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对姜蘅说话，从来都是这个语气。
所以他对姜纨说，他把她当姜蘅的替身时，她才会那么惊讶。
怎么会有人，用这样的语气跟心爱的女人说话？
“不用破费了，这个角色就是最好的礼物。”
姜蘅转悲为喜，一双凤眼里满盛着温柔的笑意，仿佛将这些年来所有的深情与热烈，都汇聚在这一眼里交付予他。
这眼神实在算不上清白。
她几乎是在明示，她要定了这个角色。
姜纨心里升起一股无名火。
见褚绥迟迟没有回应，她用手肘撞了一下他，半气半笑道：“你哑巴了？回姐姐话呀。”
她的声音变得前所未有的尖刻，但她完全控制不住。
众人脸上看戏的意味更浓。
一个是人妻旧爱，一个是出轨新欢。
连他们都替褚绥犯难。
褚绥倒似乎浑然不觉，生受了姜蘅这一个绝妙的眼神，还对姜纨露出了一点坏笑。
“既然姐姐喜欢，那就让给她，反正导演已经把你换了，不是么？”
姜纨觉得，褚绥就是故意的。
故意在那么多人面前捧着她、哄着她，然后趁她不备，杀她个措手不及。
姜纨气得不行，姜蘅倒是满脸的惊喜：“那我就先谢谢你了。”
她含羞带媚地望了褚绥一眼：“我听说这部戏你是最大的投资人，你放心，这个角色我一定好好演，绝对不会让你失望。”
她这番话又引起了小范围的骚动。
“我怎么感觉褚绥对姜蘅余情未了？”
“姜蘅不也是么？不然你说她为什么抛下老公回北城，难道真是为了演戏？”
“这三个人的爱恨情仇，都够拍两百集偶像剧了。”
……
姜纨听到这里，直接转过脸，盯住了姜蘅。
她还是那一副的矫揉造作的样子，姜纨也不是第一次见，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这次她忽然对这种行径很看不过眼。
偏偏褚绥这个杀千刀的，半点儿也不知道避嫌，一个劲儿地和姜蘅“眉来眼去”，生怕别人看不出来他们以前有事。
正当姜纨准备拿出“正室”的派头来压一压姜蘅这个“狐狸精”时，褚绥又开口了。
“谢我就不用了。”他露出一个顽劣的窃笑，“我有件事情要拜托姐姐。”
姜蘅朝他抛了个媚眼，笑起来满面春情：“褚绥，你跟我开玩笑吧？像你这样的人，能有什么事拜托我？”
“也不是什么大事。”
褚绥捏了捏姜纨气鼓鼓的脸颊，逼迫她将注意力转移到自己身上。
姜纨毫不留情地瞪了他一眼，皮笑肉不笑。
她绝不会让人觉得她在意这一切，哪怕褚绥下一秒说要离婚，她也要维持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冷静。
在众人的期待中，褚绥笑着对姜蘅道：“知道你们姐妹眼光像，但纨纨喜欢的东西，以后姐姐就别碰了。不然她要是生气了，我可不好受。”
他的语气一如既往的和缓，但却有种说不出的疏离。
还没等众人反应过来，他又对随行的助理卓然道：“通知导演，撤资。”
姜蘅的笑容在一瞬间凝固，脸色比刚才的陆禄还要难看。
“褚绥，为什么？”
她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冲到褚绥面前，眼中满是疑惑：“为什么要撤资？我也一样能演好这个角色，不是么？”
“姐姐你很惊讶吗？”
褚绥扫了姜蘅一眼，好心地解释：“我投资这部戏本来就只是为了哄老婆开心，可是导演未经我许可就安排你顶替了纨纨女主角的位置，我难道不该撤资吗？”
姜纨完全没想到，褚绥居然给了姜蘅一个软钉子碰。
这下她舒坦了。
她也学着姜蘅刚才的样子，露出了一个千娇百媚的笑容。
不过，不是对着褚绥，是对着姜蘅。
“姐姐，真不好意思，其实你是我姐姐，我让褚绥花钱捧你也不是不行，只不过快到年底了，我们没剩多少零花钱了，我还要拍戏玩儿呢。”
她眼角眉梢没露出半点得意，可谁都能从她脸上看到这份挑衅。
“姐姐，你要真喜欢这个角色，就让姐夫也给剧组投一亿吧。”
这是姜纨第一次，在公众场合露出了发自内心的欣喜笑容。
不为别的，只因为褚绥让姜蘅吃了瘪。
谁让怼她的人是褚绥呢？
姜纨激动不已，才刚搂着褚绥走到大门口，就忍不住抱着他亲了好几口，把翩翩和卓然都惊得面面相觑。
“认识你十多年，也就今天你干了一回人事。”
她话音才落，一群扛着长枪短炮的记者便从四面八方涌了过来。
一个个都如同饿了三天的丧尸那般，脸上写满了贪婪。
姜纨下意识要转身逃回剧组，被身旁的褚绥一把揽入怀中。
她刚要瞪他，耳畔却响起了此起彼伏的快门声。
于是，她把一双俏眼中的怒意，转化而明媚而娇羞的勾引。
褚绥留意到她眼神的变化，心旌大动，情不自禁地勾起嘴角笑了一笑。
正是这一笑，差点让姜纨掉进爱情的陷阱里。
她的心被褚绥牢牢地攥住，满脑子都是凌乱的思绪，仿若一个坠入情网的囚徒。
还没等她从这种奇妙的感觉当中抽离出来，记者就前赴后继地想要撬开她的嘴，拿到第一手资料。
“褚太太昨晚被拍到和小鲜肉开房，褚先生知道这件事吗？您能发表一下看法吗？”
“听说您投资的戏换掉了褚太太，这是您的意思吗？您和褚太太的婚姻还能走下去吗？”
“顶替褚太太的新女主是姜蘅，这是否意味着您打算和她再续前缘？”
……
虽然“出轨”的人是姜纨，但似乎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褚绥身上。
姜纨的心紧了一紧，她很想知道，褚绥到底会怎么回答这些问题，更想知道，他对姜蘅到底还有没有想法？
她望向褚绥，眼中多了几分热切的期待。
褚绥居然也低下头看向了她，嘴角的笑容微微荡漾了一下。
姜纨只觉得心也被他如沐春风的笑容变得开怀了几分。
她莫名地红了脸。
褚绥伸手，在她精致又挺翘的鼻子上轻轻点了一下，宠溺到了极致。
记者又抓住了这一幕，疯狂拍摄起来。
等他们拍够了，褚绥才正过身子，不紧不慢地回答他们先前的提问。
“你们偷拍的照片我看了，没什么看法。”
他故意顿了一顿，等记者们急不可耐要追问的时候，他又露出了迷死人的笑容，把姜纨搂得更紧。
“因为昨晚，纨纨和我在一起，一整晚都在一起。”
这番话犹如平地惊雷在众人之间炸开。
质疑声也随之而来。
“可是照片拍得清清楚楚……”
“你们只是拍到了她和叶潇一起进酒店，并没有拍到他们去房间，也没有拍到他们上床，不是么？”
褚绥有理有据地反驳：“所以你们凭什么觉得，她出轨了？又凭什么觉得，我ᴶˢᴳ会顶着绿帽子，替她解围？”
众人哑口无言，只有一个留着胡子的男记者发出了一声狐疑的冷笑：“褚先生您这样解释，倒也不是不行，只不过我还有一个问题。”
姜纨能感觉到这个男人不怀好意，但她不理解。
褚绥都亲自出面解释了，稍微有点脑子、还在想这行混下去的记者，都应该就此打住，回家写澄清通稿吧？
偏偏这个男人，好像跟她有仇似的，揪着她不放。
要么，她曾经得罪过他，要么，有人花钱买通了他。
她不确定是哪个原因，但褚绥已经迎着刀锋而上。
“你问。”
他眼角眉梢依旧挂着浓浓的笑意，但语气却暗藏机锋。
那男人的眼神有几分挑衅，先是打量了一眼姜纨的身材曲线，后又将目光定在了褚绥的脸上。
直到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他才笑着开口。
“哪有两个清白的成年男女，会在深更半夜结伴去酒店呢？
这么刁钻狠鸷的一个问题，把在场其他人吓得脸色苍白。
他们都觉得褚绥可能要抑制不住自己的脾气了，连姜纨也捏了一把汗。
可褚绥不但没露出丝毫愤怒，反而得意的笑了起来。
“你会知道原因的，很快。”
他没有回答问题。
男人愣了一下，显然没料到褚绥会以这样的方式解决这个难题。
他不依不饶：“可是如果褚太太没有出轨，您又为什么要把老情人姜蘅找回来顶替她的角色？莫非，出轨的人是您？”
这一句话又引起了一阵骚动。
