前人才知天人和凡人的区别。
徐应天收鱼进了鱼篓子,正好也不想钓了,鱼竿儿扔给了翠兰,“拿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